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屍道,瀛洲山腳。
飄**的陰風中夾雜著詭秘的低語,遊走的透明影子散播著令人狂亂的知識。
低矮的茅草屋中偶有雞鳴狗叫的聲音,其中夾雜著陰惻惻的笑聲。
更遠處的黑暗中,時不時傳來沉重的腳步聲,有什麽東西在靠近。
村子中心,腐爛的血肉之間,猛地睜開了一雙亮晶晶的眼眸。
他壓抑著眼中的激動和震驚,慢慢從腐爛的血肉中爬出,趕忙檢查自己的身體。
“要了命了。”
“不光自身進入靈性空間,被修複的傷勢也同樣帶回了現實世界。”
“大佬就是大佬啊。”
剛說完,沉重的腳步聲忽然有了目標,開始加速。
男人低聲咒罵了一句,調轉腳步飛快衝向一旁的茅草屋。
……
白城村。
馮川躺在**,回味著剛剛的收獲。
最要緊的自然是幾個在降臨者之間才流通的特殊詞匯。
“降臨者,靈性空間,值符,密語,賜名。”
他嚐試著進行分析,
“降臨者和我一樣,來自另外的世界,進入這個世界的時間有長有短,身份不同但應該都很強大,他們通過靈性空間,進行不被這個世界所知的交流。”
“值符是靈性空間的主人,也是一片區域內最強的降臨者。”
“密語倒是很好理解,更像是進入靈性空間的鑰匙,隻有知道密語,才能獲取進入靈性空間的資格。”
“那賜名又是怎麽回事?”
“大臉貓說我——也就是大呲花和他同期的那批人曾對值符進行賜名,這可不可以理解為某種儀式?”
“被賜名的人將擁有值符的名號和靈性空間的掌控權?”
“倒是有些可能。”
這些消息分析起來並不是很難,畢竟大臉貓沒有任何隱瞞。
“不過,如果說隻有被賜名的人才能真正成為值符,掌控靈性空間,為什麽我沒有接受過這個儀式,也能對靈性空間有所影響?”
“影響的還是初代值符的靈性空間。”
“難不成我真是大呲花?”
馮川很快否認了這個猜測,緊接著就想到了剛剛醒來的時候聽到的那個提示他不要被別人認出的聲音。
本來他以為那是大臉貓,但他嚐試對比過倆人的聲音,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想不通,索性就不想了。
隨著層層迷霧被揭開,這些問題總歸是會有個答案的。
“大呲花和他同期的那批人消失了很久,極大可能是死在了大臉貓提到的大清洗之中,我的身份暫時倒是不會有被戳穿的可能。”
“但時間一長,就說不定了。”
“得趁著這段時間盡可能多的弄到有用的消息。”
分析完畢,馮川的腦子越發清晰。
“學本事,維持人設,對這個世界有了更多的了解後,才能找到回去的辦法。”
腦海中不由的浮現婆婆的影子。
“婆婆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先搞好關係吧。”
……
第二天一大早,馮川就爬起來燒水做飯。
這個世界的食材跟原本世界大差不差,茅草房看似破舊,但食物倒是不缺。
用麵粉煮了麵條,加入適量切好的蔥花辣椒段和鹽粒,燒好了滾燙的熱油往上一潑,最後放上切好的臊子,三大碗麵條就緒。
小柳兒跟著忙前忙後,麵條出鍋的時候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狗娃哥哥,能吃了嗎?”
