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六章 可怕的判斷
不光末鬆茂治發愁，橋本群同樣很發愁，濟南12軍各路進展同樣陷入停滯，華北方麵軍集中了30多萬軍隊貌似很強大，可分散在40多萬平方公裏的戰場上實在是太少了。
他和12軍司令官飯田貞固中將、參謀長小林淺三郎少將細致分析了華北戰場的形勢，探討皇軍重兵集團多路突襲裝備低劣、兵員有限的八路軍部隊進展艱難地原因。
飯田貞固是東條英機、後宮淳、前田利為、筱塚義男、鈴木重康陸士十七期的同學，可惜他們畢業時日俄戰爭已經分出勝負，失去了建功立業的絕好機會，騎兵出身的他運氣很不錯在東條英機渾渾噩噩無所事事時趕上參加一次世界大戰，1914年以大尉參謀身份跟隨神尾光臣十八師團出戰青島德國要塞榮立軍功，很快進入總參謀部擔任部副。
此後奉派前往法國、意大利留學，長期在陸軍省擔任高級幕僚，成為昭和軍閥集團的核心，深得裕仁的歡心，九一八事變率領騎兵第三旅團參加霸占東北的行動，對東北民眾犯下滔天罪行，七七事變後升任近衛師團長，在陸軍主力盡出的情況下拱衛本土，可見倚重之深。?”“
武漢戰役久拖不決損兵折將耗費驚人，裕仁夙夜憂思寢食難安，讓他這個羽林軍統領憤懣不已，強大的德國陸軍都能被踩在腳下，粗壯的俄國老毛子都能被打到了海參崴，百萬之眾守禦的北平、上海、南京、太原、徐州連連被攻克，偏偏頓足在武漢外圍。
連他最信服的學長岡村寧次、板垣征四郎也不幸被俘。第二軍裏的好友筱塚義男第十師團慘遭重創。就因為他們遇到了陳海鬆！想起陳海鬆他就恨得咬牙。他的老長官寺內壽一、蓮沼蕃、最要好的同學鈴木重康全都被他的部隊俘虜，似乎真成了皇軍征討的大克星。
他一直想好好地跟八路軍部隊較量一番，屢屢找裕仁表達希望走上前線的決心，這次終於如願以償，重返山東出任重建的12軍司令官，本以為憑借著21、33、34三個師團，第4、7、10混成旅團，青島海軍陸戰隊十多萬部隊消滅掉山東的八路軍部隊沒想到遇到了林彪。
林彪雖沒有陳海鬆那樣深遠的戰略眼光。戰役戰術方麵的運用絲毫不差，治軍嚴厲訓練紮實，一年來連偷帶搶裝備精良，手下一幫悍將凶狠異常。加上羅榮桓的輔佐，兩千多萬性格倔強、好勇鬥狠的山東民眾被組織、武裝起來，把個山東打造的像個大刺蝟無法下手。
開戰以來幾路以旅團為單位的攻擊部隊進入山區即受到強力阻擊，後方平原地帶運輸線更是被小股精幹部隊騷擾幾近癱瘓，攻擊部隊前後脫節、物資缺乏、紛紛原地待援。
他聽了橋本群的介紹，長歎一聲說：“梅津司令官比我幸運，他的對手是人員不整、裝備較差的賀龍。而且地處平原，對方很難依托地形伏擊。可山東形勢就惡劣多了，林彪在這裏經營了一年多根基已成，部隊都是朱毛紅軍幸存的精華骨幹，意誌頑強、作風凶悍。
雖然該部也是擴充很快的部隊，但整體實力隨著嚴格挑選、刻苦訓練、改善裝備反而有所增強，曆次作戰中其體能、射擊、投彈、刺殺等單兵技術不輸於皇軍，兩個月來12軍下屬各部隊都跟八路軍部隊交了手，對方的遊擊戰運動戰讓各部損失很大戰果有限。
若不是皇軍擁有空中、火力優勢，立足都成問題，現在的僵持局麵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以現有的軍力、火力能確保運輸線和中心城市的安全算是幸運的了，繼續進攻損失會更大。”
小林淺三郎少將今年才48歲，屬於狂熱的少壯派，陸大畢業後因為軍事理論深厚一直在國內軍校中擔任教官，參與大本營的戰略研討屢有建樹，被飯田貞固請到近衛師團任參謀長，作風穩健、細致嚴謹、樸素勤勉，成為飯田的得力幕僚，帶到12軍晉升少將參謀長。
之前他在參與對華作戰計劃製定中並不了解奄奄一息的共產黨力量，全部的精力都用在龐大虛弱的國民政府身上，和其他少壯派軍官一樣從骨子裏蔑視古老腐朽的中國，渴望從富饒遼闊的華夏大地上獲取日本帝國的生存資料和擴張空間，六個月滅亡中國就是他的判斷。
隨著戰事的推進，也似乎驗證了他的推斷，在不動用關東軍的情況下，十幾個師團三十餘萬兵力、一半的航空兵、三分之一的海軍就拿下了整個華北、華東精華地區，中國方麵損失數百萬人、丟失百萬領土、耗光了全部的戰爭儲備依然無力阻擋皇軍勝利的步伐。
