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那種關係

開眼睛,首先望見的是冰冷淩厲的黑眸。呃……是

“沒事?”嚴世蕃問,隻用了簡短的兩個字,目光關切地上下打量如初。

如初迷迷糊糊地點頭,再看那名刺客,已經被兩個如狼似虎的隨護按在地上,兩條膀子都卸了,再加上之前手臂的骨折,疼得他不住慘叫,聽得如初直感覺得慌。

而周圍,嚴府的其他隨護已經迅速把圍觀的、以及被嚇到的群眾趕到了一邊去,在這條繁華的街道中央形成一個巨大而空曠的圈子。

再看嚴世番,臉色雖然異常蒼白,身體也僵硬著,但渾身上下散發著強烈的怒氣、殺氣知霸氣、在酷熱的八月天裏,因為他的存在,整條街的人都不禁打了個寒戰。

他幹嗎發這麽大的火?是為了她的遇襲嗎?

“大人,接下來要怎麽辦?”一名心腹手下走過來,請求示下。

“還問什麽?當街斬殺!”

嚴世蕃說出的每個字都如冰錐一樣凶狠無情,嚇了如初一跳,連忙攔道,“嚴大人,別呀,留活口,我還想知道誰跟我這麽有仇呢。”好家夥,他也太草菅人命了,問也不問就殺,還當著這麽多百姓的麵,真是無法無天到了一定程度了。不過,他發這麽大火是因為她差點受傷害,隱約間令她有點甜蜜感。

那人看了一眼嚴世蕃,得到他眼神的肯定後,默不作聲地把刺客押下去了。與此同時,李成粱也終於發現這邊出了事,奮力擠進人群,不過被嚴府的隨護攔在外圍,隻得高聲叫道,“胡教習,你怎麽樣?沒受傷嗎?”他這人粗中有細,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自然不會叫如初的昵稱。

如初拉了一下嚴世蕃地袖子。不自覺地流露出一點懇求之意。於是嚴世蕃地心立刻軟了。示意家將把李成粱放進來。然後還沒等他說話。就劈頭蓋臉地斥道。“你們是怎麽保護胡教習地?就這點本事還要參加武舉會試。將來要上陣殺敵。成為國之棟梁嗎?一點警覺性也沒有!虧得還天天在崇文門外等著。倘若不是我正好找過來。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他說話地氣勢逼人。就連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地李成粱也不禁瑟縮了一下。抓了抓頭道。“胡教習叫我去買東西……不過……這不是借口。確實是我保護不周。”

“哪兒是你地錯。明明是突發事件嘛。”如初打圓場。

沒想到李成粱很嚴肅地搖搖頭。“不。是我們疏忽了。大概平靜日子過得太久。忘記在天津衛娘娘會時也有人想殺你。事後也一直沒查出是誰要這麽做。這就好像懸在你脖子上地刀。隨時會落下來。我們本該注意地。”

聽他這麽說。嚴世蕃地麵色略有緩。如初連忙趁機把李成粱拉到一邊。悄聲道。“你先回去。給我個地址。明天我去找你們。但是這件事不要告訴小光。就說我先去慶善號了。切記。千萬別對小光多嘴。不然說不定他會多生事端。”

李成粱想起小光對小雛子那奇怪地態度。心裏這還真沒準譜。於是立即點頭答應。告訴如初他們所住地大車店地址。之後依言離開。

如初鬆了口氣,不想今天再折騰出什麽事了。她琢磨著既然遇到了嚴世蕃,就不可能順利離開了。先不說他肯定要拉著她敘舊,單是審問刺客這事也容不得一邊享輕鬆去。她很想知道究竟誰這麽恨她,這麽想置她於死地,今天這個豬(八戒)俠和在天津衛襲擊她的人是一夥嗎?

而一邊地嚴世蕃似乎是特意給如初留下空間似的,她和李成粱嘀嘀咕咕時,他就站在不遠處,負手而立,等李成粱前腳離後,他就走回到如初身邊。

“跟我回嚴府。”他說,情緒還是不大好,可見平日裏就是個壞脾氣的,“我要為你接風洗塵,然後再審問一下這個膽大包天地刺客。”

如初愣住了。

一起吃飯聊天呀,順便審問一下豬八戒呀是沒問題的,但是跟他進嚴府……她怎麽有被拐進龍潭虎穴的感覺?萬一他扣下她不放怎麽辦?萬一和他那一妻二十七妾照麵了又怎麽辦?她可受不了這麽多鶯鶯燕燕,如果被她們知道嚴世蕃對她興趣正濃,那一番妒忌的腥風血雨她絕不敢麵對,她地麻煩已經夠多了。

“接風的話,你應該請我吃京師最有名的館子呀,別想一頓家宴就蒙混過關。至於這刺客,交給官府是不是比較好?”

