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日軍的準備
淅淅瀝瀝的雨水終於在7月28日停了下來，琿春邊境守備隊三個大隊已經奉命來到圖門江西岸的古城村，按照19師團參謀部的要求，駐守在村外172高地上，同時過來的還有19師團炮兵第25聯隊下屬的75山炮大隊。
29日下午，鬆本上校、張海青上校陪同十九師團參謀長中村美明大佐、25炮兵聯隊長田中隆吉大佐來到古城村，視察戰鬥準備中的琿春守備隊，對執行敵後突擊任務的劉建力支隊表現出來的不亞於皇軍野戰部隊的能力大加讚賞。
張海青司令忙向幾位太君介紹說：“劉少校是今年四月拿著濱江省顧問官田中玖將軍的親筆介紹信來延吉參加邊境守備隊的。此人去年畢業於帝國士官學校，在第四軍官區16混成旅擔任中尉連長，在圍剿抗聯、阻擊陳海鬆部襲擊中數次立功，提升為上尉副營長。因牽掛琿春老家的父母請求調職，田中將軍和第四軍管區薑鵬飛參謀長、鄧文龍旅長對他評價很高，希望能提拔使用。
第六軍官區司令王靜修中將也曾在帝國留學，對其流利的日語、規範的軍人儀態很欣賞，考量了他的軍事理論、軍事技能後大加讚賞，我們也都佩服不已，這小子體能優異、拳法淩厲、步槍手槍彈無虛發。王司令要留他在司令部當少校參謀，可他堅決要求去滿俄前線服役，據他說俄滿難免一戰，他要在那裏建功立業。這才把他放在咱們邊境守備隊當副大隊長兼三連連長。
沒想到這小子年輕是年輕，能力真不錯，人豪爽大方、作戰有勇有謀、和大隊裏的官佐相處的極為融洽。通過招收流民、勸降土匪把幾乎是空架子的三連很快帶成現在這個樣子，成了咱們守備隊裏最強的分隊。這次他又主動請戰要帶三連去敵後襲擾，忠心可嘉，壯誌淩雲呀。”
中村大佐對滿洲國裏有這樣的忠勇之士很驚訝，聽說他四月份就判斷出日俄終有一戰很好奇開口說：“喲西！皇協軍、守備隊就缺少這樣的滿洲勇士，你把他叫過來，我有話和他說。”
不一會，一個年輕軍官跑步趕到立正敬禮用純正的日語報告：“琿春邊境守備隊第一大隊副大隊長兼三連連長劉建力奉命前來，請長官訓示。”
看著眼前比自己高一頭卻瘦一圈、古銅色肌膚上棱角分明的臉的輪廓、濃眉大眼留著仁丹小胡子、軍姿挺拔、穿著很舊卻洗得很幹淨的軍裝渾身洋溢著活力和朝氣、舉手投足全是正規皇軍做派的年輕軍官點頭叫好。和他聊了聊軍校的學習生活情況，他們竟然都跟隨小原戰術教官學習過馬術、格鬥，算得上是同門師兄弟。
拉近感情距離的中村問道：“據說滿洲皇協軍都不願意到邊境服役，你卻不肯留在司令部，主動到這裏是什麽原因呀？”
“卑職在哈爾濱時就有機會進軍管區司令部，隻是牽掛家中年邁的雙親才來第六軍管區的。司令部雖然清閑，卻在長官眼皮底下很難擅自離開，而在這裏隻要把部隊帶好，把各級軍官訓練出責任感，我就可以經常回家看看，這是一點私心請長官體諒。”
“啊，哈哈，原來是這樣！你很誠實，這很好！聽說你想在這裏建功立業，你怎麽會提前知道這裏會有大戰呢？”
“不敢隱瞞長官，在日本上學時經人介紹認識了現在的參謀本部作戰課課長稻田正純中佐和陸軍省軍事課課長田中新一大佐，那時他們還都是部員，經常來學校與他們的同學好友聚會討論戰爭發展的各種可能，我也有幸參與到他們的帝國未來走向的討論中，知道帝國一直有北進計劃，隻是目前無力實施而已。但以皇軍的雄心大誌遲早得付諸行動，所以卑職自願來到這裏一方麵是想照顧家人另一方麵也是要培養訓練一支皇軍可以信賴的友軍。”
