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嘴邊的肥肉
吃過晚飯，昏昏欲睡的士兵湊在一起開班務會，討論白天的訓練，教一旅一團一營一連一班長白永明對班裏11名戰士講評道：“今天咱們班表現很不錯，營長在總結會上表揚咱們。說咱們擴編沒有影響戰鬥力，他特別提到新補充的同誌都是有骨氣有毅力的中國人，能吃苦，能咬牙堅持很不錯。隻要堅持下去，經過幾次作戰磨驗一定能成為合格的八路軍戰士。你們今天是第一次參加八路軍的正規訓練，有什麽想法嗎？”
張壽春舉手發言說：“報告班長，咱們這些人隨著晉綏軍獨七旅轉戰千裏，幸存下來的都是年輕力壯、功底紮實的老兵。原本我還對自己很有信心，對當戰士有些不滿。現在明白了你們為什麽能打勝仗了，無論哪一方麵我們都差了一大截。那戰壕修的又快又好，不僅深還有防炮洞，比我們獨七旅工兵連都強，想想我們過去挖個半人深的土窩子就算陣地了，難怪會怕飛機大炮。我算是服了！”
另一個團過來的新兵佩服地說：“是啊，急行軍人家全副武裝，還幫咱們背步槍、幹糧袋，走得都比咱們輕鬆；人家射擊固定目標沒有低於95環的，我隻打了82環。”
又一個新兵感歎道：“關鍵是速度快呀，我隻打了四槍，老同誌們就打完了。班長打了滿環，我隻打了79環，真的比不成呀，班長，跟咱們說說，怎麽才能打的有快又準呀？”
“射擊需要保持冷靜、不受環境影響，不受戰場的幹擾，用軍長的說法就是心理素質要過硬，這要經曆幾次戰鬥以後才能培養起來。你們也不用急，盡量瞄準了打就行，打完就換陣地，姿態要低，出槍快、瞄準快、擊發穩定，你才有可能消滅敵人、保存自己。好，你們繼續談自己的認識。”
第四個新兵問：“班長你們怎麽投彈又準又遠？50米外顆顆進圈；咱們班裏除了張壽春就屬我老黑個大，可我倆都扔不過你們，這是咋回事呀？”
白用明指著旁邊的李健說：“李副班長是投彈能手，曾經在60米外把手榴彈扔進汽車車廂裏，炸毀了敵人的機槍，立過功的。請副班長介紹介紹經驗吧。”
李健帶著張掖口音靦腆地說“其實也沒什麽，我從小在民樂**羊，幾百隻羊一個人顧不過來就用石子招呼頭羊，時間久了就練出感覺來了。反正就是要多練，關鍵是出手時的角度和爆發力。下來有時間我可以給大家示範一下。”
張壽春不解地問：“咱們八路軍平時是怎麽訓練的呀，樣樣精通，我和老黑兩個大個聯合刺殺還是輸給了虎子一個人，我看虎子身材不高、體格不壯、力氣不大，怎麽拚起此刀那麽快、那麽狠？”
“虎子是有武術功底的，本來是要進偵察連的，平型關戰鬥受了傷，不適合偵察部隊才下到咱們部隊來的，一身的好本事你們有機會多向他討教吧。不過，你能看出刺殺的門道很不容易，刺殺就是勇敢者之間的賭命，是你死我活的搏殺，沒有壓倒敵人的氣勢、沒有靈活的步伐、沒有連續快速的出擊突刺就不要上前拚刺刀，否則肯定送命。”
“好了，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明天可能有戰鬥，躺下後琢磨琢磨今天的訓練，想想怎麽盡快提高。尤其是單兵戰術、利用地形地物敵前運動，老同誌雖然演示了幾遍，大家也練了幾遍，但還沒有完全掌握它。要經常想想那些動作在什麽時候使用效果最好，危機時刻有哪些戰術動作可以讓自己免受傷害？軍長說任何事幹好都不容易，可幹好的都挺容易，一是熱愛二是需要三是反複琢磨四是大膽嚐試。你們不妨這樣去試試。
