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尚書的堅持到最後還是沒有作用,到底胳膊擰不過大腿,看著夫人和林思樂的眼神攻勢下,最後林尚書還是歎了口打算與林思樂詳細說一說。
可這時候林南燁卻忽然開口了:“林......思樂,你和皇上怎麽了?”
雖然到了家,可林南燁執拗不肯尊一聲皇貴妃,更不肯叫她小妹,思來想去還是叫了名字。
林思樂到不覺得奇怪,隻是有些受寵若驚,怎麽堂堂林家少爺會關心她?若是親哥還好說,可這個人是林南燁!
難不成上回提點了他,他便變了性子?
林思樂可不覺得林南燁有這麽容易改變,她看著林南燁的臉,可人根本沒有什麽異常。
林思樂緩緩搖頭:“無礙。”
“那便好。”
林南燁沒頭沒腦的點了點頭,又繼續扒拉自己碗裏的飯,可他這麽一打岔,原本決定讓林思樂知道的林尚書忽然又不說了。
“吃飯吃飯。”
“爹!”林思樂叫了一聲,可林尚書悻悻的看著自己的碗,壓根像是沒有聽見一樣,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抬頭。
好歹是堂堂尚書,林思樂固執了一會兒之後還是敗下陣來,在一家人麵前怎麽能落他的麵子。
“好了,我便不問這事兒,爹,你的資曆最老,我與你打聽一個人唄?”
林思樂眨巴了一下眼睛,看的林尚書一陣心疼,好歹是自己的女兒,怎麽能不答應呢?
有了上回蘇太傅和先皇的小故事之後,林思樂越發覺得家有一老如有一寶了,凡事都想問問林尚書。
林尚書清了清嗓子,故作沉著的點點頭:“你且問吧,權當做茶餘飯後的閑話。”
“還真就是閑話,我那日在宮裏無聊,聽人說先皇有一個弟弟很是威風,叫什麽來著?三......”這可不怪林思樂,她一著急居然也忘了慕容習怎麽稱呼的了。
“三皇叔。”
說話的人居然還是林南燁,林思樂和他對視了一眼,在飯桌上大眼瞪小眼起來。
林南燁略有些無奈,嘴角抽了抽:“先皇的親弟弟,沒有封號,沒有親王爵位,所以隻能稱一句三皇叔。”
“你怎麽知道。”
“你哥哥比皇上還要長一兩歲,自是知道的。”林尚書鬆了口氣,這回可不是什麽秘聞,立刻侃侃而談起來:
“那人可不得了,麵相便是天生的貴胄,隻可惜一生戰功赫赫卻不貪戀權利,拒絕了一切加封,最後守皇陵去了。”
為什麽?林思樂聽著聽著也來了興趣,往嘴裏有扒拉了幾口飯,這才算是吃飽了。
下人們非常有眼力見的撤走了微涼的飯菜,送上了消食的茶點瓜果,熱騰騰的茶水放在了花廳,林尚書領著眾人去了。
這下子才真的像是茶餘飯後的閑話了,林思樂恍惚間覺得這場景像極了一家人圍在客廳看電視的樣子。
林南燁和林思樂分別坐在林尚書的左右,而林夫人和一邊的二夫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無非是些鄰裏的八卦,所有人的心還是掛記在剛剛的故事裏。
“爹,你還沒說為什麽呢?好好地一個皇子為什麽去守皇陵?”
一邊的林南燁也抿唇不語,這一段想來他也是不知道的。
林尚書眯了眯眼睛,似乎是在回憶,許久才開口道:“因為,他在一場至關國家興亡的戰爭裏,放棄了自己最愛的人。”
放棄了心愛的人,林思樂倒吸了一口涼氣,自古皇家多薄情,原來是真的。
可那一場戰鬥確實很是重要,林尚書接著說:“那時候的波斯比現在更加的鼎盛,他們雖然與我們有交易往來,卻不甘心留在那麽一個鬼地方,波斯哪裏熱得很,想來大燕土地富饒,便發起了戰爭,那場仗打了五六餘年,從先皇的父親那年,一直打到了先皇繼位。”
那麽久?林思樂又小小的吃驚了一下,順便向嘴裏塞了一大把果幹,看的林尚書眼角抽搐了一下。
“沒個樣子!”雖是如此說,可林尚書到底沒有計較:“若不是那一回波斯敗了,恐怕現在的天下要掉個個了。”
“那仗太上皇禦駕親征,卻落入了波斯的圈套,三皇叔去救時,波斯有派人去了後營挾持了他的夫人,以此二人為要挾逼退三皇叔,三皇叔瘋了一樣堵截了波斯其他的援兵,自己也受了傷。”
“最後他選了太上皇?”林思樂可想而知當時的場景,可能那人並不像放棄自己所愛,但皇兄在前,社稷在後,這樣的選擇叫人如何是好?
沒想到林尚書居然搖了搖頭,林思樂隻道今天的轉折太多了,又是豎起耳朵聽裏頭的門道。
林尚書飲了一口茶潤嗓子才繼續說:“他說寧負天下不負她,但波斯卻出爾反爾,殺了那女人。”
天呐,林思樂手裏拿著的果幹一抖撒了不少,心都被揪了起來,那是怎樣的一種場景?
“三皇叔瘋了,人擋殺人佛擋殺佛,他孤身一人衝在最前,最後殲滅了所有敵軍,所到之處無不臣服,可他並沒有消氣,而是將這種怒火轉移到了波斯裔民身上,每破一城必然血流成河,屠城不過是命令之間的事情。”
林尚書說到這兒歎了一口氣,像是惋惜一樣:“但就是因為他這樣的羅刹手段,波斯不過三日之後便簽了降書,年年對大燕朝貢,但到底元氣大傷,不如從前了。”
這樣一個殺神,怪不得很少人知道呢,這樣的手段讓人牙酸,就算是打了勝仗也是會遭天譴的,百姓何其無辜?
林思樂的小臉籠罩了一層傷感:“此後呢?”
“太上皇目睹一切,言此人血性太重不宜立儲,奪了他的軍權,將他已死的夫人葬入皇陵,三皇叔此後便遠離了皇城,先帝繼位後才會來,但不過是個閑散人罷了。”
倒是和卸磨殺驢有的一拚,林思樂煞有其事的點點頭,這個故事算不上稀奇,但這麽一說也是驚心動魄了。
不過她還有一事好奇,便停了吃零食的嘴,看著林尚書將茶水飲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