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又見馬驍
沃森看陳海鬆並沒有因此動氣，顯然對此有心理準備，西方的自私、偏袒讓他多少有些不好意思，繼續分析道：“在我看來日本這次冒險失敗的是為此調空了滿洲的防禦兵力，為你這個第三方力量的發展創造了條件，這個疏忽恐怕來自於對你的輕視，而這種輕視會讓日本人付出沉重的代價。彩&虹&文&學）
當我得知日俄交戰的消息時並不吃驚，這是遲早的事，可我聽說日本東京受到轟炸、天皇受傷、橫濱港口全部焚毀的消息時，我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斯大林瘋了，然後就感覺這事很奇怪。要知道，日蘇兩國這麽多年來雖然像兩個鬥雞互不相讓，卻都在克製忍讓等待時機。
蘇聯選擇這個時間主動擴大戰爭對他毫無意義，除非斯大林真的願意用猛烈的進攻支持節節敗退的中國政府，可我知道他不是那樣的人，就像德國的希特勒會選擇與日本結盟，停止了與貴國的一切軍事合作，中止武器供應、撤走軍事顧問一樣，最少它會開心地看著一百萬兩隊為武漢拚得血流成河。陳將軍能為我解釋其中的原因嗎？”
陳海鬆知道自己的煽風點火之計有很多疏漏，來的過於唐突猛烈，會讓許多細致冷靜的人產生懷疑，不過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戰爭已經擴大，偷襲海參崴的特戰隊把尾巴收拾幹淨安然回國，兩邊機場都無人幸存，繳獲的飛機都停在黃河岸邊的托克托縣晉綏軍區空一團機場，日本潛伏組在大範圍嚴格審查中沒有漏出破綻，得以繼續潛伏，所有人也隻能猜測找不到中國人插手的證據。
他輕鬆地開玩笑說：“沃森先生不該當商務參讚，而應該去做武官，或是在貴國參謀長聯席會議供職，你對戰場形勢的變化十分敏感，思維相當清晰。其實原因很簡單，據我所知是日本人首先襲擊了海參崴的海空軍基地，讓蘇聯的太平洋艦隊港口碼頭運輸船隊、兩個空軍師遭受重大損失而采取的報複行動。
我認為不是斯大林瘋了而是日本人瘋了，他們被西方的綏靖政策和連續的勝利衝昏了頭腦，錯誤地認為大清洗後的蘇軍無力抵擋他們的進攻，希望通過較小的代價獲得實際的利益和西方的讚許。他們一直在冒險，每次都能獲得巨大的利益，他們還會冒下去的。”
沃森古怪地聳聳肩、撇撇嘴無奈地問：“也許是這樣，那麽陳將軍對戰爭的結局做出怎樣的預判？”
“作為一個中國人，兩個強大的鄰居在中國的土地上爭奪對中國的控製權，讓我非常氣憤。站在我的立場上當然希望他們一直打下去，彼此仇恨、相互削弱，為我的部隊在東北地區的發展創造出時間和空間。不過正如你剛才提到的，兩個都保持著克製的敵國會理智的選擇妥協，以談判的方式達成地區平衡。我估計本月底這場邊境衝突會結束。”
“我聽你的分析是說日本人瘋了，他們會甘心這樣草草收場嗎？”
“我說的瘋子是指朝鮮軍和關東軍中強硬的北上派瘋了，但日本大本營裏的實權派依然希望優先考慮征服中國的計劃，他們的理智還沒有泯滅，兵員、裝備、物資都很緊張的日本不會在一場無關緊要的戰役裏耗費實力，因此停戰是唯一的出路，武漢戰役會在9月份重新點燃。”
