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鏖戰晉綏 第九十九章 聚攏精兵
彭紹慶自淩源與老首長一別快八個月了，此時相見分外親熱，陳海鬆拉著他的手問長問短，對一旅由1300多人發展到現在的六七千人槍炮齊全訓練有素的正規部隊很欣慰，又和隨同前來的代縣老熟人張壽春見麵，他現在是一旅偵察連連長，帶著手下一個班保護旅長前來?
陳海鬆還記得在收降晉綏軍時張壽春怒斥團長帶領近千人參加八路軍時的情景、也記得他在陽明堡英勇殺敵的場麵，對這個有正義感、素質上乘的解放戰士印象頗佳，親熱地鼓勵他幾句，又和班長田旭東、副班長張大龍等握手問候。?
看到彭紹慶帶來的一色淩源入伍的新戰士，問他部隊的編製和人員構成情況，是不是骨幹力量短缺？張守春忙說：“部隊骨幹不缺，基層連隊每個班都至少有兩個老兵當正副班長。偵察連是新組建的部隊，是通過全旅軍事大比武選拔出來的，田旭東、張大龍都有很過硬的軍事素質，在民兵隊、新兵隊、戰鬥部隊裏表現優異立過戰功的，所以才被提拔使用。?
熱河一帶民風剽悍、勇猛頑強，又都痛恨日本鬼子的殘暴統治，加上都有很好的身體底子和打獵、當莊丁的軍事基礎，進行三個月新兵訓練後和老兵差距不大。偵察連裏多一半是當地戰士，一來地形熟語言通二來確實能力很強。”?
陳海鬆這才放下心來，讓張守春他們抓緊休息，領著彭紹慶和兩個向導走進小樹林介紹給馬繼援認識，又和老熟人馬元海等人見了麵。陳海鬆指著地圖對彭紹慶說：“軍情緊急，你是這裏的地頭蛇，對圍場情況比我們熟，抓緊時間給我們介紹一下吧。”?
彭紹慶說：“大尖頂原來住的土匪叫寇金生，現年四十五歲，是圍場本地農民，滿族。直奉戰爭時，兵荒馬亂、百姓受害頗深。他的父母姐弟在戰亂和後來的饑荒中先後喪生，土地也被得到官府保護的漢族地主霸占，他和同村十幾個失去土地的滿族青年趁夜殺死地主滿門後防火燒了地主家上山落草。也是一個苦命人。?
但他們上山以後，不再同情弱者，仇視所有有錢有權有土地的人，吸收了相同處境的蒙古族馬匪、東北過來的胡匪、當地小股土匪，人數達到兩三千，分成十幾股在圍場南部一帶活動，占領大高尖後又搬了五六百戶農民上山種地，以此為根據地肆無忌憚地搶劫、綁票、殺人、強奸，十幾年來被害者極多。?
我軍進入後，要求他們下山抗日，他們不但不來還襲擊我們控製的村鎮，殺害我軍戰士13人，百姓遇害50多人。我們組織了兩次搜捕但沒有兵力優勢，他們占據地利、人多勢眾，又有一定民眾基礎，考慮到這裏民情複雜我們除在幾個堡壘村留下少量戰士組織民兵隊堅持外，其餘的都撤出了圍場。”?
陳海鬆明白少數民族聚居區開展工作的難度，沒有責備他，寬慰他說：“匪患是熱河的痼疾，他們雖然是些窮苦人，個別時候也打鬼子，但從本質上說他們是當地社會經濟發展的障礙、是建設抗日根據地的威脅，是日本統治的幫凶必須鏟除。前一段你們力量小，對他無可奈何，現在有馬家軍的幫助，徹底解決他們的時機已經成熟。你們有什麽好的建議嗎？”?
對大尖頂耿耿於懷的彭紹慶早有準備，應聲說道：“偷襲，剛才來的路上我和張二哥、王兄弟從南坡繞過來，看了地形。大高尖南坡陡峭，北坡從太乙堂開始一條土路有十幾處險要關卡，強攻難度很大，東邊的櫃上村有一條小路，守備也很嚴密，唯一的辦法就是西邊的幾條狩獵小路，快到山頂的地方有一片懸崖，一般人上不去，所以守備較鬆。張二哥他們曾經走過，借助人牆、繩索可以登頂，直達西峰土匪老窩，相對隱蔽，突然上去肯定能打亂敵人的防守陣型。缺點是上去的人少，如果敵人反擊，支持不了太多時間。?
