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哦,買糕的

然後,在一片腥風血雨中,如初第一頓由老公侍候的飯菜上桌了。

腥風,是指所有水產品全沒有去腥,或者說去腥不太成功,所以每道菜全部腥風撲麵。

血雨,是指大廚師戚繼光在做菜時,刀法奇差,菜和魚切得大小不一,手指上的傷口也切得大小不一,流了不少血,把如初心疼壞了。

“沒事沒事,我隻要常常練習,刀法一定會有進步的。想啊,武功我都練會了,能自創拳法,而且我慣會用雙刀,駕馭這把菜刀還不是小菜一碟。”戚繼光笑著說,顯得很自信,其實心裏卻在罵罵。

為什麽會這樣?使把菜刀比使雙刀上陣殺敵還難。切幾條小魚小蝦,比打倭寇還難,簡直太奇怪了!

“難道你不喜歡我做的菜?”看如初不動筷,戚繼光有點不安,“不過……這菜的樣子是不好看。”

如初連忙安慰地笑道,“菜嘛,雖然說要色香味俱全。你這個……雖然……但其實最主要的還是味道好。”

戚繼光一聽這個,立即開心了些,笑道,“是呀,我做的菜雖然賣相差點,但做菜是為了吃,味道好不就得了。如初,你快嚐嚐。”

對一個好女人來說,一定要牢記一條:男人在某些時候就是孩子,一定要鼓勵他、讚賞他。這樣他才能自信,而且對維護夫妻感情也有絕大的助力。

如初記得在穿越前看到過一本專門教女人如何駕馭男人的雜誌這麽寫過。所以,她今天決定遵照著執行,不能傷害小光一片好心。無論如何,他是要照顧她。再說了,食材這麽新鮮,就算小光手藝不好,也難吃不到哪裏去。

海鮮誒,在現代是很貴的東西,尤其在冬天的時候。

那……就吃吧。

她鼓足勇氣,伸手夾了一筷子黑乎乎的東西,勇敢地咬了下去。可就放在嘴裏的一瞬間,她就感覺整個舌頭都炸了,她敢保證她的味蕾會損害三分之二,要好幾天才能恢複。

這是人類能習慣的味道嗎?這菜給抓來的倭寇吃,立即就能審問出倭寇的才巢在哪裏。好家夥,跟灌辣椒水似的。

她艱難的吞咽掉這口菜,心想也許別的沒那麽差,既然愛老公,就要付出代價。於是在戚繼光期待的目光中,又接連嚐了一種還帶著貝殼的東西、一種滿是白色渣子的湯、一種有雞蛋的蒸品、一種根本咬不動的軟殼水產、一種團成一團的紅色物體和一種又酸又甜的古怪玩意。

然後,她再也忍耐不了,衝出去狂灌冷水,然後嘔了出來。

“對不起小光。”她又是鼻涕又是眼淚的對跟過來的戚繼光說,“我上火了,吃什麽都不對味。”

“嫂子不是有喜了吧?”突然有人在身邊問。

一回頭,卻是趙三紅。

“拍死你!”這是如初的回答。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這麽個富家少爺,怎麽這麽二呀?她明明什麽也沒有,如果有,她得高興瘋了,吐死也願意。這不是刺激她是幹嘛?人家白凝若都生了,她有多大的心理壓力呀。說不定小光如果娶了白凝若,現在都有兩三個寶寶叫爸爸了。

“何必如此暴力。”另一個人說,卻是虛海,“我們本是好心,聽說戚大人正在很不像話的下廚,特意前來看看的。”

如初心眼一轉,笑道,“小光難得為我洗手做羹湯,可惜我吃得急,給嗆到了,這才又咳又吐。不過別說,他做的菜雖賣相不好,但味道還真不錯。原汁原味,味道好極了。”當然原汁原味,因為腥味都沒去掉嘛,近距離聞到都會吐。色和香全部不及格,味道……是負分!

“是嗎?倒沒聽說小光還有這本事,那我得嚐嚐。”趙三紅道。

他和小光天天在一處,感情早好得像親兄弟,跟如初也沒大沒小的,親近得很。

現在如初存心害人,自然不會阻攔他,笑眯眯地點頭答應,一行人又回到房間內。趙三紅看到那一桌五顏六色的東西,忽然不太確定要不要嚐了,怵頭的道,“這這這……是人吃的嗎?好腥哦。”

“腥嗎?”戚繼光吸了吸鼻子,很茫然。

他最近傷風,鼻子偶有不通。剛才讓柴火一熏,暫時喪失了功能。

“都說是原汁原味了。”如初搶過話來道,“海鮮嘛,就吃的是個海腥味。你快嚐嚐,味道很‘特別’哦。師兄,你要不要也試試?”

虛海目光如矩,根據多年的偷吃經驗,一看這菜就沒辦法入口,不毒死算是好事了,這師妹,不,如今應該說是親妹妹明顯是害人。自己受苦,還要拉兩個墊背的。他雖然很喜歡她,但這時候不是逞英雄的時候。

於是他雙後合十,很有智慧地說:“佛曰,我不入地獄……”頓了一下又道,“誰愛入誰入。”說完,正好聽到趙三紅的嚎叫聲響起。

“看,有人入地獄了。”他一本正經,臉色上一點玩笑的神色也沒有,就那麽施施然走開。留下沒風度的如初爆笑。趙三紅呀趙三紅,讓你嘴欠,這回知道嘴給身子惹禍是什麽意思了吧?

笑過之後,偶一回頭,才發現新晉英俊小廚師一臉受傷害的神情站在那兒,看到如初的目光掃來,立即很委屈地道,“就那麽難吃嗎?真是一點麵子也不給我。哼。”

“你還哼,有那本事,不如自己來嚐嚐吧。”如初捂著嘴笑,決定不用鼓勵政策了,改用鞭撻手法,一樣也會令老公成長的。而且她決定以後再不信雜誌了,全是騙人的。和老公相處,要自己總結經驗才行呀。

戚繼光悻悻地走過來,一臉“你有眼不識金香玉,有好東西也不會吃”的鄙視神態,夾了一筷子菜放在嘴裏,而且是一大口。然後如初發現自己這小老公的定力非常強,因為他沒有立即被毒死,而是拚命把那口東西吞咽了下去。

“其實還不錯的。”他眨眨眼睛,點點頭,表示對自己的肯定。接著他靜默著……接著他還是靜默著……再接著,他以光速衝出了房間,趴在水缸前灌水。

等他羞愧的回來時,如初指著桌上的菜問:“這盤黑乎乎的東西是什麽?”

“黑椒魚柳。”

“這個帶貝殼的東西呢?”

“烤生蠔。”

“這個白渣子湯。”

“什麽白渣子湯!明明是白蛤豆腐湯!”

“那這個蒸的?”

“蛤蜊蒸蛋。”

“這個玩意,我沒咬動……”

“香辣蝦啦!”

“紅的呢?上麵有黑條條,像是糊了的蔥花。”

“蒜蓉粉絲蒸扇貝!”

“最後最後,這個酸且甜的是?”

“啊,這個你嚐出味道啦。太好了,總算有一個成功的了,是糖醋脆皮魚!”

哦,買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