沃森對這場突如其來的邊境衝突擴大到十幾萬人的程度很不解，最大的受益者陳海鬆卻不肯承認自己的作用，隻好放到一邊問道：“你對武漢會戰的前景怎麽看？”
“國民政府的兵力構成、指揮序列、物資準備、戰役部署決定了武漢還將失守，部隊雖然有四個戰區、上百萬部隊，可打的是純粹的保守防禦，頂著飛機大炮的轟炸在陣地上拚消耗，不善於利用戰場的廣闊空間派出有力的突擊兵團展開側擊包圍，從南口、淞滬、忻口、徐州一貫如此，次次失敗，這次也不例外。
好在長江中下遊那裏地形複雜，有山區、河流阻滯，蔣先生也做好了充分準備，建立了許多要塞工事，現在又因為日蘇交戰而短期停戰，有利於總結經驗、調整部署，堅持的時間應該更長一些，如果沒有外力幹擾我預計年底前會戰將以武漢失守為標誌結束。”
“這對中國來說無疑是件很糟糕的事情，精華富庶地區全部淪陷、精銳部隊肯定會遭受重創，軍心士氣難免失望沮喪，親日本的汪先生必然會鼓吹投降，蔣介石先生還會堅持抗戰到底的信念嗎？中國還有力量繼續周旋嗎？當然你的部隊是令人欽佩的，可畢竟太少！”
“別的國家在這種情況下一般會選擇投降，但中國不會，投降的秦子嬰、陳後主李煜、宋徽宗、宋欽宗沒有誰得了好，所以曆朝曆代末代帝君寧肯偏安一隅，也要保持自己的正統地位，窮途末路時也是、投海、上吊，不願被俘受辱，這已經成了一種傳統。即使武漢失守蔣先生也不會投降，延安的毛先生更不會的，那麽戰爭還得繼續。”
“東方人的思維實在讓人費解，這種犧牲未免有些不值得。但你們的戰鬥精神會感動西方各國向你們伸出援助之手的。不過我很擔心以你們的物力財力軍力還能支持多久？”
“我黨領袖先生最近發表了《論持久戰》一書，一個鮮明的思想就是以空間換時間，空間就是我國遼闊的疆土，時間就是國際形勢的巨大變化以及中國人民戰爭力量的積累，其中就包括張掖、包頭工業基地的建設。
日本人的咄咄逼人是暫時的，他的國情決定了他占領武漢就成了強弩之末，廣大的占領區、遍地的抗日民眾將把日本陷在中國戰場無法脫身。正麵戰場會怎麽樣我不好判斷，但敵後戰場我黨領導的八路軍、新四軍五十餘萬經過戰火考驗的正規部隊一定會給日軍以沉重打擊。從淮河、黃河、海河、遼河一直到黑龍江都將成為我軍殺敵的戰場。”
沃森臉色大變，既有不安也有欣喜，驚訝地說：“陳將軍，如果你說的是實情那麽貴黨力量增長的速度是令人恐怖的，僅僅一年，你們竟擴大了十倍？”
“這沒什麽奇怪的？中國有四萬萬人口，淪陷區就有兩億多，不願受奴役的百姓無計其數，隻要有人去發動組織、五百萬也是可能的！不過這已經是我們的極限，沒有自己的工業製造能力，迫使我們小到一顆子彈都要靠繳獲來解決，影響了我們戰鬥力的形成。”
“隻要你們堅決抵抗，西方世界會拿出最大的誠意資助你們，要知道我們一貫尊重不畏強權，英勇抵抗，堅決捍衛民主自由的英雄的！”
“沃森先生不必把我們抬舉的那麽高大，我們隻是反抗無恥的侵略而已。不過我們的殊死抗爭是西方各國最願意看到的，這樣一來，日本軍隊就無力向你們的東南亞殖民地發動攻擊。但我認為由於蔣先生消極抵抗政策的縱容，日本在占領區不會受到太多挑戰，他仍然會抽調足夠的兵力對安南、菲律賓、馬來亞、荷屬印度、泰國、緬甸，甚至是英國的老殖民地印度、澳大利亞發動侵略，直接的動因就是那裏的石油、橡膠、鐵礦。”