“張二哥，你上過大高尖，你給我介紹一下大高尖山頂的情況。”?
潘家店村民兵隊長張鐵山身體強壯、長相粗獷、一臉的絡腮胡，用很接近北京話的圍場話說：“大高尖和潘家店隔著一條山梁，相距北溝不到十裏地，村裏農閑時節經常組織青壯去那裏狩獵。鬼子來的第二年，寇金生在北邊呆不下去跑到這裏占了大高尖，此後就設置了哨卡不讓村民接近，既搶大戶農夫也搶鬼子漢奸，誰來打誰，這方圓百裏屬他厲害。?
這大尖頂有四座山峰緊密相連，南麵那座最高，筆直而立，頂部尖銳，因此得名，其他三座相對低平卻也險峻，幾條上山的路就是四座山峰之間的山穀，四個山頭中間部分倒是平坦有一千多畝地大小，山上有兩條小溪，以前有附近農民在山頂開了三四百畝地，寇金生上去後又遷了幾百戶人家，估計又開了幾百畝。”?
“四座山頭是怎麽排列的？相距多遠？幾條路的位置在那裏？主要的建築在那裏？”陳海鬆邊問便在紙上畫著草圖，張二哥兩個從旁指點修正。沒有什麽明顯差錯後，陳海鬆把山頂平麵圖轉化成山勢立體圖畫到一幅更大的紙上掛到地圖架上。?
馬繼援等對著地圖發了半天呆，有了這麽完整的逼真的俯瞰圖，進攻路線基本上就清晰可見了。騎兵師來了三四天了、步兵旅也到了兩天可沒一個人這麽研究地形畫出地圖，畫了幾幅也都是通過望遠鏡標出上山路徑的平麵圖，在戰前準備的能力方麵的確差遠了。?
“繼援，你們早上的研討會提出了什麽方案？咱們一起再完善一下。”?
“老叔，我把你的指導意見給大家說了，他們都讚成，初步計劃是晚上打，南北東三條山路同時佯攻，掩護西邊的偷襲行動。為了迷惑山匪，我們考慮下午開始對北坡發動大規模佯攻，把敵人盡量吸引到北邊來，然後南邊、東邊都發起佯攻，分散敵人的注意力。一直持續到正式進攻時。?
譚旅長提出來在偷襲地點也組織一次試探性進攻，以失敗告終後撤，打消敵人的顧慮，放鬆這裏的警惕，為真正的進攻創造條件。我擔心打草驚蛇沒有采納。”?
“我基本同意你們的進攻計劃，提出兩點補充，一是佯攻部隊要打的狠才能吸引住敵人，達到掩護偷襲的目的，所以我建議在北坡使用一個步兵旅、一個炮兵團，以猛烈火力輪番進攻，這時候就是步炮協同、班排進攻戰術的最好演練場，能推進一點是一點，到時候支援偷襲部隊也方便一些。東南兩麵也不要少於一個營的兵力，也要配上火炮，像模像樣地強攻。?
進攻時間可以定在黎明前，完全在黑夜裏我們相對吃虧，你們地理不熟、沒進行過夜戰訓練，上去的部隊比較少弄不好就會被包圍消滅。天亮以後，偷襲部隊占據一座山頭可以發揮火力優勢，打亂敵人的兵力部署，擾亂敵人的軍心士氣，為我們的另一隻偷襲部隊奠定基礎。”?
“還有偷襲部隊？從哪條路上去？”?
“從天而降！你不會忘了我們是坐飛機來的吧，飛機除了運輸、轟炸，還能突降到敵人後方。大高尖的地形和張福元的狡猾、寇金生的雄厚兵力不使用特殊的戰法和武器依靠傳統打法一兩個月都難以奏效，我們拖不起。所以除了西邊的營級規模的偷襲，就要靠神兵天降了。?
