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大家還是坐下吃東西吧!”沈煙好像絲毫沒有受到影響一般依舊笑意吟吟。不過他沒有主動跟章豔說話。對於別人的厭惡,他還是看得很清楚的——再拿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那就是自己的不對了。

章爵依然黑著張臉,不過聞言還是禮貌地坐下了。

而章濯掃了沈煙一眼,隨後複又吃了起來。章豔見自家兄長似乎退讓了,自己也不好意思再冷下臉去駁了他的麵子,於是冷哼了一聲後也是坐了下來。

吃過飯後,他們三人就和章家兄妹一起上路了。反正現下他們也沒地兒可去,湊個熱鬧倒也不錯。再者,還可以了解下這回謝長齊又在賣什麽關子。而自家師傅,又為何沒去呢?

一行人就這麽慢慢地趕著路,說起來這事兒也真奇怪,那謝長齊雖是邀請了別人卻是沒有告訴理由。不過大家都想著既然是武林盟主的邀請,就算沒有理由那去去也是無妨的。

六人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即便如此一路上仍是麻煩不斷——原因自然是那章家小姐了。

“我說,你一大男人和人共騎一匹馬羞不羞啊你?”章豔睨了眼沈煙,牽了牽自己的馬,又是朝他冷笑到。

而坐在沈清座前與他共乘一騎的沈煙卻是毫不理睬。以往的經驗告訴他,當女人在無理取鬧的時候,最好的平息方法不是跟她說理,而是漠視她,忽略她。

忽然此時他想起自己以前最好的朋友麵對這種情況時說過的一句話:當她放屁!一想起自家好友的樣子,沈煙不禁微笑起來。

但是,他這樣子在章豔看來卻全然不是那麽一回事。她以為他是在嘲笑自己。但是對方又總是不發一言的,所以即使她對沈煙與沈清之間的親昵再怎麽看不慣,二人都不理她,這又叫她有點發作不下去了。

為何沈清和沈煙要共乘一騎呢?他們是為了故意氣她麽?當然不是。原先對沒有目的地的他們來說靠走的自然是沒有問題的,但現在既然已經有了目標那還是騎馬比較快些。沈煙對騎馬不甚在行,沈清二話沒說撈了人就往自己座前一放,這一幕又惹得章豔不痛快了,直覺得這個沈煙真不像個男人,她一個女子都還自己騎著馬呢。再加上先前的不快一起發作,於是便一路上一直尋著刺兒想盡辦法找他們的麻煩。而沈煙卻總是不理睬,這叫她越說越氣悶。

而沈清也沒有給沈煙理睬她的機會,直接趕著馬小跑到他們前麵去了。

章爵這時驅馬到了章豔身邊,低聲喝她:“女孩子家家的說這麽些個話不覺得過分了麽?”隨後不等她回嘴也抽馬跑到前麵去了。

章豔被他這麽一說頓時氣得不輕,一鞭抽得馬兒快跑起來。本來她的馬就不錯,這麽一抽沒多久就離開眾人視線很遠了。

“章兄不去追麽?”沈傑出聲問他。

“她那性子我還不了解?肯定在前麵鎮子上等著我們呢。”章爵卻是冷哼一聲速度依舊。

果不其然,快到了鎮前他們就看見遠遠一人站在那,見到他們後複又翻身上馬,緩緩的在前麵小跑,不一會兒就被他們趕上。

不過他們之所以能那麽快就趕上章豔,也不全是因為她自己的原因——她被守城的士兵給攔住了。

“你算什麽東西?竟然敢叫百姓付錢給你?!”章豔見著一老翁為了進城在士兵的“暗示”下塞給了他一些銅板碎銀,而他們對人的態度卻依然囂張得叫人看不過去。於是一個氣憤指著別人鼻子直直罵到。