有什麽不懂的、做不好的就問老同誌，咱們八路軍都是來打鬼子的革命同誌，相互之間要互相關心互相幫助，你們自己也加把勁盡快趕上來，不然會拖了全班的後腿。
今晚咱們班站哨，口令是“表裏山河”，回令是“任我縱橫”。都記住了，別叫團長抓了典型！”
10月22日清晨，出擊最遠的補充團1500餘人在徐世貴、鄭仲率領下從寧武縣一帶完成作戰任務順利歸來，不僅占領了縣城、繳獲大量物資、截斷了同蒲鐵路、指導大批百姓向河套轉移，沿路還收編了打散的精壯晉綏軍1300多人，邊行軍邊整編、邊訓練，實現了全團滿編、戰鬥力不減。
代縣我黨領導的犧盟會幹部李成春、高凡帶領地方遊擊隊100多人前來會合，報告了崞縣、代縣、原平一帶的敵軍情況，請求參加對敵作戰，隊員全是當地人，熟悉地形，可以充當向導。
特戰大隊第三小隊、師部偵察連陸續完成偵察和潛伏任務後歸來，偵察連還帶回來兩個在陽明堡機場當勞工的當地農民，詳細介紹了機場敵軍分布和防禦情況。請求老總們救救關在機場當苦力的鄉親們，救回被搶到陽明堡、代縣的年輕婦女。
中午，陳海鬆在永樂村裏召集獨立師營以上幹部會議。
參謀長孫飛介紹了目前部隊訓練和人員素質情況，全師不算留守王家灣的1500人，這裏有12000餘人，馬匹7500，迫擊炮64門，擲彈筒56具，大擲彈筒24具，震天雷18具，地雷2000個，彈藥2個基數，繳獲的武器基本沒動。
從訓練效果看，八老帶四新的戰鬥班組合可以確保每個班、組都能維持較高戰鬥效能，不會因為晉綏軍的編入而削弱戰鬥力，收編的晉綏軍士兵殺敵願望強烈，軍事技能較好，對我軍的政治主張、作戰方式接受較快，通過短暫訓練，已經可以發揮出一定的戰鬥力。
副師長劉鋼介紹了幾天來特戰小隊從代縣、陽明堡、原平、繁峙傳來的敵情通報。匯總後介紹：“我部當麵之敵係敵第六師團第11旅團，由於前期我部的破襲行動，迫使敵13聯隊東進至繁峙向東防禦，敵47聯隊現就在我軍東北麵15公裏的陽明堡。
經多方偵察核實，滹沱河北兩裏地外的小寨村、下班政村之間有敵野戰機場一處，駐有一個偵察戰鬥機中隊，兩個輕型轟炸機中隊，機場人員100多人，在機場西南200米外的地下窩棚裏，小寨村駐有一個守衛中隊，下班政村東邊小廟裏駐有一個小隊看管油料和彈藥。
機場東北方向3公裏外的陽明堡鎮駐紮47聯隊兩個步兵大隊、一個步兵炮中隊、一個裝甲車中隊；距陽明堡15公裏的代縣縣城駐有11旅團部，第六野炮兵聯隊兩個大隊、第九兵站、通訊隊、警衛中隊、汽車中隊、野戰醫院等單位，指揮部決定就在今晚對代縣之敵進行毀滅性打擊。
戰役部署如下：今晚六點工兵營與李成春、高凡率領的代縣地方遊擊隊配合在泊水村架設浮橋，八點全軍由此渡過滹沱河。
師屬偵察連由機場民工帶路，直插機場外圍，剪斷鐵絲網後潛入機場，爭取冷兵器消滅航空人員和守衛人員，控製機場。
獨一旅偵察連進攻小寨消滅這裏的守衛人員。
獨二旅偵察連務必奪取下班政村鬼子臨時倉庫裏的全部油料、航空炸彈、維修器械。
獨一旅3800人（欠2團3營）埋伏在小茹解村公路旁，等47聯隊救援時用地雷、震天雷、迫擊炮、擲彈筒、輕重機槍、手榴彈一次性投送，力爭短時間內用火力全殲敵人。
2團3營在班政鋪村外石橋東側對崞縣方向建立防禦陣地，橋墩布設炸藥，敵援軍上橋後炸毀大橋，徹底阻斷其公路運輸。
補充團在陽明堡鎮外圍潛伏，一旅打響後向敵聯隊部突襲，全殲守敵，力爭繳獲聯隊旗，擊斃聯隊長穀川。
獨二旅4300人過河後乘馬趕到代縣外圍隱蔽，在特戰隊接應下突襲代縣縣城，力爭俘獲或擊斃旅團長阪井。消滅全部守軍，控製兵站全部車輛物資。