被人家指到痛處的沃森尷尬地笑了笑，故作鎮靜地拿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說：“我們知道日本有一個南下計劃，你也多次向我們提起，可是我們一致認為這僅僅是他們的一廂情願。他們除非真的瘋了，否則不會愚蠢到向全世界自由世界空前強大的軍事、經濟力量發起挑戰，要知道我們的陸海空軍力量遠在他們之上。”
陳海鬆毫不掩飾對西方國家綏靖政策的強烈不滿說：“日本人沒有瘋，他們選擇了歐洲同樣對世界利益格局不滿的德國、意大利作為戰略合作夥伴，用德國牽製英法等歐洲國家，利用貴國光榮孤立政策趁機占領防守薄弱的東南亞，獲取急需的能源和礦產資源。請看地圖，日本海軍……，陸軍……，菲律賓美軍……，法國安南……，英國在馬來西亞、泰國、緬甸……，日軍隻需調動海軍……陸軍……，最終……，你覺得他們實現這個計劃困難嗎？”
這個來源於前世真實進攻線路和兵力配置的演示極大地震驚了沃森，他完全明白這個計劃的合理、可行和危險。這樣一來作為歐洲盟友的美國必然會被牽扯進去，還有可能丟失在東南亞的唯一據點菲律賓，這實在是太糟糕了。我國奉行孤立政策幾十年，軍備的準備嚴重不足。必須阻止日本人的瘋狂。
“你說的這種威脅顯然是存在的，我會及時通知軍方讓他們加強戒備。不過如果中國人民戰鬥的更加堅決更加有力，我相信日軍就無法抽出足夠的兵力發動東南亞的冒險行動了。你真的認為蔣先生會縱容日本？他不想把日本人趕出去嗎？”
陳海鬆輕蔑地說：“他想，做夢都想，可也隻是做做夢而已，他缺乏大公無私的精神，不願意在戰鬥中損傷自己的實力。幾次會戰幫助蔣先生整合了軍隊，北方軍閥基本消耗一空，南方軍閥也收入囊中。他會選擇退入西南靜觀時變、手握重兵消除異己。
他知道日本人在中國長不了，西方世界不會容忍日本對中國利益的獨享，真正影響到他統治的是我們中國和在敵後堅持抗戰的人民軍隊，他巴不得日本人回過頭來在華北、東北全力以赴把我們絞殺幹淨呢。肯定不會主動向日軍發起反攻，最多被動地打幾場防禦作戰還有可能繼續丟城失地。”
沃森一直在南京、武漢大使館工作，對國民政府的認可遠遠高於這個地方政權，他的使命的主要部分還是圍繞著蔣先生進行的，而國共兩黨這樣的相互攻擊他也見得太多，他可不願受到任何一方態度的影響作出錯誤的判斷。“你們和蔣先生有太多的過節和曆史積怨，我想他不會是這樣的人，因為這樣做就不配當一個國家的元首，實在是太無恥了。”
“我隻是用我的眼光分析未來戰局的走勢而已，幾年以後你和你的政府就會從事實中看到腐朽階級的代表為了小團體的利益是怎麽無恥地出賣民族的利益、盟友的利益。日軍對敵後的清剿注定會失敗，在中國的土地上想剿滅受到中國人民支持的抗日武裝是很難的，最終的結果是他會失去對東北物資的控製權，糧食、煤炭、鋼鐵、木材、鋁礦的輸入降到極致。
不願意放棄亞洲霸權地位的日本就隻剩下南下這一條路好走了，我無法預測到具體的時間，最多三年吧。最好的辦法就是在中國戰場上把這群野心勃勃侵略成的家夥全都幹掉，可是蔣先生不肯，我們力量不夠，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像蝗蟲一樣地登陸東南亞。”