她借口推辭,嚴世蕃卻直接道,“不到明天,這件事就會街頭巷尾,盡人皆知。如果官府插手,審問的結果也會盡人皆知。你當真希望被當做談資議論上三、五個月嗎?而且如果有幕後黑手,你當真喜歡被暴露在明麵上嗎?”

如初悚然一驚,可沒想到這樣的後果。

正猶豫著,就見一個官員模樣的中年人帶著一隊官兵匆匆趕來,見了嚴世蕃後立即施了一禮,恭敬中帶點惶急地道,“嚴大人,下官管束不力,竟然……竟然令您遇到惡徒當街行凶地事……大人……下官罪該萬死。”

嚴世蕃輕哼了一聲,也聽不出喜怒情緒,隻淡淡地道,“事發突然,原也怪不得你。隻不過現在朝廷內外憂患不斷,倘若是外未亂,內先不穩,隻怕聖上問起來,大人你不太好說話。”他這番話表麵雖然客氣有理,但語意卻森冷。隻是當他一回頭看到如初鼻尖冒汗,情不自禁的打開折扇,順手給她扇了兩下。他做這動作純出自然,卻把周圍地人和如初都驚到了。

這世界上,他大概隻會服侍嚴嵩和皇上吧?現在他這樣……那把如初置於何地?

而那官員離得最近,卻仿佛沒瞧見一樣,隻一個勁兒的告罪。今天地天氣本就悶熱,此時他更是連整件官服都濕了,很快水撈一般。

“今天這是讓我遇上了,不然傷了她一根寒毛……隻怕全京師的守備加起來也不夠給她抵償。”嚴世蕃又說,“所幸她並沒有大礙,東樓勸大人盡快安撫民意,不然以訛傳訛、眾口悠悠,隻怕對大人不利。”他話裏話外點明,要這位明顯負責京師治安地官員最好令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那位大人也是在官場中混跡多年的,又怎麽會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他隻是不知道眼前形容奇特的這個娘娘腔是什麽人,能令小相爺如此重視。如果他沒看錯,小相爺對此人甚至是有點……討好。

難道是宮裏出來的大人物嗎?是哪位皇子公主?不對呀,皇上子嗣單薄,裏外裏就那麽幾個,他做為三品大員,是都見過的。

難道是其他有權勢的人?可什麽人的權勢能大過嚴氏父子?再看小相爺對此人這般嗬護,再難道……小相爺和這娘娘腔是那(發ne四聲音)種關係!!!哇呀呀,為什麽之前沒聽說過呀?要是早知道小相爺好這口,比這娘娘腔嬌媚百倍小官兒也得弄幾個來,送到嚴府裏去。討得小相爺開心,那真是前途無量了。

如初在一邊聽到這話,知道是嚴世蕃表示對她的重視。可她不知道,自己才踏足京城,就倒黴的被當成男男色情戲中的一方、而且是小受的一方,在今後京城相當一段時間內“豔名”遠播,成為嚴小相爺輝煌獵豔史中另類的一筆。更不知道對於嚴世蕃而言,剛才那一幕實在令他想來就後怕。

倘若他晚來一步,如初的雙手就沒了,命也可能不保。那……可怎麽辦?因為生在那樣一個家裏,因為有那樣一個父親,他從來身不由己,不能率性而為,必須永遠服從利益。而事實上他做得不錯,一切盡在他的掌握之中。可剛才那驚險一幕,卻突然令他生出強烈的不安來。

好好的一個人,可以沒有原由地瞬間死去,這世上還有什麽是牢靠的,還有什麽是緊緊握在手中的呢?

尤其,就在如初麵臨生死的一刹那,他心裏竟然冒出一種絕望的、莫名其妙的恐懼。那是他從沒有過的感覺,生怕如初就此消失,再也不能相見。他怕得全身發冷,如果不是拚命僵著身子,隻怕要哆嗦起來。

與她,認識的時間雖然不短,卻並沒有長時間接觸,偶爾幾次見麵,也是火星四濺。溫柔鄉、絕代佳人他沒有興趣,卻偏偏整天想著這個對他不屑一顧的女子。這是不是犯賤呢?

他沒完沒了地寫那些永遠不會被回的信,本是想用這些小小的、貌似不經意的手段引誘她,可是到後來,他發現自己幾乎是每天盼望著寫信的時刻,把好多從不對人提起的事講給她聽,隻要想象著她在讀那些信就心情舒暢,好像終於有人聆聽了他的心聲一般,感覺與如初無比親近。

而經過這起刺殺事件的考驗,他駭然發現,對如初的感覺已經不是征服、不是逗弄、而是對她用上了心,生平第一次對一件事用上了真心。而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她似乎對他沒半點好感,甚至是想離他遠遠的。

這是惡人的報應嗎?唾手可得的東西從不在意,唯一用心的,卻可能得不到。

可是不,不行!他不能放棄她,要不惜一切代價把她留在自己身邊!

…………

…………

……66有話要說………

天哪,月票,昨天才漲了幾張。淚水。大人們,真的……沒有了嗎?

還是3q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