“這是規矩!你這小妮子懂個啥!”士兵見她生得嬌俏年紀又小也不怕她,轉個身就朝她抬頭喝去。

“呸!哪裏的規矩你倒是找個給我瞧瞧!今日裏你若是不把錢還給這位老伯休想叫我放過了你!”章豔怒喝到。

旁人見她一個弱女子竟然也是如此仗義心裏不禁暗暗叫好。

“好啊~兵哥哥我倒是想看看你怎麽個不放過我法?弟兄們!今天我們就給這小妮子看看眾兄弟的厲害!”其實這士兵也不敢對她怎麽樣,頂多就是吃吃嘴上的豆腐,在眾人麵前也好保住自己的麵子罷了。再者平日裏雖然比不得上頭官大,但守在這裏誰不得賣他們幾分麵子?其實說穿了也就是囂張閑散慣了,忽然被這麽一個小丫頭給教訓,說出去還不丟了自己的臉麵?

章豔倒是毫不退讓,瞪著眼睛手裏一柄寶劍眼看著就要亮出殼來,結果被人硬生生地喝止。

來人正是這守城的總司秦剛是也。說來他也是當朝一員猛將,年紀不大卻是名聲不小。可如今無仗可打便被派來守著這一方城池,沒有讀過多少書的他對手下這些個大錯不犯小錯不斷的小兵向來采取的是放任態度。一來是因為自己也是粗野慣了,若是強求這些個小兵遵紀守法自己也心力不足。二來他也實在沒多少心思想管這些個小雜事。

其實這也實在怪不得他,因為從來就沒有人被勒索後向他揭發過,對這些漠不關心的他自然也沒法管了。那些個被勒索的人也是怕惹得了麻煩,都是想著反正數目也不大,為著這麽些小錢得罪人了這些人自己以後也不好過。怎麽著都是要進城的,抬頭不見低頭見,與其得罪不如取悅。於是在無意間,勒索者與被勒索者之間就形成了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關係。

這鬱鬱不得誌的秦剛往日裏心情好了就來這城下逛逛,心情不好了就縱馬去野外走走。不想,今日裏剛從城外回來,就見一堆人堵在這裏。心下微感不悅,於是便牽馬走了過來。

“吵什麽?”他橫斜一眼見到手握出鞘古劍似拔非拔的章豔頓時心裏驚為天人,隻覺眼前女子美妙不似凡人,端地是美麗多姿,一雙杏眼炯炯有神,黛眉細擰,拿著柄寶劍英姿颯爽,不似一般女子總是弱不禁風嬌滴滴三句不到就喊奴家好累的弱小樣子。而這般的妙女子,真是那啥天上才有,人間哪裏有啊……想著想著,秦剛竟隻顧呆呆站在那裏,看著章豔說話沒了下文。

士兵見到自己的上級來了自是不敢怠慢,於是上前把話一言一語地老實報了,然後等著他來定奪。

“小兔崽子跟個姑娘吵什麽?都不嫌丟人!我秦剛何時有你這麽丟人的下屬過?!去——拉下去打二十大板好好想想!”秦剛見著章豔受欺負了心裏也是不知為何不痛快起來,虎著臉就要罰人。

隨後轉頭對著尚在馬上的章豔卻是一改麵色殷勤笑道:“姑娘受驚了!”

“哼,上梁不正下梁歪!”章豔對著他卻是毫不買帳,隻覺眼前男子一副儠溻相,一點都沒有當官的威嚴與教養,於是冷冷嘲諷一聲調馬就走。孰料,那秦剛一個閃身就是擋在馬前,依舊好脾氣地笑著說:“是是是,姑娘說的有理,既然是在下管教無方,那還請姑娘接受在下的賠罪!”

章豔心裏隻對這些個人厭惡至極哪裏肯停下聽他說話,拉了韁繩就是要走,偏偏這秦剛又老是擋在麵前,這下叫她惱怒起來。而周圍的將士見此情景都是暗偷笑——他們算是看出來了,這姑娘怕是走不了嘍!看把人家秦大將軍迷得喲~死活不肯放人走!

