許歌看到區老大臉上緊張的神色,下意識地垂下了千磨劍尖,不過他還是一手按住了劍鞘,以防身邊。
區老大並沒有做出危險的舉動,他張開雙臂並未貼近許歌,隻是將許歌護在身前。
許歌聽到“噗嗤”一聲。
一節劍尖從區老大的肩頭穿過,明晃晃地出現在許歌麵前。
許歌雙瞳一縮,目光越過區老大的肩頭,便見到雙錘壯漢不知何時站了起來。他手中握著一柄短劍,眼神凶惡地望著許歌。
許歌剛要提劍還擊,區老大更快反應過來。他先是伸手將許歌一推,隨後借著蠻力強行轉身。
雙錘大漢捏不住短劍,被區老大轉過身來。他也是發狠,丟了短劍還張牙舞爪地撲向區老大。
區老大飛起一腳,正中那大漢胸膛。
大漢發出一聲悶哼,仰天而倒。
區老大立即拎起地上狼牙棒,一棒子砸在雙錘大漢胸口。那大漢噴出一口鮮血,抽搐了幾下,徹底沒有聲息。
“該死的爛東西!”區老大似是覺得還不解恨,抬起狼牙棒還要再砸一次。許歌趕忙將他手臂拽住。
區老大憤恨道:“許少俠,你抓著我做什麽?老子要把這家夥砸成肉餅!”
“我不是擔心他。”許歌望向區老大的肩膀,“我是擔心區老大的傷勢。”
區老大肩頭上的傷口正在泊泊流血,因為他強行用力揮動狼牙棒,這傷口變得更為猙獰,已經沾濕了整個衣袖。
“這種小傷不礙事的。”區老大毫不在意地抽回手臂,還炫耀似地扭動著胳膊。隻是這一扭動,他立馬痛得呲牙列嘴。或許是好麵子,他愣是把呼痛聲咽了回去。
許歌隻覺得哭笑不得,將區老大的手臂重新抓住,“不要逞強,我們車隊裏有燕國宮內的上號傷藥,區老大隨我去看看傷口,我才放心。”
“不用這麽麻煩。”區老大似是有些臉紅,又是有些不好意思。
許歌趕緊板起麵孔,“區老大,你剛剛可是救了在下一命,你這是想讓我過意不去?”
區老大摸了摸後腦勺,這才勉強答應下來。他將打掃戰場的事情交給一眾手下,還特地囑托要把雙錘大漢的屍體扔在山溝溝裏喂狗。等吩咐完這些,他才跟上許歌的腳步。
許歌照顧著區老大的傷勢,並沒有走得很快。他們翻過最開始的山頭,遠遠地就看到了金甲侍從的防線。
亂戰已經結束,但是金甲侍從仍舊沒有撤去戒備。
許歌一眼望去,就能看到正在和親兵講話的關格。
關格望見許歌與區老大一同走來,先是一愣,隨後揮了揮手。金甲侍從的防線立刻扯開了一道口子,放許歌與區老大進入陣中。
“這麽快把戰場打掃好了?”關格看了許歌一眼,隨後注意到了區老大肩頭的傷口,“怎麽回事?”