可八路軍的平型關亮相、陳海鬆的出現無疑開始改變中日戰爭格局，包括他在內急於結束戰爭的大本營忽視了這股力量的存在，依然固執地向南向西用兵，等於是替他們趕跑了國民政府和軍隊。陳海鬆出馬指揮華中、華南的國軍跟皇軍死拚，拖住了皇軍主力給了他們一年多的發展時間和廣闊的活動空間，打下了堅實穩固的根據地，獲得了足夠的物質儲備。
可怕的是這是一隻有著光榮傳統和崇高理想的軍隊，有著完全不同於國民黨軍隊的建軍思想、作戰原則、練兵方法，戰略戰術帶有很強的針對性，完全抓住了皇軍兵力不足的弱點緊盯著運輸線消耗皇軍壯大自己，關中山西戰役後儼然已經成了無法撼動的華北霸主。
他頗為慚愧地說：“我們都小瞧了迅速成長的八路軍，以為他們是中國陸軍中次於德械師的二、三流地方軍閥部隊，事實證明他們比德械師更有戰鬥力、進取心和戰鬥的欲望。
這支部隊有嚴明的紀律得到了當地百姓的支持，有嚴格的訓練可以遂行各種作戰任務。有明確的戰術分散皇軍、集中兵力消滅孤立的皇軍分隊。有頑強的意誌分散在皇軍周圍完成偷襲、伏擊計劃。有良好的體能、單兵技術、戰場協作來支撐他們任務的完成。
我同意飯田君的判斷，他們已經強大到可以和皇軍野戰對決的程度，但他們並沒有這樣做，依然在鄉村發展、悶頭增強自己的實力，我感覺他們有一個冷靜理智的統帥，有著非同尋常的企圖，並不滿足於現在的狀況，整個八路軍還在用皇軍磨刀、打基礎、練精兵。”
橋本群對比他高三級老資格的裕仁重臣飯田貞固不敢反駁。可對低他四級的小林淺三郎可沒什麽客氣的：“小林君，你的判斷是不是過於悲觀了，不能因為進攻陷入停滯就斷定敵人已經強大到可以和皇軍相提並論的程度，要知道他們從接受整編到現在不到兩年，此前一直是拿著梭鏢長矛、鑽山穿林的遊擊隊，根本沒有現代軍事理論的指導，最多稱得上是狡猾。”
小林對這個僅憑一個加強聯隊毅然攻擊29軍挑起中日全麵戰爭的學長充滿敬意，可對他忽視八路軍存在，沒有及時提醒大本營采取措施以致現在八路軍遍地開花的局麵不滿，堅持道：“看看他們遊擊戰、運動戰、地雷戰、地道戰、特種戰我們就該知道他們的軍事思想相當先進。立足於現有裝備和自然條件對習慣野戰對決兵團對撞的皇軍構成了嚴重威脅。
這樣的敵人是可怕的，放任他們發展是危險的。從戰略層麵上講我們已經失去了在萌芽階段消滅他們的最佳時機，現在是他們已經開始快速成長，對華北的長治久安、帝國政治經濟利益造成損害，需要集中全部力量及早予以清除，否則必定會成為皇軍的心腹大患。”
“在我看來這些戰術的采用完全是對方的無奈之舉，是躲避我軍正規軍隊強大火力的下三濫方法，皇軍的失利是因為對這種戰術不適應，我們認識到了他的威脅才進行圍剿，正在研討克製敵人的作戰方式，小野君的特戰部隊已經顯示出威力，可以在各部隊中推廣。”
“參謀長閣下，卑職認為皇軍在與八路軍交戰中總是被人家牽著鼻子走，失去了自我的優勢和特長，皇軍的優勢在於空中、火力和機動性，離開了正麵作戰搞敵後破壞在陌生的環境、充滿敵意的戰區作用不大，小野部隊在12軍的二中隊參戰以來的確戰力驚人，接連摧毀了數支山東省政府下屬部隊，但在攻擊臨沂的行動中兩次遭受重創幾乎全軍覆沒。
他們隻能算裝備精良單兵技能超群的精銳步兵，缺乏在敵後自由行動的技能和條件，很容易被察覺受到伏擊，就像小野自己被騙進街壘一樣無法改變戰局。取勝還是要靠陸軍！
從戰術層麵上講皇軍必須作出調整，像如今這樣分散用兵卑職以為除了給八路軍提供了練兵的機會、送去了作戰物資、消耗了自身力量外很難達成從根本上消滅的目標。
以前皇軍一個小隊攻占一座縣城、一個旅團摧毀一條防線，一個師團就能攻城略地的戰績是在國民黨軍隊身上實現的，對方毫無鬥誌、毫無組織、聞敵即走一路逃竄。但八路軍是鐵了心要在華北跟皇軍角逐，雖然也放棄一些控製區，但其目的不是為了逃跑而是有計劃地分散誘騙我軍，時機成熟時在我們意想不到的薄弱環節下手，屬於防禦性進攻範疇。
我研究了華北方麵軍所有戰報，分析了大部分戰例，得出一個結論，我們已經無法根除八路軍在華北的存在，我們即使出動重兵，他們也會轉移到山區或隱身於地道，我們一旦撤出他們又會重新活躍，旅團級部隊尚且陷入困境留下聯隊以下的部隊守備簡直就是送死。
所以卑職建議方麵軍正視現實調整部署，撤出鄉村山區，固守交通線比較穩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