大尖頂上的平地給飛機降落提供了便利，兩架飛機可以送去25個人，順利的話可以組織兩次突降，50個強悍的勇士的突然出現可以極大地震懾敵人，快速消滅敵人的指揮機關，會合西邊部隊掃清北坡守軍，接應大部隊登頂發起攻擊。”?
“仗還能這麽打！太神奇了！老叔，你是怎麽想出來的？”?
“作戰嘛就是發揮出自己一方所有的優勢去克服敵人的優勢，戰而勝之。敵人唯一可以依仗的就是地利，破除地利的有效辦法就是偷襲，西邊是地麵偷襲，飛機是空中偷襲，作用是一樣的，手段不同而已。”?
“20幾個人置身在匪徒中心會不會有危險？”?
“敵人差不多有六千，50個人進去危險是肯定有的，所以必須是受過嚴格訓練的特種兵來完成，我隻帶了兩個，隻好把老彭的偵察兵和老烏的警衛戰士用上湊成第一波突擊力量，第二波突降就要靠馬驍的警衛營了。匪徒雖然人多卻大都分布在溝穀防線和山頭上，中心地帶反而不多，隻要和偷襲部隊合兵一處，差不多能完成任務。”?
“我也要去，我帶馬驍警衛營裏的士兵去，不用麻煩八路軍兄弟了。”?
“知道你好奇，可這是去打仗，你是前線總指揮官，各路行動需要你來協調，發出各種命令，對戰場上的變化作出反應和新的部署，比如北坡進展順利怎麽辦？西邊輕易突破怎麽辦？被打回來了怎麽辦？你要有多方麵的考慮，隨時作出安排，不能輕離的。”?
馬繼援怏怏不樂地低頭和馬祿、張時之製定進攻計劃，陳海鬆抓緊和譚呈祥、劉呈德交談了解部隊準備情況，交代山地進攻、防禦的注意事項，步炮協同的方法，交叉火力、手榴彈、擲彈筒的運用。明確提出要交替隱蔽逐段攻擊，嚴禁揮刀集團衝鋒。命令彭紹慶帶張二哥、小王跟隨步二旅一團長馬榮華前去突擊營指導山地攀登、隱蔽接近等技術。?
隨後陳海鬆又向炮兵團長馬揆武了解炮團編製情況，馬揆武興衝衝地說：“司令長官，我這炮兵團現在比張掖時闊氣多了有五個營，三個75山炮營，9個連，每連6門炮，總共54門，兩個迫擊炮營，6個連，每連9門，全團有108門炮，每個方向都有二十多門火炮支援，尤其是迫擊炮練得時間最長，精度也好，隻要炮彈夠，我們炮兵就能一路炸到山頂。”?
“你呀可不能小瞧了這些山匪，他們在此盤踞多年，布置了許多隱蔽的防禦工事，不到跟前去他不會露頭的，鬼子都拿他沒辦法。山地作戰，目標小，炮兵殺傷效果不大，你們首先要集中兵力，把三個山炮營都調到主攻北坡前邊來，兩個迫擊炮營配屬給東南兩路即可。?
山炮營前後配置主要是進行戰場阻斷，敵人在五六裏的山路上分布了十幾個關卡，每個關卡都不會有太多人，這種一字長蛇陣便於我們各個擊破。你們兩個營封鎖北坡頂部阻攔救援，留一個營配合地麵部隊把他的表麵陣地炸毀後就向下一個關卡延伸封鎖上邊的援助路徑，每個關卡就成了小股孤立之敵，地麵部隊通過擲彈筒、機槍、手榴彈消滅關卡裏的敵人後，就繼續向下一個關卡封鎖。”?
“我們是這樣安排的，就怕這樣容易誤炸傷著自己兄弟，也擔心搞不掉暗藏的火力點。”?
“這是因為步炮之間缺乏聯係，你可以派一個炮兵觀察組上去，跟在步兵後邊抵近觀察彈著點、用電話、旗語指示新發現火力點的坐標，幫助炮兵提高精度，隨時配合步兵行動，下午佯攻時你們就練練這種配合方法，把每個關卡的坐標標注出來，到時隻需要微調即可。”?
這時馬繼援他們製定好了作戰計劃，陳海鬆大致看了一遍，補充了個別地方點頭同意。馬繼援對坐在四周的旅、團長們喊了一聲，軍官們趕緊聚攏過來站好，受領任務。?
