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三十九章 死局
詛咒是一種很奇怪的力量,通常是一種使他人不幸的預言或許願,沒人知道詛咒的力量來自何處,卻又真實存在,最早的時候詛咒是一種儀式,目的是用它來給一個人或者一個地方帶來災害,詛咒的原因往往是憤怒或者報複,或是希望懲罰被詛咒的人或地方。
仇恨往往是詛咒的源頭,所謂的巫女,不管是哪裏的人,不管她是西夏人還是花剌子模人,她一定有家人,有自己的生活,或許貧窮,或許富貴,相信她都是幸福而快樂的,但蒙古人的到來,毀滅了一切,家毀人亡,親人被殺,自己被抓,還要送到蒙古貴族手中被淩辱,她隻是一個弱女子,無法騎馬拎刀與蒙古人砍殺,卻用自己的天賦,發下了詛咒,詛咒這些帶來災難的蒙古人,詛咒她所受到的一切不公平。
這樣的國恨家仇,被掠之恨,誰能說巫女做錯了?
王小虎並不可憐大薩滿和成吉思汗親軍的遭遇,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蒙古軍隊的暴虐,屠城,舉世皆知,憑什麽它們可以隨意奪取別人的性命,卻不許別人反抗?不許別人報複詛咒?沒有這個道理的。
大薩滿的敘述,解開了王小虎很多疑惑,但還有一點,為什麽死在這裏的人,最後都變成了僵屍?忍不住問了出來,大薩滿歎息著道:“我和李長風根本找不出那一個才是真正的巫女,日子就這麽一天天的過去,一年,兩年,八年,十年……大家都開始變得絕望。忍耐不住的親軍和女人們勾搭在了一起,那個時候,不光是我們著急,巫女同樣著急。”
“到了這個地步。比的就是耐性了。終於有人開始死去,巫女又下了一個詛咒。每一個死在這裏的人,都會成為不生不死的怪物,她這麽做,還是想把這裏的人逼出山去。但她詛咒的力量越是強大,我越是不敢出山,因為隻要她出去了,一定會繼續許下惡毒的詛咒。”
“大家開始慢慢變老,終於有人死去,變成了僵屍,李長風用道術製住了僵屍。但他也老了,我也老了,為了應對這種不利的局麵,李長風無奈之下。開始在山坡上建造墳局,將所有死去的人全都埋在墳局之中,而他被埋在自己製造墳局中的大凶之位,牽製住死去的人。”
以身為引,牽製住僵屍,身處大凶之地,將所有死去之人不得輪回的怨氣吸納到自己身軀之中,隻有這樣才能牽製住僵屍,但如此一來,可也就成了養屍,七八百年養下來,該成了個什麽樣子?這是一顆定時炸彈,暫時牽製住了成千上萬的僵屍,但多年之後,他吸取越來越多的煞氣怨氣,也就成了屍魔了。
怪不得墳局之中氣機流動繁亂,主要原因就在於此,王小虎忍不住道:“你們這麽做,治標不治本啊,要是他成魔出現,整個村子沒有一個人能活下來,要是讓他出去,就是一場浩劫,你不知道嗎?”
“我和李長風都清楚如此做的弊端,但在那種情形下,也隻有這個辦法了,李長風教給了我許多中原的道術,還把全真教的典籍留下,活著倒葬進了大凶之地,他告訴我,一定要耐心找出巫女,找到巫女後,解除了咒語,在把他的屍體挖出來燒了。”
“我耐心的等待,尋找,隨著時間的流逝,村子裏的人一個個死去,我的時間也不多了,但我一死,情形便無法控製,我不能死,就隻能用奪舍的辦法,在生死薄的幫助下,借助別人的身軀活下去,於是我定下了選拔聖女的製度,我附身在了一個十歲女孩的身上,有了更多的時間,而我也發現,絕不能讓村子裏的人出去,不管是人還是鬼,如果找不到詛咒的源頭,詛咒就永遠無法破解,無奈之下,我啟動了李長風教給我的墳局,把村子跟外麵完全隔絕,每一個人死後的魂魄同樣離不開山裏。”
“我沒有想到的是,那個巫女竟然如此隱忍,如此的狠,直到當初進山的每一個人都死掉,我仍然不知道誰是巫女,她死了,想必死的時候一定很得意,但詛咒還在,我很絕望,你不知道親眼看著兒子死去,看著一個個熟悉的人死去,隻剩下你一個人的時候,是多麽的無助,但我不能放棄,從那以後,我隻能自己想辦法了。”
王小虎不明白事情都到了這一步,大薩滿還有什麽辦法可想,卻不料大薩滿說了一些讓他無比驚訝的話:“李長風的墳局封住了整個村子,而我利用生死薄,用秘術布置了一個局,所有死在這裏的人,隻能在村子裏麵輪回。”
王小虎驚訝無比,想不到大薩滿有如此手段,掌控了此地的生死輪回,但一想,生死薄本來就是地府之物,掌管生死的神器,不過是影響村子人輪回,也不是不能做到,但生死之事,太過玄妙,何況那些僵屍招魂封印的又是怎麽回事?
