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說服黑虎
聽出黑虎對抗聯很推崇、對鄧旅長很尊重,陳海鬆放下心來,下決心要從他身上打開缺口,自我介紹道:“老哥不必客氣,咱們是從南邊關內打過來的八路軍,遼北的事聽說了嗎?那就是咱們幹的!長‘春’、哈爾濱也幹了些事,隻是你們還不知道。”
黑虎眼前一亮,興奮地說:“聽說了,聽說了,聽說一下來了幾個師,鬧騰的動靜大,滿洲國前前後後折了上萬人,關東軍都南下了。咱們‘私’底下都盼著你們過來呢!”
“好,黑虎還是黑虎,沒有變成鬼子的惡狼。有沒有興趣跟著咱們繼續打鬼子呀?”
“兄弟,民國十一年起,咱就跟著馬占山、李杜兩位長官打鬼子,打得是家破人亡、妻離子散,沒吃沒喝、沒黑沒夜。指望著堅持到少帥打回來,可各路好漢死的死、逃的逃,咱們實在難以立足這才下了山降了鬼子,沒指望榮華富貴,就想著兄弟們過兩天安生日子。”
“你的想法我能理解,你的辦法我也能理解,留的有用之身隻要不跟著鬼子殘殺中國人總有為國效力的一天。不過這麽被動地等待不是個事,所以我才來找你。”
“兄弟,你真這麽想?”抗聯可是恨死咱們了,這個八路長官卻能理解,我沒聽錯吧?
“可不是咋地,抗日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也不是肯拚命就能成的事。現而今咱們實力差的遠就得忍辱負重、臥薪嚐膽。東北是咱中國人的,不能讓鬼子輕鬆占領,不能讓老百姓看不到光複的希望。八路軍來就是給東北民眾打氣、來給想抗日的隊伍撐腰的。
到了東北我才知道東北民眾生活的苦啊,鬼子的統治黑啊,貪生怕死、賣國求榮的人多啊。我們再不行動起來,東北人民就真的像你一樣認命了、服軟了。還好,三個來月下來咱們已經發展到三四萬部隊,包括抗聯部隊、部分山林隊、還有些地方民團都加入了進來。”
黑虎憋了半天,不服氣地說:“我沒服軟,隻是沒了指望幹不下去了。我還是身在曹營心在漢的!”
“你身在曹營心在漢可以,不刻苦練兵就不對了,有鬼子養著幹嘛不加緊‘操’練,看看你的那些兵哪裏有什麽戰鬥力?真要拉出去跟鬼子幹還不是送死的料?難道你真的不想打鬼子了?一輩子頂著個漢‘奸’的帽子舒坦?”
“兄弟,這隊伍裏有好多想替鬼子賣命的王八蛋,對咱中國人狠著呢!幾次清剿我借口減少損失壓著這幫人,提前給義勇軍和抗聯傳話避免對抗,隻報戰損不見戰果,這夥人對我‘挺’來氣。鬼子對咱們也不是很信任,遲早得換人,現在又借故把咱們調到了這裏,就是要拆散鄧旅長的部下慢慢接手,咱費心練兵豈不是替鬼子養幫手。”
“鄧旅長那裏和你這差不多,不過我們都幫他解決了,他已經接受了我們的計劃,開始加緊訓練,暗中接受我們的指揮。說到這你也是自己兄弟,我就幫你除掉這些垃圾。”
“那敢情好,真要那樣的話,我跟鄧旅長一樣跟著長官幹。啥時候打哈爾濱,咱們也助貴軍一臂之力!”
“不忙,就像你剛才說的,馬占山、李杜兵力不少還是敗亡了,抗聯打了幾年越打越弱,就是因為沒有形成一個整體,沒有發動群眾建立穩固的根據地,部隊缺乏嚴格的訓練、裝備落後。咱們不能再吃這個虧了,所以部隊都在山裏整編訓練,沒有超過鬼子實力之前咱們不會發動反攻的。”
“這樣穩當,這樣穩當,咱八路軍跟少帥、抗聯、義勇軍還真是不一樣,有什麽吩咐長官盡管說。不過兄弟帶了多少人過來?防疫站防守很嚴,還有好多水泥工事,沒一兩千人、幾十‘門’火炮很難湊到跟前。”
“咱八路軍有自己的辦法,你要有興趣可以看一看。防疫站守軍有多少人?”
“原來隻有一個憲兵中隊,昨天又加了一個憲兵中隊,總共有三百多人,運進來休養的也有兩三百人。”
“你的部隊有多少人?”
“原來有一個團1200多人,昨晚全城宵禁,調去了兩個營,現在隻有一個營400多人。”
“你進過防疫站吧?”見對方點頭繼續說:“麻煩你給我說說裏麵的布局。”
拉亮電燈,倆人互相打量著對方,各自在心裏讚歎一聲,是條漢子!陳海鬆把駁殼槍還給黑虎。黑虎心裏一熱,看著對方年輕的臉問道:“敢問長官怎麽稱呼?”
