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樂摟住了被子看著慕容軒,兩人大眼瞪小眼誰都沒有先開口,仿佛是在審案似的,眼神交匯中就差一點點火花了。
“幹嘛。”
“休息。”慕容軒也合衣躺在了林思樂的身邊:“朕也一宿沒有合眼,如果你不睡,那朕也不睡。”
矯情,林思樂自己嘀咕了半天,也隻覺得慕容軒現在學壞了,如果是強硬要求她去做,林思樂肯定是不答應的。
可這麽一說,林思樂能不答應嗎?他這是抓住了林思樂的軟肋了,膽子是越發的大了。
林思樂也躺了下來,慕容軒滿意的勾起了唇角,伸出手把林思樂摟在了懷中,大掌甚至還拍了拍林思樂的頭:“乖。”
林思樂差點就忘了,並不是慕容軒膽子大,他可是皇帝啊,如今都感覺是把她當小狗養著了,而林思樂的手腳卻全都被被子束縛住了,隻能夠任由慕容軒擺布。
慕容軒閉起眼睛,說是休息,實際上根本就沒有睡著,林思樂聽著他平緩的呼吸就知道這個男人還在時刻準備的起身。
前朝事忙,可怎麽回到這種程度?林思樂看著慕容軒下巴上冒出的一點點胡渣,衝他的懷裏窩了窩。
“是不是還有其他的事情,除了大朝會。”
“江南那地方居然旱災了,各地都在挖渠引水,可真正旱的厲害的地方卻沒錢做這種事情,各個都上折子來哭窮要錢,朕若是不給......”慕容軒說到這兒估計又是一陣頭疼,索性抱緊了林思樂什麽也不說。
江南乃是魚米之鄉,這種地方居然會有旱災?林思樂忽然覺得自己的常識受到了衝擊。
那地方小河小溪就不說了,大江大河都多了去了,各州縣互相之間通渠開壩,根本就不存在旱災這一說。
可見不是天災害人,而是人禍將至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下麵的人故意誇大事實,欺上瞞下,如果沒有害人倒還好說,若是害的農戶們這一季沒有收成,等到了收稅的時候,又是大批的哭天喊地,這幫人。”林思樂磨了磨牙,恨不得把這些吸血鬼都丟去真正旱災的地方試試看。
慕容軒沒有說話,隻是拍了拍林思樂以示安撫,他皇帝當了這麽多年了,該見得都見過了,隻是現在的情況更加亂罷了。
林思樂悶聲說道:“他們肯定那我做文章了吧,說我妖妃禍國,如今身懷有孕江南居然旱災了,欽天監......”
“有誰敢非議朕的孩子?”慕容軒的聲音不怒自威,話一出口就讓人不敢有反駁的想法。
就算沒有人非議,朝廷若是堅持不放錢糧喂飽那些吸血鬼,下麵真正受災的人越來越多的話,到時候流言蜚語事小,引發了暴動才是大。
要知道多少朝廷的滅亡都是從這麽一點點小動作開始的,就像是滾雪球一樣,到了最後遍地烽火,人人都要揭竿而起。
林思樂承認自己先想的是有些多了,可還是不免的擔心,在這個時空,女人是最沒有話語權的,若真的到了那個時候,可就是活活燒死的下場了。
慕容軒似乎是感覺到了懷中人的擔憂,沉思了片刻之後低沉說道:“後日朕便會指派專員撥款。”
“不行。”
林思樂支起身來看慕容軒,國庫中的錢日後還有用處,若是有戰爭,或者真正的天災,到那時候庫中空虛才是真正的出問題了。
“現在初雪都下過了,這種時候幹旱不覺得奇怪嗎?確實很久沒見下雨了,可江南那地方是絕對不會的,我覺得你還是親自去看看。”林思樂想到了運河,燕京內確實有一條大運河可直下江南:“就當做是出巡,一路直下江南,那個富庶地方不缺錢,你若真的開口,當地鄉紳絕對會砸錢出來。”
“若真的是有災,朕這麽做便是寒了天下人的心。”
慕容軒想的更為長遠,他搖搖頭:“錢款得撥,朕要同人商議。”
“那邊讓江南受災的鄉縣上報損失,需要挖渠的,哪一戶損失如何,全都要寫折子上來,在派今年鄉試中中舉的舉人去一一走訪核實,確定下來之後,由燕京世家的兒郎們去一一派款,寒門子弟可以監督,就算是要給錢,也必須給在確實的地方。”
林思樂飛快的說出來,三下五除二的把身上的被子給弄掉了,火急火燎的走到一邊的桌子旁,唰唰的就給寫了下來。
這還要感謝咋現代的教育,精準扶貧這件事情在那個時間段都得是重中之重。
“這個時候的旱災卻是罕見的,若真的有鐵定損失不小,絕對不能讓這些錢糧被層層剝削下來,最後到真正百姓手裏的不到二兩銀子,又有何作用?”
“那為何要讓舉人去走訪核實?”
慕容軒覺得林思樂的想法很有新意,心裏漸漸起了更多的心思,這方法聽上去雖然有些簡陋,可單單提出來的時候,卻顯得很是精妙。
若是確實有用,日後的賑災錢糧都可以按照這個方法去辦。
林思樂嫣然一笑,她不懂每個人的心思,可她懂群眾的渴求,如果是宮裏的宮女最大的願望莫過於被皇上看中飛上枝頭變鳳凰的話,那麽這些舉人最大的願望也就是能被朝廷相中。
“他們隻是過了鄉試中舉,之後還有層層的考核,進了貢士才能參加科舉,至少要耗費兩三年,如今朝廷忽然給他們派了事務,這就是一個可以一步登天的機會,為了這個縹緲的機會,很少會有人和官員同流合汙,他們想做給你看。”林思樂笑了起來:“另外這些都隻是中舉人,還有些初生牛犢不怕虎,心中多的是義薄雲天的故事,對官場上的種種還抱有不屑一顧的想法,這種人用來走訪不是最好的嗎?”
這些舉人就相當於知青和大學生了,他們有文化,又年輕,對於潛規則還是敬而遠之的。
林思樂的話匣子一打開,慕容軒的眼睛也亮了起來,他慢慢起身走到了林思樂的身邊,拿起了那張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