真沒想到，他竟然和稻田是研究帝國走向的好朋友，看來眼光和能力都是一等一的，要知道此次19師團快速北上就是稻田課長與石原中將、尾高中將共同意識到並準備加以利用的巨大戰機。要不是梅津陸相、多田駿副總參謀長的阻撓，隻怕現在已經拿下了包括海參崴在內的整個蘇俄濱海地區了。
雖然尾高將軍受到天皇訓斥、19師團主力已經奉命返回駐地，不過富於進取的少壯派軍官有自己的辦法，仍然留下了一個聯隊和全部的技術兵種，足以完成一次漂亮的殲滅戰，哪怕不能實現領土的占領也能打出朝鮮軍19師團的威名。現在機會終於等來了，狂妄的斯大林竟然占領了沙草峰、將軍峰，還派出部隊對圖門江西岸的後勤基地進行破壞，雖然被打死了3批20多人，仍然不斷地越境過來。
鐵的事實迫使大本營做出反擊的決定，雖然仍然是有限反擊，但到了戰場上誰還會在乎那條根本無法確定的國境線，誰又能控製得住一心追逐榮耀與輝煌的虎狼之師。即便皇軍止步在爭議區還有不受大本營控製的實力強悍的邊境守備隊去窮追猛打，被人指責為沒有實戰經驗的看家部隊的19師團獨立作戰獲勝的幾率將大大提高。
中村高興地說：“你有這樣的理想和努力很好，鬆本顧問向我匯報了你的作戰設想，我們覺得很有創意值得一試，可一直擔心你的部隊缺乏完成任務的實力，現在我們放心了，你的部隊堪稱精銳足以掃清前進道路上的一切障礙。我們對你的部隊充滿信心，也寄予厚望，你們的成敗將決定這場戰役的勝負，請一定努力、保重！”
一旁的田中隆吉更是個擴大派的急先鋒，一二八事變時他是上海領事館副武官，參與挑起戰爭，36年的綏遠戰鬥更是他一手策劃組織的，沒想到遇見了不信邪的硬漢傅作義，把苦心栽培的王英、德王這些飯桶部隊打得落花流水，他也被發配到朝鮮軍中當了個炮兵聯隊長，他這幾年可是卯足了勁等著日照大神的青睞呢。
機會來了就一定要抓住，該冒的險就要去冒，河本成功了、東條成功了、土肥圓成功了，19師團也一定能成功，這隻滿人部隊就是攪亂局勢、擴大戰事的火藥桶，他們的威力越大發揮的作用、產生的效果也就越大，所以對他們的支持就是對自己理想的支持。
想到這，他笑嘻嘻地用流利的中文說：“中村君說得不錯，你們的成敗決定著帝國在遠東的生存。你的部隊似乎少了點，武器裝備也不精良，這和你們承擔的任務難以匹配。我認為你的突擊支隊最少要保證有300人以上的兵力，有足夠的自動武器和反坦克兵器。參謀長閣下，我建議立即對他們進行整補。”
中村聽到田中的請求，立即從中感覺到自己光顧著高興了，完全沒有田中隆吉對支那人了解，要想馬兒快快跑，鞭打之外添把草，這才是駕馭這些支那人的靈丹妙藥，笑著說：“還是田中君想的周到，劉桑，你的任務比較特殊，有什麽需要盡管提出來！”
年輕而穩重的劉建力在兩位上官麵前依然榮辱不驚，不亢不卑地說：“多謝兩位長官的關心，兵員上我認為120人足夠了，畢竟我們是執行敵後襲擾行動，以隱蔽接近、突然攻擊、打了就跑為主要作戰方式，目標不宜過大，人多反而誤事。
裝備上自動武器是必需的，但機槍過於沉重攜帶不便，如果可能調給我們30把駁殼槍作用會大一些，在近戰夜戰中效果明顯。
皇軍的反坦克武器大都笨重不適合我軍使用，無柄手雷倒是可以多帶一些。
另外為了及時通報敵後情況，請為我部配備兩部電台和專用頻率波段，以便隨時溝通。
最後需要對麵50公裏範圍內的軍事地形圖、指南針十份”
越聽越放心的中村忍不住用中文誇獎起來：“喲西！你的戰術大師的幹活，所提要求我的全部滿足。據說你的士兵是招收的流民、土匪，我看其中還有一些毛子，你能保證他們的忠誠嗎？”
