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伏特加外交
陳海鬆喝酒的豪氣和對蘇聯流露出的欣賞讓盧斡滋大使非常滿意，蘇聯外交官全都是伏特加外交，頗有些中國遊牧民族的性格，通過對方的飲酒數量和頻率初步判斷對方的性格和真誠度，再通過大量的酒精使對方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和目的，灌醉對方是常事。
這個新大使的表現無疑是令所有俄羅斯人滿意的，其酒量也是讓寒冷地區出來的俄羅斯人暗暗佩服的，工作人員在盧斡滋的眼神示意下又遞上來一杯伏特加，陳海鬆滿不在乎地接過來，他需要把自己的擔憂向對國府有較大影響力的蘇聯人和國府的大員們鄭重提出。
“王部長告訴我一個合格的外交官必須首先是一個愛國者，我想我符合這條標準，雖然我是個軍人、沒有受到過專業化的訓練，好在我識得民族大義、知道輕重，也夠聰明夠勤奮，能夠勝任目前國內任何一個軍政崗位，國家對我有期待，我不會讓國家失望。
我也希望國家不要讓我失望，最少在我出使期間不要發生激烈的內部衝突、不要出現嚴重的投敵叛逃事件、不要發生丟城失地的敗績、不要出現大規模的民生災難。
國內各黨派各階層團結一心才能贏得形勢的好轉，勾心鬥角注定會影響民心士氣、連累防線的穩固、後方的建設，國內戰場的失利反過來又破壞國家的形象。讓我們這些外交人員麵上無光、底氣不足。諸位都是決策層的大員。所思所想關乎國運，請慎重處事。”
說著話他高高舉起高腳杯，對眾人說：“海鬆離別在即借花獻佛，祝願咱們國內國外、黨內黨外、軍內軍外、前方後方為了國家民族的利益求同存異、精誠團結在三民主義旗幟下、咬緊牙關、拿出勇氣和幹勁、拋棄幻想把自己的事情幹好。拜托了！”
說著話拱了拱手第四次一飲而盡。這一次感動的不再是蘇聯人，所有的國府大員莫不為他的一片真誠悚然動容，憐惜、欽佩等情緒下包括汪精衛、陳公博在內紛紛把自己手裏的紅酒、白酒、飲料、白水一飲而盡，響應這個子侄輩的**將領的請求、倡議。
盧斡滋聽翻譯介紹完也有些感動，要過兩杯伏特加來到走下台的陳海鬆麵前，一邊遞酒一邊說：“陳將軍你是一個真正的軍人，我們俄羅斯人就欣賞把祖國的利益放在首位的高尚的人。來。我敬你一杯！”自己一口把酒喝幹，咂著嘴回味著醇香，看向陳海鬆。
陳海鬆笑著接過酒杯，在對方的空酒杯上碰了一下說：“俄羅斯的酒就像俄羅斯的人民熱情如火。俄羅斯的人民比酒還要豪爽奔放，我很期待即將開始的俄羅斯之行，但願我們兩個大使都能順利完成各自國家賦予的使命，愉快地渡過自己的任期。”說著也把酒喝幹。
略微有些搖晃的盧斡滋哈哈笑著，讓工作人員拿走酒杯，拉著陳海鬆就近找了個沙發坐下，很自信地說：“陳將軍的擔憂我們也有察覺，正如你剛才所說的中國的抗戰直接關係到蘇聯東部地區的安全，斯大林同誌對此很重視，要求我們在遠東軍區尚未做好充分準備之前必須確保**的團結、抗日武裝的物資需要、抗日戰場的穩定。
你的目光很銳利。我們敏感地發現國民政府似乎被局部的勝利中衝昏了頭腦，正試圖采取削弱**力量及其他地方武裝的措施，這是很愚蠢的，斯大林同誌已經給蔣介石去電批評，要求中國政府必須表現出足夠的胸懷和寬廣的視野，珍惜現在的抗日局麵。
如果因為中國政府簡單粗暴地行為導致內部的混亂、使用蘇聯援助的武器彈藥攻擊其他抗日武裝造成戰局惡化，蘇聯政府將不得不考慮用支援中國的武器裝備、作戰物資武裝遠東地區的蘇聯人民保衛自己的土地，也就是說我們將停止對放棄抗日立場的國民政府的支持。
蘇聯政府的這一明確立場引起了蔣介石的恐慌，宋子文親自來大使館解釋最近做出的兵力調整以及部隊整編的情況，強調中國政府將努力維護民族統一戰線。尊重抗日陣營中各黨派、各團體的地位、保障各自的生存和發展，絕沒有限製**、吞並雜牌軍的打算。
因此，我有理由相信當前的中國政局是穩定的、團結抗戰的局麵還將延續下去，我們會盡力維護抗日積極、作戰勇敢的八路軍部隊的利益不受損害，這對中國、對蘇聯都是有益的。”