“生死之事太過玄妙,我也掌握不了太多,卻是一個希望,我甚至不知道布置的這個局管用不管用,因為我看不出來,就這樣我六十年一奪舍,為的就是找到那個巫女,幾百年過去,我已經絕望了,後生,你還看不出來嗎?村子就是一個死局,找不到巫女,破除了不了詛咒,村子裏的人就無法離開,如果隻有這樣,讓村子裏的人生生世世在山裏繁衍生息下去,那也沒什麽,但葬身在大凶之地的李長風卻無時無刻不在提醒我,隻能是去尋找,否則村子裏的人還是誰都活不下去。”
“幾百年了,村子裏人都是當年親軍和女人們留下的後裔,其中有許多我的血脈,我又怎麽忍心看著他們沒個結果?我隻能是耐心的活下去,等待神跡的出現,長生!長生的痛苦沒有人能夠理解,當你看著一個個熟悉的人離你而去,而你又無法阻止的時候,那是一種痛苦,而我奪舍的,都是我兒子的後裔,這是我們薩滿一家該有的責任,後生,現在你知道我有多麽痛苦了嗎?”
許是太多年的壓抑和寂寞都吐露了出來,大薩滿的語言雖然有些淩亂,身心卻像是輕鬆了不少,但那種深入骨髓的痛苦,王小虎同樣感受得到。
有那麽一瞬間,王小虎真的同情她了,不管怎樣,大薩滿都不算是一個壞人,她隻是一個背負了太多責任的可憐人,但王小虎還是不明白大薩滿為什麽要跟他說這些,難道是憋悶的太久了?
隱忍了七八百年都沒有把這些告訴任何人的大薩滿,又怎麽會如此輕易的對一個外來人述說?未免太過不可思議,而且她說她這麽多年來,奪舍的每一個人都是她的後裔,難道烏婭也是?
王小虎忍不住問道:“烏婭是你的後裔?”
“不,她不是我的後裔,她是當年那個巫女的轉世,烏婭的烏鴉嘴其實就是詛咒的力量,那是因為巫女的神魂出不去山裏,無數次的輪回早就抹殺了她的記憶,但心中的怨恨和不甘卻消散不掉的,同樣徘徊在山穀之中,跟她的詛咒在一起,直到烏婭的出生,幾百年積攢下來的怨煞,讓她有了出口定生死的力量。”
王小虎震驚了,烏婭就是當年那個巫女的輪回轉世?這個轉折讓他有些半信半疑,王小虎忍不住道:“既然你知道了烏婭就是當年的巫女轉世,為什麽不早些奪舍?”
“年紀太小,身體還未成形,奪舍危險太大,我怕她身軀承受不住,而且我要確定她就是巫女轉世,我等了八百年了,難道這幾年都等不及嗎?如果錯了,短時間我無法再奪舍,決定整個村子裏的生死,一定要慎之又慎。”
王小虎沉默半響,問道:“如果烏婭真是巫女轉世,她已經忘記了前世種種,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一個服從你,敬重你的女孩子,你說的話她不敢不聽,何必非要奪舍?你隻要讓她做她該做的事,讓她破解了詛咒,不是皆大歡喜嗎?”
大薩滿苦笑道:“後生,你以為我沒有這樣想過?轉世的烏婭,雖然繼承了巫女的力量,但也隻是部分,你忘記了嗎?詛咒的力量是邪惡的,好的不靈,壞的卻特別的靈,我如何能讓她破解詛咒?不管用的,隻有我奪舍到了她的身上,用我自身修煉了八百年的力量,加上烏婭詛咒的力量,或許才有機會破解籠罩在村子裏延續了八百年的詛咒。”
大薩滿的話,絲絲合縫,跟王小虎掌握的資料不謀而合,不像是假話,也隻有如此,才能解釋村子裏種種奇異的怪事,但王小虎不解的是,大薩滿為什麽要跟他說這些?好奇問道:“你為什麽要跟我說這些?”
“因為,我以為你是長生天派來的神使,我以為你能破解村子裏的詛咒,我以為你是我夢中的那隻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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