“小弟陳海鬆。”
黑虎吃了一驚,沒想到這個大英雄就坐在自己麵前,國軍中將、戰區司令真的到了哈爾濱。暗下決心跟著這個雖然年輕卻通情達理、有勇有謀的長官幹,把自己了解的內部結構詳細說了一遍。陳海鬆邊聽邊問邊畫,一會兒神秘的731部隊地麵建築的分布圖就展現在黑虎麵前,黑虎暗暗佩服。陳海鬆結合黑虎的粗略介紹和自己的理解給每個建築物旁邊注明名稱用途、有無敵人、兵力大小等資料。
畫完了圖,陳海鬆問黑虎:“原來的憲兵隊長叫什麽名字?番號是什麽?”
“叫龜田次郎,是憲兵第二大隊第一中隊。”
“機場離防疫站有多遠?”
“兩裏多地。”
“你的部隊裏有多少想當鐵杆漢‘奸’的。”
“這個一營裏有七八十個鐵了心的,還有不少沒心沒肺的。”
“行,外邊天‘蒙’‘蒙’亮了,我們該行動了,借你電話用一用。”
不顧黑虎疑‘惑’的表情,陳海鬆走到辦公桌前,提起話筒搖動搖把,對著話筒發出跟黑虎十分相近的口音請接線員接龜田隊長,一陣嘟嘟聲後,傳來惱怒的詢問。陳海鬆繼續用黑虎的口音請示今天是否需要派人進入防疫站為皇軍效勞,請示飛機場維修的具體內容,由哪位皇軍指導,又詢問調走的部隊何時歸建、訴苦說自己手下有兩三千刁民需要管理,現在隻有一個營實在是少了些,能不能派些憲兵來坐鎮。
折騰到半夜才睡下的龜田實在不明白,原來做事拖遝、出工不出力的皇協軍怎麽勤奮起來了?沒完沒了的匯報請示,實在是讓人煩,可對方怎麽也是個上校團長,不能掃了對方的麵子,而且那邊兵力確實少了些,自己這邊沒什麽大動靜,勉強答應早飯後派一個小隊去機場工地管理勞工,中午回來,下午派另一個小隊過去。
陳海鬆忙連連稱謝,隨後掛上了電話。他回過頭來見黑虎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笑著說:“這沒什麽了不起的,兵不厭詐、出其不意。打仗不能隻靠力氣,還要動腦子。”邊說邊指著自己的腦袋。
“長官下麵怎麽做?”
“我的人偽裝成皇協軍由你的部隊負責帶到機場,快中午時我的人對付鬼子憲兵,你的人幹掉那些漢‘奸’,有沒有難度?”
媽呀,這是真要造反呀,他猶豫了一下,一咬牙說:“行,大不了老子再上一次山!”
“山就不用上了,還需要你們繼續在敵人身邊潛伏、發展實力呢。這一仗就是幫你除去敗類,不需要你動手,你也不能公開支持我們,要退到一旁做出抵抗的樣子,留兩個有分量的漢‘奸’幫你當證人。”
黑虎感‘激’地看了看陳海鬆說:“司令想的周到,我們一定照辦。”
“不過,我們這是偷襲行動,行動之前不能驚動敵人,最好是不要給士兵配發子彈。我這邊對憲兵、漢‘奸’發起攻擊,你們無力抵抗退到一邊去監視就行了。不過得提前做好記號,以便戰場上區別。”
“完了呢?”
“機場完事後,我的幾十個人會換上憲兵的服裝進入防疫站,其他人隨後跟進,我的外圍人員會剪斷電話線,斷絕內外聯係,就算有槍聲也無所謂了。因為那時哈爾濱會‘亂’成一團,根本沒人會顧上這裏。”
“咱們來了多少人能把哈爾濱打‘亂’?”
“說多不多,隻有一百,說少不少,還有三千勞工。放心吧,足夠完成任務,這就是八路軍的戰鬥力,你就等著看結果吧!走,咱們趕快去布置。”
上午十點剛過,完成宵禁回到軍營睡下不久的警察、憲兵、守備隊、皇協軍又被急促的警哨吵醒,因為在哈爾濱幾個主要商業中心附近有人從樓頂灑下大量傳單,指出昨天發生在陸軍醫院的火災是日本法西斯為了消除製造細菌武器的罪證而故意所為,現在下令收繳老鼠是因為大量帶菌老鼠從實驗室中逃出。號召民眾遠離南崗區、盡快離開哈爾濱,不要觸碰任何老鼠。
等警察趕到中央大街、秋林公司、丸商、登喜和等商業場所時,許多傳單已被市民帶走,消息漸漸擴散,城市陷入躁動。警察爬上高樓抓人時連人影也不見,從市民口袋裏翻找‘花’‘花’綠綠的紙片,驅散議論民眾時,終於引發衝突,數名警察被捅死,兩輛警車發生爆炸。
這還不算完道外區車站警署被投擲進來的十幾枚手雷炸塌。索菲亞教堂旁邊的巴雜市五名日軍采購軍需的軍曹遭槍擊身亡。滿洲拓植株式會社哈爾濱支店遭到三名武裝人員襲擊,經理店員全部遇害,金庫遭劫、賬目被焚毀。鬆‘花’江岸邊的水上軍艦船碼頭發生爆炸,三艘炮艇沉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