“蘇聯政府的這種明確態度很好、很重要。是中國保持團結穩定的積極力量。中國不同於蘇聯，缺乏強有力的政黨和政權。執政的國民黨內組織鬆散隻是名義上的聯合，內部各種勢力紛亂龐雜，相互製約矛盾重重。我黨力量有限還不足以影響大局，蔣介石急於統一軍令政令實現一黨專政，這就導致長期對抗缺乏信任的各黨派、勢力之間不斷摩擦。”
“國民黨內部的調整傾軋我是不會過問的，我主要關注國共兩黨的合作關係，在物資援助方麵我們始終以國民政府為對象沒有給你們提供任何武器裝備，其實也是防止國民黨借題發揮、放棄聯合，雖然有失公平但你們表現出來的理解態度、大局觀念讓蘇聯政府擺脫了尷尬，你們從作戰中繳獲的發展之路也讓我們很佩服，我們不會容忍政府對你們的刁難的。”
“這樣就好，我們對物資並不在意，在乎的是蘇聯利用自己的影響力幫助我們減少來自身後的敵意。你是知道的，我們改編時隻有六萬餘人，裝備奇缺、經濟困頓，一年多來雖然有了一定改觀仍然很艱苦。部隊連續作戰傷亡很大、重武器損耗嚴重，需要較長時間的恢複，目前已經開始收縮兵力，發展工業基地、組織正規化的訓練、鞏固敵後根據地。
現在可以說是我們最虛弱的時候，資金、糧食、武器得不到外部補充，大量的逃難民眾湧進根據地，工業發展的基礎工作遠未完成，鬼子視我們為心腹大患，圍剿討伐已經開始。
所以39年是我們非常艱苦的一年，內部外部的工作壓力都很大，無力向鬼子戰略目標發動進攻、也無力配合**正麵戰場的行動，預計要到40年以後才能恢複元氣。”
“吳克堅同誌已經把你們的困難向我們作了匯報，我們是充分理解的也同意你們休養生息的計劃，切列帕諾夫將軍也就這些問題與國防最高委員會進行了溝通，何應欽總參謀長對政府部隊的戰鬥力充滿信心，認為隻要援助物資及時送到他們完全可以獨立發動局部反攻。”
陳海鬆無所謂地笑了笑，招手要來兩杯伏特加，與盧斡滋輕輕碰了一下抿了一口問道：“如果國民政府願意使用蘇聯貸款采購軍工生產設備，貴國政府持何態度？”
盧斡滋喝了一大口，眨了眨有些充血的眼睛搖了搖頭說：“國民政府現在不顧一切地希望得到貸款、得到武器彈藥飛機大炮，他們的損耗實在是太快了，幾十萬發炮彈、幾千萬發的子彈僅僅一年消滅了不到十萬敵人就用完了，簡直就像不要錢似的，太讓人吃驚了。
當初斯大林同誌曾向出訪莫斯科的孫科指出，中國需要建立自己的軍事工業，生產自己的飛機，哪怕是木製的也好，蘇聯可以提供技術力量和生產設備，國民政府認為那樣做得不償失，結果你看看我們支援了300多架戰鬥機、200多架轟炸機，現在還剩下多少？”
“那時戰事緊張，顧不上生產，現在形勢有了變化，已經開始組織後方經濟建設，其中很重要的一條就是創辦完整的軍事工業，實現裝備物資國產化、滿足作戰所需。”
“切列帕諾夫將軍曾經就此事與軍事委員會溝通過，中**方認為**部隊長期使用德製武器、製式與蘇軍製式不符，將來會造成彈藥補充的混亂和困難，決定從英美等國引進西方統一製式的武器生產線，從而保證現有武器彈藥的補充。
其實我們也沒有多餘的武器生產線出口，你是知道的我們的西部邊境也不太平，整個歐洲被法西斯德國、意大利攪得不得安寧，我們也在進行戰爭的準備。那裏的戰爭規模不像東方這樣簡單，物資的消耗是這裏的幾倍、數十倍，我們必須早早準備。”
陳海鬆又與盧斡滋碰了一下杯，“蘇聯有斯大林同誌的英明領導、有強大的工業化基礎、雄厚的科學研究力量、龐大的技術工人隊伍，生產足夠的現代化裝備並不是多麽難的事，包括蘇聯的敵人都知道這一點，他們不會輕舉妄動的，哈桑胡充分證明了這一點。”
盧斡滋得意地靠在沙發上把大半杯酒一口喝光“那是當然，我們現在是僅次於美國的第二大工業製造強國，工業生產歐洲第一，黃皮猴子、德國鬼子比起我們差遠了。不過他們一東一西兩麵夾攻的話，我們會很被動，所以我們需要中國拖住日本，我們全力對付德國。”
陳海鬆陪著他把酒喝完擔憂的說：“這麽看來，我的大使任期並不樂觀，偉大蘇聯忙於對西方備戰，不會有太多的物資支援到中國戰場，新的貸款意向很可能會被擱置。”
“這一點你不用擔心，蘇聯龐大的製造業生產那點物資並不影響整個備戰工作，我們很需要中國的鎢、錫、銻、鋅、鎳等有色金屬，而中國卻把其中很多份額賣給了蘇聯的敵人德國，我們願意提供新的貸款援助，不過會要求用更多的有色金屬來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