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刀顫抖,連帶著千萬條絲線震動,由此而來整個山壁都在震顫之中。
許歌與君青麟分別起身,他倆對視了一眼,隨後仰頭觀察。
“嘣嘣嘣……”一串響動,一根根絲線在魔刀顫抖之下繃斷開來。轉瞬之間,已有三分之一的絲線斷成了兩節,魔刀搖搖欲墜。
許歌敏銳地觀察到,與其說魔刀搖搖欲墜,不如說它自身活了過來,就像是個頑皮的孩子使勁晃動著秋千,想要從枷鎖之中掙脫出來。
一柄帶著自我意識的刀?
許歌對此難以想象,難道一把刀還能變成活物不成?
君青麟一副見鬼了的表情,顯然是心中所想與許歌一般無二。
“神刀!神刀!!神刀!!!”更多莽獸跪伏在地,使勁磕著腦袋,鮮血淋漓了也不停下。他們向祭壇靠攏,就堵在密道之前,讓人不能靠近。屠悠身邊那些婦孺臉色也不好看,有人使勁撕扯著自己的頭皮,正在和腦中的幻想進行搏鬥。
“必須阻止他!”屠悠呼喊出聲,張弓搭箭,瞄準半空魔刀,“必須毀了魔刀!”她眼中隱約有些瘋狂,不知道是否被執念迷住了心竅。
利箭放出,“當”的一聲巨響,正中魔刀刀麵。可這一擊就連半點劃痕都沒能給魔刀留下。
九嬰殺手們麵麵相覷,他們也算是見多識廣,隻是今夜這變故,在他們的人生之中也是聞所未聞。
屠悠尚未放棄,不斷張弓搭箭。
“當當當當當!”一瞬之間,五箭連出,巨響不斷在洞窟之中回**。
屠悠指尖都流出血來,還是沒有停下的意思。她還想要拉線,卻被姬雪櫻拽住了胳膊。
屠悠想要將姬雪櫻甩開,可對上姬雪櫻那淡漠的眸子,半句話也說不出來,隻有淚水模糊了眼眶。
“你這樣做,隻是幫魔刀盡早脫困。”姬雪櫻輕輕說道。
屠悠聞言一愣,隨後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我們會死的,我們都會死的……”她就此癱坐在地上,緊緊抱住自己的雙肩。
“我們終有一死。”姬雪櫻將屠悠扶了起來,“但絕不是今天!”
許歌深深地望了一眼姬雪櫻,心中暗暗點頭。
就算魔刀之能驚天動地,他們也不是全無勝算,隻不過屠悠看錯了方向。
許歌握緊千磨劍,將目光投向匍匐在地的屠昧,“兵器是死的,可人是活的。”他們勝利的機會,不是阻止魔刀,而是阻止屠昧。
許歌運起飛蝶穿花步,踩著跪地祈禱的莽獸身上,向屠昧飛奔而去。他靠近祭壇,隨後高高躍起,手中千磨對準了屠昧的後腦。
就在許歌躍起之時,他看到祭壇對麵,君青麟同時跳了起來。兩人的目標,同樣都是屠昧,方才還是死敵的兩人不知怎麽就想到了一塊兒。
君青麟惡狠狠地瞪了許歌一眼,但還是將重心瞄準了屠昧。
兩人心照不宣,此刻暫時停戰。
三方角力之中,若是三足鼎立,自然是互相牽製。可若是一家獨大,另外兩方便會緊緊聯合在一塊兒,除非……
除非對方是個瘋子。
而君青麟就是個瘋子。
瘋子君青麟在對付屠昧的同時,又給許歌加了個暗器。
其實這暗器對許歌造成不了多大影響,隻能阻礙一下許歌的動作。君青麟就是想自己獨力殺了屠昧,不願許歌幫忙。這孩子氣的行為真是讓許歌哭笑不得。
不過大敵當前,許歌也不會在意這些。他索性收了一半力道,將君青麟射來的暗器磕飛。
君青麟得意一笑,紙扇先行插到了屠昧腦後。
屠昧就似無知無覺,依舊跪伏在地。他低聲呢喃,身姿並無動作,可祭壇上的血痕卻發生了變化。
那些鮮血就像是活物一般,就在紙扇臨頭時候,猛然竄了起來。血液組成一麵血牆,阻擋在屠昧身後。