“姑娘還請接受在下的賠禮道歉才是!”秦剛笑得見牙不見眼,在章豔眼裏卻是更加氣悶。

“你讓開!本姑娘沒這功夫!”眼見得大哥他們還有沈傑等人已經進得城來,自己再被這蠻牛攔著,不是白白給人看笑話麽!想起那沈煙笑起來彎彎的眼睛她就心裏來氣,絕對不能叫這人看笑話了去!

“姑娘,在下守城總司秦剛,還請告訴在下芳名?”秦剛卻是打定了主意至少要知道她的名字。

“讓開!”章豔這時是真正發起火來,揚起馬鞭作勢要抽,結果一時收不住手還真地揮了過去,眼看著鞭勢急下,心下不禁叫糟,自己也是害怕地閉了閉眼。

結果卻是聲息毫無。再睜眼,周圍一片叫好。原來那秦剛一隻大手不差分毫輕輕鬆鬆地抓住了馬鞭,見到章豔目瞪口呆的可愛樣子更是自信一笑,口裏溫柔安慰道:“姑娘莫怕,在下知道姑娘沒有傷人之心。”

章豔鬆了口氣,對眼前莽夫的功夫頓時暗生佩服。而這時,章爵他們都已經進得城來,見她在此於是一並圍了過去。

“豔兒,怎麽了?”章爵奇怪到。

秦剛聽了卻是心裏一涼,再看章豔的神色,似是對男子的稱呼沒有異議,二人之間偏生又狀似親昵,頭都湊在一塊兒了說話,男子的擔憂在他眼裏看來完全是隻有情人間才有的關心,不禁心裏一碎……而周圍的人一聽也是不禁暗暗搖起頭來,隻道這可憐的秦將軍看錯了人沒那個福氣。

“沒事。”章豔實在不想再在他們麵前丟人,於是一策馬小跑進城內去了。

身後秦剛眼巴巴地望著這麽一嬌俏人兒跑了,心裏實在是失落極了。眾人見沒戲可看也是自行散去了。

而這時一陣笑聲細細傳來,秦剛轉眼一看,隻見一人少年模樣坐在馬上竊笑不止,而方才自己剛遭戀上又失的痛苦,心下自然惱怒,沒瞪幾眼就見那少年急忙搖手,嘴裏叫道:“哎哎別誤會~別誤會~”

可剛逢人生“突變”的秦某人依然怒瞪不止,隨後他發現少年身後的男子和旁邊一看似溫文爾雅的男子都是不悅起來,對著他有了敵意。

“章大哥!”沈煙忍著笑喚那章爵。

“快來快來~”沈煙興奮地叫著,其他人不解地看向他。

“什麽事?”

“這人似乎喜歡上了你妹妹啊!”沈煙話一出口,眾人愣在了當場,尤其是章爵,本來不信的他在看到那漢子似乎紅了起來的大黑臉立刻就變了臉色——這麽黑的臉竟然紅到他都看得出來的地步了可見有多紅了,沉聲說道:“沈兄弟莫開玩笑了!”

本來秦剛聽他這麽一說心裏又是高興起來:原來此人是那女子的哥哥啊!但是此時聽得他這麽一說臉上又是陰鬱了下去,心裏感覺甚是淒涼……

章爵調頭去追章豔,沈煙看著他遠去的身影不禁苦笑起來,而後又想起那似乎被打擊到不行的人,嘴裏安慰道:“看來章兄是不喜歡武將呢。對不住了,這位兄弟。”沈煙說著又是微笑起來,那笑容神奇地有著叫人感覺安慰的魅力。

秦剛苦笑一聲抱抱拳頹喪地走了。

而這邊,沈清卻是策著馬問他:“煙兒怎麽知道的?”

沈煙嘿嘿一笑,得意道:“這還看不出來?一男子對著陌生女子離開的身影遙望不止,那定是心有所思了!”

看他得意的樣子,沈清和沈傑隻是暗暗叫苦:這沈煙看別人怎麽就看得這般真切敏銳,放自己身上就是鈍得如此可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