大眼睛眨巴眨巴的,馬上就快忍不住了。
馮川揉了揉柳兒的小腦袋,“等等婆婆。”
剛說完,就看到婆婆走出房間,她手上挎著一個破布包,身後還背著一個大背簍。
背簍裏麵是四個紙人,男童,老頭,大姑娘,老太太,四個紙人四種形態。
見到桌子上的麵條的時候婆婆動作明顯一滯,眼底流露出異樣的神色。
柳兒一下子就跑到了婆婆身邊:“婆婆,快吃麵。”
收起了眼底的異樣,婆婆來到馮川的麵前,深邃的眼神幾乎要穿透馮川的靈魂,她音色和藹:“娃兒長大了,知道孝順婆婆了。”
“婆婆這是要出去?”馮川拿起了筷子遞到婆婆麵前,“先吃麵吧,填飽肚子才好做事。”
這話似是刺激到了破布包裏的東西,不知名的事物開始瘋狂的掙紮。
隨著那東西動作加劇,馮川清晰感覺到了靈魂幾乎要和肉身分離的痛楚。
這具身體仿佛在排斥他的意識!
婆婆似有察覺,輕輕拍了拍破布包,低聲念了幾句話,裏麵的東西重新安靜了下來。
再抬頭,婆婆的眼底已經沒有半分和藹。
那眼神,冷的刺骨。
馮川沒來由的想到昨天意識模糊之際進入他屋子的詭異身影。
“我要出去一趟。”
婆婆的聲音飄忽不定,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樣看著遠處:“你跟柳兒留在家,要是有什麽東西過來,就去房簷根下把我昨天埋的歲香挖出來,放到大門口點燃。”
“如果攔不住,就從西屋的窗子跳出去,到村東頭鐵匠鋪的狗窩裏躲一晚。”
“到時候不管誰讓你們出來都不要出來,等天亮了再回來就行,到時候我也該回來了。”
沒給馮川反駁的機會,婆婆佝僂的身子漸行漸遠。
“哥哥,麵都坨了……”
小柳兒的聲音拉回了馮川的思緒,他一臉無奈:“吃吧。”
小丫頭頓時大快朵頤,三大碗麵條都進了肚子,她小肚瓜圓滾滾的,躺在桌子上不願意動彈了。
馮川坐在椅子上,卻再沒了吃麵的興致。
他不由的想到了婆婆臨走前的眼神。
冰冷,陰森。
那根本就不是在看自己的孫子,而更像是在看仇人。
莫不是……婆婆知道了自己不是她孫子?
沒道理啊。
昨天自己有所懷疑的時候,婆婆還安慰他來著。
要說露尾巴,昨天泄露分明更多啊。
他不由的看向躺在桌子上拍肚皮的柳兒:“柳兒,婆婆說我之前死過一次,你知道我怎麽死的嗎?”
小丫頭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知道呀。”
她知道!
“怎麽回事?”
掙紮著坐起來,柳兒抹了把亮晶晶的小嘴巴:“被人殺了。”
嘶……這問題,又打水漂了。
柳兒自顧自的說:“婆婆本事大,朋友多,讓山裏的叔叔把哥哥撿回來啦,叔叔還問婆婆對不對來著。”
?
“婆婆怎麽說?”
大眼睛眨呀眨,小柳兒聲音如同銀鈴:“忘記啦。”
她不顧手上的油漬,一把抓住了馮川的手臂:“不過哥哥是柳兒的哥哥,婆婆的孫子,沒錯噠。”
說完就意識到手上的油花抹在了馮川的手上,做賊心虛一樣的扯了馮川的衣服,遮住了濕潤的位置。
馮川腦子越來越亂。
總感覺婆婆是知道找錯人了,卻有種將錯就錯的感覺。
也罷,起碼現在她沒有迫害自己的心思。
走一步看一步吧。
馮川調整好心情,收了碗筷,從水井裏挑了水灌了滿滿的一大缸,又仔仔細細的收拾了屋子。
坐在門口正考慮著要不要提前把歲香給挖出來的時候,忽的聽到遠處傳來了拖拖拉拉的腳步聲。
感覺像是一群人連在一起,腳步散亂。
它們腿應該很短,以至於身子耷拉到地上,偏偏雙腿有力,邁步的時候自然而然的拖著身體前行。
村子裏有人在喊。
“縫衣服收布頭,破爛的針線框裏送,有不要的線頭毛發您就送來吧。”
“裁縫來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