許歌將雙錘大漢臨死反撲的事情簡單交代了幾句,關格重新打量起區老大來。他隱蔽地給許歌使了個眼色,張口說道:“大夫受了驚嚇,這會兒估計是起不來了。傷藥本將派人去拿就是。”
車隊中的“大夫”是誰,許歌心知肚明。他稍稍皺眉看了關格一眼,並沒有將事實說破。不過以武令月的身份,也不太可能給區老大親自療傷。
區老大對此倒是並無不滿,頗為安靜地在一旁候著。
關格和親兵囑托了幾句,那親兵便向車隊中心奔了進去。關格也不是全無動作,他直接從應急背包中拿出了一卷繃帶,遞給了許歌,“先止血吧,可別傷藥沒來,人先倒了。”
許歌點了點頭,讓區老大坐在一塊石頭上。他便手腳麻利地給區老大綁起繃帶來。
先是姬雪櫻之前受的重傷許歌或許束手無策,但是區老大這種臨時包紮,他可是在花晨閣中學過。
許歌一邊給區老大包紮,一邊開口閑聊,“前麵都虧了區老大,否則那夥山賊突然襲擊,我們也得吃虧。”
“哈哈哈,這都是咱們該做的事情。”區老大看起來心情不錯,“也是兒郎們效死命,不然老子一個人沒啥屁用。再說了,既然咱們已經答應為公主護衛,總得做出些成績來,否則不是要被人看扁了。”
區老大口中說著這話,眼神倒是朝金甲侍從瞥了過去,看來他被拒絕在軍陣之外,心中還是有些怨言的。
這反應倒是沒什麽問題,若是一聲不吭地應承下來,那不是搖尾乞憐的哈巴狗,就是心思縝密的陰謀家。
區老大說出這種話來,倒是讓負責守備的金甲侍從有了些許抱歉。前方敵人來襲,他們隻是在這裏守著,如今區老大受了傷,還要人家在營地外候著,這麽說來還真是有些不厚道了。
關格同樣聽到了區老大的話語,他沒有任何表示,隻是抱著雙臂,在一旁靜靜看著。
沒過多久,親兵將傷藥帶了回來。
許歌立即接過傷藥,為區老大重新包紮。
區老大也是練武之人,從身手來看,應當是處於二流水平。體內有著真元流動,他的身體恢複能力大大提升。
許歌為他仔細檢查了一番,發現血已經基本止住。區老大的運氣不錯,短劍擦著他的骨頭滑過,並沒有傷到關節。
“十日之內,區老大可得好好休養,切莫亂動刀兵。”許歌上了藥,將傷口重新包紮,最後鄭重說道:“最重要的是不能飲酒。”
“不能飲酒?”區老大立即怪叫了起來,“咱們打了大勝仗,今天晚上肯定會有宴會,這不讓老子喝酒,真是……”
許歌沒好氣地在他肩頭輕輕拍了一記,“你還要這胳膊,就乖乖聽話。”
區老大歎了口氣,垂頭喪氣地站起身來,“行行行,就聽許少俠的,唉,不讓喝酒這日子還怎麽過啊。”
許歌搖了搖頭,“我送你回營地。”
“不用麻煩了。”區老大剛忙拒絕,“我這點小傷還要人送了?送回去可得被小的們笑話,許少俠你們就好好休息吧。”
區老大還若有似無地瞪了關格一眼,“我害得讓小的們慶祝起來小聲些,要是影響到大夫的休息可不好咯。”說完這話,他拍拍屁股就走。
關格麵帶笑意地看著區老大的背影,“真是好大的怨氣。”
許歌打了哈欠,“誰被你這樣對待,都是好大的怨氣。”
兩人同時望了一眼區老大的背影,隨後相視一笑。
誰知武令月不知何時帶著姬雪櫻躲到了近處,她看著兩人的嘴臉,不滿地哼了一聲,“兩個大男人,整天看著對方笑個沒完。”
姬雪櫻嘴角泛起一絲笑意。
武令月揮了揮衣袖,“走了走了,咱們回車裏吃葡萄去。”兩人趁著夜色,又默默走了回去。
另一邊,戰場上的亂局告一段落。
小弟們的手腳比想象中更加麻溜,區老大趕回營地的時候,大家已經在準備慶祝的酒肉,一幅熱火朝天的模樣。
區老大一路不走,不時有小弟給他行禮。他或笑或罵,一一回應,沒多久就回到了自己的帳篷前。
帳篷裏黑洞洞的,區老大作為一山之主,他不在時,自然沒有手下趕闖他營房。區老大撩開簾布,大步跨入房中。他臉上笑意,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隻留下懾人寒霜。
“準備的怎麽樣了?”區老大對著帳中陰影沉聲說道。
“萬無一失!”一個絕不該出現的人正在黑暗之中——雙錘大漢!
山峰高處,另一隊人馬俯視著整片營地。
“你們還找了幫手?那又有什麽用?”為首那人青衣儒生打扮,搖晃著紙扇,臉上滿是怨毒,“雪櫻,我絕不會讓你離開,你這一生一世,隻屬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