馬祿指著地圖講解道：“驢日哈地山匪偷襲了咱們的物資基地，前後殺了咱們300多弟兄，日奶奶地就是對抗國家、輕視咱馬家軍。經報請戰區陳司令長官同意，發動此次連根拔除戰鬥。作戰目標全殲山匪，搗毀匪巢。參戰部隊為馬彪騎兵師、馬全義步兵師譚呈祥旅、劉呈德旅和馬揆武炮兵團，還有司令長官的兩架飛機。?
命令馬彪騎兵師在外圍警戒，控製所有出口和周圍村莊，防敵逃竄。譚呈祥旅、炮兵團山炮營為北坡主攻部隊，下午三點開始佯攻，三個團輪流上陣四小時一換，每次最少拿下一個關卡。劉呈德旅向上櫃、太後梁各派一個團，下午五點以營為單位在迫擊炮營支援下，從東南兩條山溝向上攻擊。?
劉旅一團兩個營加強師迫擊炮連淩晨從葡萄溝出發明晨三點在西坡突擊點的北側發起佯攻，一營由八路軍熱河支隊彭旅長率領明晨四點從隱蔽地域接近突擊點實施偷襲，全營登頂後，打出3顆紅色信號彈，一邊向東發展一邊接應一團登頂，建立迫擊炮陣地對頂部敵人指揮部、營房等目標進行打擊。?
軍部警衛營馬驍組織四十名精幹士兵跟隨司令長官的警衛、熱河一旅偵察連的兄弟分兩批做好機降山頂的準備，如果西坡進展順利，行動取消，一旦西坡陷入膠著，則實施突降戰術，由張壽春連長統一指揮搗毀敵指揮部，接應西坡部隊，打通北坡道路，迎接一旅上山，山炮一營跟進，分路殲滅各處匪兵，整個戰局就在我們的掌控之下了。?
諸位對戰鬥任務明白了嗎？”?
“明白了！”馬家軍軍官求戰心切齊聲應答。?
馬祿對手下表現出來的士氣挺滿意，說：“下麵請陳司令長官訓示！”?
陳海鬆向全體立正的軍官們敬禮後說：“各位，時隔一年在抗日前線的熱河再次見到大家很高興。張掖時你們大都是團營長，現在都當了旅長、團長，我對你們的榮升表示祝賀。同時也提醒你們官做得大了，責任也更大了，任務更重了，需要拿出更大的精力去抓訓練、抓戰術，提高官兵的素質和本部隊的戰鬥力。為國家、為青海出力。?
此次戰鬥是馬家軍進入熱河的第一次大的攻堅戰鬥，敵人數量很多，這樣也好，我們一戰就可以底定圍場南部，不用再和這些土匪玩貓捉老鼠的遊戲，所以此戰的目標是全殲。全殲也不能一擁而上也要分出主次輕重、安排好時間順序、明確各部隊的分工通力協作。?
在整個戰役中大家的任務是一樣重要的，哪個環節出現失誤都會影響整個戰役的進展，所以諸位要組織好本部隊抓住這個難得的機會實戰練兵，佯攻階段就是適應敵軍打法、適應地形、適應戰術要求的過程，這個過程不需要追求戰果，重在兵種協作、班排配合、小組掩護的練習。?
正式攻擊開始以後，你們要拿出馬家軍的凶悍，發揮出正規部隊的軍事素質，從氣勢上、技術上、戰鬥意誌上完全壓倒漢奸土匪，爭取實現戰役的目標全殲匪徒。?
這樣的作戰方式以後還會遇見很多，你們的對手可能是土匪、也可能是皇協軍，更有可能是日本鬼子，不管遇見誰，隻要你們能像今天這樣認真研究敵情地形、分析敵我的優勢不足，拿出有效可行的方案，你們就能立於不敗之地，進而在兄弟部隊配合下爭取到勝利。?
部隊分散在大山周圍，相互聯絡存在較大困難，所以建議你們提前做好信息傳遞的準備工作，通過旗幟顏色、揮舞方式的不同傳達基本信息，確保全軍步調一致，及時應對各種突**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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