這堵血牆居然有著驚人的韌性,如同薄膜一般兜住了紙扇,讓君青麟不得寸進。
君青麟眼中閃過一絲驚疑,但是動作絲毫不慢。他一擊不成立馬調整身姿,以紙扇為軸,飛起一腳撩向屠昧下身。
隱藏在布鞋之下的劍刃彈射出來,卻再次被血牆攔住。
“這到底是什麽邪術?”君青麟大吃一驚,不敢繼續強攻,準備後退尋找機會。
許歌將這一切收入眼中,頓時仰頭望向了空中魔刀,“天位之境?”他驚訝地張大了嘴巴,隻覺得眼前的一切如夢似幻。
傳聞之中,隻要達到了天位,就會逐漸領悟到獨屬於自己的天位威壓,而當大徹大悟便會進階到傳說中的天人境界。
在天人境界之中,每位天人都有獨屬於自己的威壓屬性。關於這威壓屬性,許歌也隻是聽小姨念叨過幾句。
像是天下第一學府九霄門的門主,大胥浮生,他的威壓能夠影響到以自己為中心五百步之內的天地。在這天地中,他可以讓人停滯不動,讓雨凝滯於半空,奇妙應用數不勝數。傳說中還有一位天人,人稱黃袍老祖。他的威壓可以控製金屬雷霆為己用,變化萬千,威力無窮。
如今這祭壇中的血液並沒有他人控製,屠昧更沒有放出真元牽引,可鮮血偏偏發生了變化,沒有其他天人在場,那能夠引起這些變化的隻有一樣東西。
魔刀萬擊!
許歌眯起雙眼,看著一根根繃斷的絲線。這些絲線會把血液提供給魔刀,而魔刀也可以通過這些絲線,控製祭壇中的鮮血。
這是一個悖論,若要製止魔刀,便不能讓魔刀掙脫絲線。可若清理絲線,那魔刀便可以通過絲線影響戰局。
由此可見,屠家已經完成了吳莊王給予的任務。
他們真的打造出了一把可怕的“神兵”!
許歌不由望向自己手中千磨,魔刀萬擊都這麽強大,那麽被當做競爭對象的千磨劍又藏著哪些神異之處?
就像是有著千萬隻貓咪撓著心肺,許歌的好奇心已經滿了出來。
可現在還不是時候,若是連屠昧這一關也過不去,再有什麽神異也是無用之物。
眼看半空中鏈接魔刀的絲線還剩下不到半數,許歌眼珠亂轉,最後將目光投向了同樣苦思冥想的君青麟。
許歌腦中靈光一閃。
“君青麟!”許歌大喊對方的名字。
君青麟先是一愣,隨後冷哼一聲,別過臉去不看許歌。
許歌並不著惱,一邊繞著祭壇兜圈子,一邊繼續大聲喊道:“我想到一個計劃,但是需要你來幫忙。”
君青麟還是不看許歌,隻是耳朵湊了過來。
許歌心中暗笑,趕緊將計劃和盤托出,“像之前那種蜂群一樣的暗器,你還留著幾個?”
“關你屁事?”君青麟瞪了許歌一眼,隨後說道:“一個。”
“哦。”許歌點了點頭,“那你應該至少還剩了兩到三個。”
君青麟聞言大怒,“你這臭小子……”
“你聽我說!”許歌直接打斷了君青麟,高聲喊道:“我數三二一,你把所有蜂群暗器都放出去,池中血液有限,要將你的暗器全部攔住,必定會分薄厚度。”
君青麟眉頭微皺,難得沒有嘲諷許歌,“蜂群力道不夠,穿不過血牆。”
“你放心。”許歌哈哈一笑,“還有我呢!”
“你?”君青麟又冷笑起來。
許歌不給他說話的機會,直接倒數起來,“三!”
“你這小雜種!我說……”
“二!”
“混賬東西!”君青麟將雙手攏入袖中。
“一!”
三團蜂群從君青麟袖中飛舞而出,密密麻麻地好不駭人。
那蜂群撒在屠昧身上,血牆立即湧動起來。這次血牆幾乎抽幹了祭壇,才堪堪攔住所有狂蜂。
許歌此時已經做好準備,真元凝成的白霧在他口鼻之間湧動。
長劍輕擺。
“輕雷隱隱,初!驚!蟄!”
雷光閃爍,晃花所有人的目光。
千磨劍出,一去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