代縣地方遊擊隊負責切斷代縣、繁峙間和代縣、崞縣間的電話線路；負責為獨一旅、獨二旅、補充團主力部隊帶路。
戰役發起時間晚上11點整，機場、代縣完成任務後，12點機場點火誘使陽明堡敵軍出援，獨一旅伏擊。明日淩晨一點結束戰鬥，所有人員、車輛物資撤向太和嶺口村，隱蔽休息。天黑後向大同方向進發。”
陳海鬆表情輕鬆地說：“猛一聽我們胃口似乎大了些，可細細一想，我們雖然麵對的是一個旅團，1萬多人，但我們今晚需要麵對的隻有4000毫無準備的敵人，還分散在三處可以讓我們逐次消滅。我相信獨立師完全有能力打好這一仗。你們有沒有信心？”
“有！”
“很好，有了特戰隊和偵察連幾天的仔細偵察，有敵人的麻痹、鬆懈、兵力分散等有利時機我們要是不主動出擊，吃下這塊嘴邊的肥肉，我們會後悔一輩子的。此戰的目的就是黑虎掏心，直擊要害，沉重打擊敵人的進攻勢頭。
相信經此一擊將徹底癱瘓忻口之敵的瘋狂進攻。我們能幫閻錫山的就這麽多了，他要是個豪傑就趁敵病、要敵命，一舉消滅失去飛機支援、失去彈藥補給的忻口當麵4萬敵軍。他要是依然死守忻口，給敵人留出喘息的時機，我們就隻好請他自求多福了。
各部隊回去立即組織部隊戰前動員，尤其是對新同誌要分析鬼子的特點，理解我們的戰鬥方式，提醒他們注意保護好自己，夜戰的注意事項，不走散、不擅自行動。各部要仔細檢查武器裝備，這次我們要展現強大火力，讓鬼子以後想起八路軍就恐懼。獨一旅可能會麵對敵人裝甲車的進攻，首先用地雷、震天雷解決，不要隨意出擊，一定要發揮我們的火力優勢，盡量震死敵人，繳獲裝甲車。下午讓戰士們都休息好、晚飯都吃飽吃好，每人兩個罐頭。
工兵營、警衛營辛苦一下，立即攜帶物資向架橋地點進發，保證八點按時過河。”
杜義德政委補充介紹道：“19軍組織的晉綏戰役目前完全按計劃順利發展，教一旅一團一營、教二旅三團一營與教導師補充團3500多人出擊渾源、應縣、山陰、朔州等地，占領應縣縣城，繳獲大批物資。很快大同的混成11旅團獨立步兵第11聯隊就將出兵救援，教一旅已與內線取得聯係，特戰一小組已經布置到位，時機成熟時即刻奪城。
教二旅主力也已做好準備，73師訓練正常，三處根據地發展順利，沒有敵情威脅。
今晚我師的戰鬥雖然有許多有利條件，但我們新補充了將近5000新兵，戰鬥經驗、心理素質、軍事技能都沒有達到條令要求，給作戰帶來不確定因素。這就更加要求我們的黨員幹部負起責任、嚴明紀律、下到一線、靠前指揮、考慮周全、率先垂範，通過實戰達到練兵目的。”
晚上七點，華北的天空已經漆黑一片，借著九月十九的月光，張壽春跟著部隊頭頂蒙了灰布的鋼盔、背著繳獲鬼子的背包，裏麵裝著軍毯、三個牛肉罐頭、兩包張掖產的壓縮餅幹、兩袋炒麵，額外配發的100發子彈，幾件鬼子新軍裝，腰帶兩側牛皮盒裏裝滿了子彈，左側挎著四枚晉造手榴彈，右側挎著繳獲日軍的鐵皮水壺，屁股後邊掛著長長地刺刀。手裏提著長長的三八大蓋，黑暗中猛一看還真以為是鬼子的部隊呢。
下午戰鬥動員以後，連長命令所有人休息，老兵們倒頭就睡、鼾聲一片。而自己四個新兵有些興奮有些緊張就是睡不著，翻騰了3個小時愣是沒合上眼。晚飯後，班長組織大家收拾營地，掃除痕跡，讓新戰士們一陣新鮮，八路軍行軍、宿營、訓練、偵查、作戰的道道還真是多，難怪能打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