想象一下數十萬野蠻矮小、殺戮成的日本兵出現在菲律賓會是怎樣一副樣子，沃森不由得頭皮發麻、手腳發涼。“我們知道你有很高明的戰略眼光，你的預測基本都會成為現實。那麽如果西方世界提供必要的設備、技術、裝備、物資，你們能阻止他們南下嗎？”
“親愛的沃森先生，你對我們的期望太高了，即使我軍發展到一百萬人，全部實現編製裝備，也無法阻止瘋狂的日本人去抓住東南亞這根唯一的救命稻草。東方人往往會不擇手段地把戰爭進行到底的，他可以動員16歲以上、6o歲以下的所有男人走上戰場，可以砸碎所有家庭的鐵鍋去生產槍支子彈。這不是西方人可以理解的，叫做開弓沒有回頭箭，
但是你們的援助也不會毫無作用，我們有了新式裝備可以牽製住更多的日軍主力，切斷鐵路交通線，讓南下的日軍部隊得不到及時的補充。用自己的遠程飛機去轟炸日本本土，破壞他的港口碼頭、造船廠、兵工廠、物資倉庫，他們對東南亞的進攻就將變得軟弱無力。”
沃森仔細琢磨了一會兒，覺得這種解釋是合理的，這種補救辦法是唯一可行的，他其實獲得了相當大的授權隻是出於對政權的偏見而不肯執行而已，現在他不得不放下幻想扶持這個願意抗日的人。“你說的很有道理，我很想知道你們希望獲得哪些裝備設備？”
陳海鬆很輕鬆地說：“你知道我們很窮、很落後，對機器設備都很高興地接受，斯大林賣給我們很多2o年代的淘汰設備，我也捏著鼻子全收下了，有總比沒有強。最起碼生產出鋼材就能造槍造炮，哪怕造出來的莫辛甘納很重很粗糙也比大刀長矛強吧，他的122火炮重達五噸行動不便總比我們的81迫擊炮強吧，它提供的坦克是汽油機、裝甲很薄，總比戰士們在槍林彈雨中頂著鐵鍋衝鋒好吧，它提供的飛機飛的是慢點，總比毫無製空權任由鬼子轟炸強吧。
所以我對西方慷慨大方的紳士們的要求稍微高一點，最好比蘇聯提供的生產設備先進一些，讓我們在與日軍拚殺中不處於下風，你認為呢？”
“斯大林那個格魯吉亞的修鞋匠能願意提供設備已經很不錯了，給蔣介石提供了兩億美元的武器，卻沒有提供哪怕一台機床。我想我國政府會認真考慮你的建議、盡量滿足你的采購願望的，但是為了防止技術的流失，工廠將由我們的技術人員來管理、組織生產，你們需要提供幾萬名熟練的技術工人，你們不會有意見吧？”
“我隻能深表感謝怎麽會有意見呢？我還準備聘請一些美國國內的企業管理者、工程師、技術工人來包頭就業呢，如果貴國都提前配好那是再好不過的了。不過設備一定要在11月底以前運過來，我擔心日本會配合武漢會戰而占領廣州，那時我們的主要出海口就會基本喪失，物資隻能通過廣西防城或是安南海防兩港口進入內地。”
浩瀚無垠地蒙古高原東部丘陵草原上，幾個騎兵打馬疾奔，迎麵駛來一輛汽車，對著騎兵俑臨夏話喊道：“馬驍，你慫慌慌張張這是要去阿達？”
“噢，萬能的主，是陳將軍，您怎麽來了？我奉命去圍場的騎兵師接收他們剿匪的戰利品。”說著話剽悍硬朗的的馬驍翻身下馬，立正敬禮。
陳海鬆跳下汽車，回禮握手笑著說：“不錯不錯，精神地很嘛，都當少校了，總指揮在嗎？我來看看他。”說著話跳上馬驍身後的備用馬上。
馬驍滿臉的驚喜，邊翻身跳上馬邊說：“在，在，我這就領你去。我還跟著總指揮在82軍軍部警衛營當營長。他可是常念叨你，咱們來了半年了，就是沒見著陳司令，大家心裏都不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