“多謝長官誇獎。士兵是完成戰術的基本力量，再好的戰術也得人去實現。當初三連除了幾間破營房和幾個老兵油子一無所有，我隻好動用家中的積蓄，到處張貼布告，設立招兵點招收流落民間的老兵。其中很多是張作霖、張學良的部下，還有一些是白俄軍人，他們都是受過正規訓練卻被長官或是祖國拋棄的可憐人，到處流浪、生活窘迫、危害地方。
我收留了他們，讓他們衣食無憂、讓他們能發揮出自己的所長，自然願意跟著我幹，加上他們佩服我的能力、敬畏軍中的紀律，倒也老實。300多人經過挑選隻留下各方麵比較優秀的60人繼續訓練，其他人送到虎林修國防工事去了。
上個月，部隊基本成型後，我就帶著他們殺進北邊的群山裏搜尋那些占山為王的胡子，一方麵執行剿匪任務另一方麵也是想檢驗這種戰術的效果。找到山寨我就要求他們投降下山參加守備隊，承諾不追究他們的過去，保證他們生活無憂，有些還想抵抗的被我們潛入山寨，擊斃了匪首，震懾住其他人，一圈下來搗毀了十幾個山寨隻有七八個負傷，收降、俘虜了300多人，證明這樣的訓練和戰術是可行的。我從土匪中篩選出符合條件的60多人留下，其他的送到東寧要塞去做苦力了。
目前這支部隊完全掌控在我手裏，120多人個個身強體壯、能力出眾、士氣高昂，可堪一戰。至於忠誠與否其實不用操心，中國有句古話叫當兵吃糧，我隻要能保證他們一日三餐能吃飽、天天有肉、經常喝酒，每月發兩塊大洋，他們就願意跟著我去拚命，當然有人比我做的還好、給的高他們或許會投靠過去，不過現在還沒有。”
田中隆吉可是有名的中國通，對中國社會各方勢力的優劣長短相當熟悉，聽著聽著覺得不對勁，想了想問道：“如果不知道你的經曆，光聽你的戰術安排和用人之道真以為你是支那八路軍的指揮員呢！你是怎麽想到使用這套敵人戰術的？”
“長官眼光真準，這的確是八路軍陳海鬆慣用的偷襲戰術，但卑職不認為是陳海鬆獨有的戰術，應該是任何軍隊都可以使用的戰鬥形式。卑職作為一名宣誓效忠天皇的軍人一直關注關內的戰局，發現皇軍在兵力裝備占優勢的支那正規軍麵前無堅不摧、百戰百勝，卻接連被陳海鬆所部偷襲得手。卑職認真研究了他的每一個戰例，發現都是依靠戰術的突然性、隱蔽性、士兵的快速勇猛取得的勝利。他利用了我軍對他戰術不熟悉的弱點和兵力分散的特點，堅持運動戰、遊擊戰，在局部集中優勢兵力迅速完成攻擊，占了便宜就走。
卑職研究後認為他受到支那軍綜合實力的影響以此作為主要戰術難以長期占據戰場優勢，而我們完全可以把這種小偷似的戰術和大部隊正麵進攻結合起來相互支持肯定會發揮出奇效，遠勝於他的單一遊擊戰。因此卑職也就一直在研究這種戰術、也在培養執行這種戰術的士兵，他能用我們為什麽不可以用呢？
雖然三連隻訓練了三個月，很多技術還很粗糙，但大多是老兵的部隊已經接受了遊擊戰的理論，熟練掌握了潛伏、隱蔽接近、精確狙擊、爆破、單兵格鬥、小組掩護突擊、班排協同進攻等技能。我軍與蘇俄的戰鬥正是實戰中檢驗這個戰術和技能的最佳時機，一定會大出習慣於正規作戰的蘇俄官兵的意料，打他們個措手不及，最好的結果就是讓他後方亂成一團、指揮部、油庫、彈藥庫、糧食倉庫不斷遭受襲擊，援兵、補給遲遲無法前送。”
中村被腦海中浮現出來的蘇軍後方狼煙滾滾、焦頭爛額的場景驚呆了。“喲西！你有思想、有頭腦、有幹勁，好好努力，活著回來。到時我要調你去19師團擔任少佐訓練課長，專門訓練一支精通遊擊戰術的精幹部隊。我們要善於學習、吸收敵人的長處，這一點你做的好。”他對眼前這個思想敏銳、敢想敢幹、毫不虛偽的滿洲年輕人充滿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