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你何必同他生氣呢？”
沈煙歎息的聲音聽在爾蘇炎的耳中，讓他心裏生出了鮮有的嘲諷。
他轉頭看向沈煙，眼中竟是泛起了對著他時並不常見的冷酷，“我不生氣哪有你活命的機會？”
沈煙聞言一怔。隨即他壓抑下由心底浮上的或怒或笑的複雜感覺，努力維持著語氣中的平靜對他道：“我隻是覺得你這樣對待他，實在有失公允。其實你我都清楚，他說的都是對的。如果今時今日換做是我看到自己一直以來敬重的人為了一介男子幾乎廢掉自己能幹的朋友，恐怕我的反應比他還要激烈上百倍。”
他知道爾蘇炎痛恨背叛，而他自己又何嚐不是呢？
將心比心，他選擇站在虎斯你邊。
盡管，他要的是自己的命。
爾蘇炎繼續麵無表情地睨視著他。
這還是記憶裏頭一次見他如此嚴苛呢……沈煙忽然明白那些人為何會臣服於他了。
所謂的不怒自威便是如此罷？
在這樣的目光逼視之下沈煙不自覺的有些口幹舌燥，但是他依舊選擇把話說下去，因為如果他可以說服對方，那對自己來說便是好事一件。
“他們說得再難聽也都是為了你好。如若不然誰又願意來費這個口舌？簡直是吃力不討好。所以我是覺得你不僅不該同他生氣，還應該……聽聽他的話，好好思考一下。這樣我覺得比較好……”
結果他話音剛落，自己的下巴就被對方單手鉗製著向上抬起，邪戾的眼裏滿是冷笑，勾著一邊唇角的爾蘇炎湊近他緩慢道：“聽聽他們的話？好好思考一下？沈煙，你以為我是白癡嗎？”
果然被拆穿了……
說要有多失望沈煙也沒有，因為他打從心底裏知道要騙過這個男人絕非易事。然，盡管如此他還是不免有些失落，於是嘴邊溢出了一絲苦笑的神情。
而正是這分苦笑的神情看得爾蘇炎心頭火起，隻覺眼前這人實在是沒良心得緊。自己這般對虎斯，為的是誰！？
“你休想再起什麽逃跑的念頭！我既可從那些人身邊將你奪走就已做好了要綁你一生的準備。無論是誰、無論是什麽理由、通通都給我見鬼去吧！我就是要你，死都不會讓你再離開的！”
執著到近乎瘋狂的地步，為的究竟是什麽？
愛情？
沈煙隻能苦笑。
因為，他不信。他不信爾蘇炎會是這樣一個容易愛上別人的人。
“爾蘇炎，你太傻了。我對你真的有那麽重要嗎？你問問自己的良心，你這樣做，對得起他們麽？我想，你視他們也應該如他們視你一樣，似朋友，更似手足……”
“住口！”爾蘇炎忽地一聲大吼，麵目猙獰，“你懂什麽！？”
吼過以後他死死注視著眼前平靜得和他截然相反的人，心底生出一股股的怨恨之情，“如果不是為了你，如果不是為了你……”
沈煙看著臉色越來越難看得爾蘇炎，已然察覺到此時對方眼中冒出了殺意。但是他卻不覺害怕，反而還有些快活。
“……你必須償還我！是的！是你欠我在先！”
不知何時神態複又正常起來的爾蘇炎似乎恢複成了往日那個自信高傲的帝王人物，剛才瀕臨瘋狂的失態也從不曾在他身上出現過一樣。
“沈煙，你注定要做我的人。你欠我許多，隻此一生也還不夠的。”
真是貪婪……
沈煙感歎的話猶未出口，便被人吞進肚裏。
這是他第一次毫無反抗的承受爾蘇炎的親吻。不知為何，他竟然覺得不像以前那樣討厭了。
是同情？這個可憐的男人，現在給他的感覺是可能除了自己以外，他真的一無所有。
當豹子靈再度見到沈煙時，他真心感歎：王愛上他，倒也不算冤枉。
沈煙慵懶地伏在白色窗柩上，眼神間略帶了迷離，薄唇含笑，不，是似笑非笑才對。目光還是溫柔的，隻是他現下在看什麽呢？
豹子靈隨著他的目光看去，原來是一隻喜人的鵲鳥正停在他的對麵。
黑亮的美麗的鳥兒，歪這腦袋兩隻可愛的眼睛悄悄打量著一直善意逗弄著它的人。
豹子靈停住了腳步，身後的侍衛也不動作，就這樣耐心的等待著。
隻此一刻，豹子靈心底泛起柔軟與不舍，不願打擾這幾乎能叫人靈魂都安靜的畫麵。
隻是他願意，他的良心也不願意。
原本一直被他掩埋的愧疚層層疊疊的衝上來。
他後悔了，真的是悔了。一時頭腦發熱為了不想見爾蘇炎痛苦便想了這麽個惡毒的辦法，拿了傳國的斷情蠱去試。
可喜的是，他的法子成功了，爾蘇炎名正言順的得到了日思夜想的人。
可悲的是，他的法子成功了，自己卻得用生命去換得這人的繼續美好。
但是……他不怨，也不恨。
能把這人留在戧，永永遠遠的留著……他打從心底覺得高興。
這種莫名其妙的高興，讓他第一次卑劣的想著：就讓自己的這分私心掩藏在冠冕堂皇的理由之下吧……不能被人發現這個秘密，不能。
豹子靈望著室內並不知道他已到來的人，不自由自地伸出手，張開五指，好像想要握住什麽，抓住什麽……
[為什麽停在這裏不進去？]
驟然出現的威嚴聲音將他定格。還好是背對著來人，否則他相信自己一定活不過今天。
[王……]豹子靈本能地恭順回頭，朝來人低首問禮。
爾蘇炎冷眼看著自己能幹的手下，腦海中不由得出現沈煙的話。
隻是他知道他說得有道理，但是再有道理也比不得他的命。
在他眼裏，沒有什麽能比得上沈煙——原本，他心中的道理就是這麽的簡單。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將軍實在是累到吐血……連群都沒辦法上了，萬望各位多多體諒！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