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八章 斯大林的不滿

大戰在即,日本軍隊緊鑼密鼓做著著最後的準備,國民黨政府軍忙著內部調整兵力、補充更換裝備,共產黨部隊剛剛走出硝煙、精疲力盡。而遠在歐洲的陳海鬆已經來到英國。

法國的愚蠢怯懦、自欺欺人,軍隊的保守畏戰讓他看到了戰敗的必然,雖然他屢屢提醒高盧民族的政治、軍事領袖們,希望他們放棄幻想,通過有效的戰爭準備保衛自己的祖國,可是除了個別議員、中低級軍官表現出這樣的願望,當權者要麽低估德國的侵略野心,要麽高估法國強大的陸上實力,要麽寄希望於美國、英國的支援,毫無危機感和緊迫感。

他隻好把主要精力用在合法出兵印度支那殖民地、獲得法國工業製造設備、技術資料等方麵。法國雖然政壇混亂,追求幸福生活的執念卻讓其經濟一直穩定發展,科學技術、文化教育、醫學研究等領域一直走在歐洲的前列。加之他們崇尚自由,對其他民族較少歧視,所以陳海鬆通過香港粵華公司、上海滬華公司、天津津華公司駐巴黎辦事處與法國工業巨頭公開接觸,收買許多得不到軍方訂單、瀕臨破產的大型企業的生產製造設備、冶煉鑄造技術、生產工藝、製造圖紙,與其完整地留給德國人製造更大殺戮不如壯大中國工業的基礎。

指示各辦事處按照河西大學、張掖軍事科學研究院、電子學院、建築學院,包頭工學院、化工學院、冶金學院、地質學院,酒泉鋼鐵學院、石油化工學院,西安農林大學、交通大學、水利學院、醫學院,太原煤炭學校、鐵路學校的教學研究需要,積極為他們提供最新的學報期刊、研究匯編、大師講座、科學論著以及研究所需的試驗儀器設備運回國內。

做完這些事已經是三月下旬,一路自東向西考察馬奇諾防線及周圍駐軍裝備、訓練、備戰情況的陳海鬆終於抵達法國西北角法比交界處的加來,告別陪同訪問的法國外交部、陸軍部官員以及中國駐法大使顧維鈞夫婦,帶著幾個警衛登船橫渡英吉利海峽前往英國訪問。

煙雨朦朧中割裂了英國與歐亞大陸連接的34公裏的多佛爾海峽灰霧茫茫、白浪滔滔。兩側白堊係岩層組成的海岸壁立陡峭,極其險峻,的確不是渡海作戰的理想戰場。就是這灣窄窄的海流多次保護了對岸30多萬平方公裏不列顛、愛爾蘭群島上的盎格魯-撒克遜人。

很快它將迎來新的戰火的考驗,見證不列顛群島的堅毅與頑強。他站在高高的頂層甲板上注視著繁忙的‘白銀水道’上往來的船隻,為德國人感到悲哀,希特勒太性急了,他已經掙脫了凡爾賽條約的束縛。討回了一次大戰德意誌所丟失的國土和尊嚴,獲得了正常國家發展陸軍、海軍、空軍的平等地位,如果耐得住寂寞安心發展五到十年,在強大的陸軍之外建立起可以與英國艦隊抗衡的實力,足以消滅歐洲最後的堡壘,世界也許會是另一個樣子。

他不禁想起秘密前往德國的過程:當他提出準備以特使身份前往瑞士時。對他很欣賞卻也有所懷疑的斯大林勸他不能對西方帝國主義的資產階級政府報哪怕一點點的希望,因為蘇聯主動與西方聯絡,邀請各國首腦商談建立世界反法西斯聯盟的建議被粗暴的拒絕,外長級會談也被無禮的拖延,自私自利、仇視共產主義的帝國主義分子可以三番五次地跑到慕尼黑去犧牲盟友的利益就是要把法西斯的擴展目標引向世界無產階級革命的中心蘇聯。

中國無產階級革命的偉大事業必須堅定地依靠蘇聯黨和政府的支持,而不應該去乞求資產階級的憐憫與施舍,他們的幫助從來都是以剝奪弱小民族的政治、經濟、軍事主權為目的。進行經濟控製和產品傾銷,貌似溫良和善滿嘴的公理正義,其實是要長久地控製弱小民族為帝國主義的資產階級利益服務,中國共產黨不能失去階級立場和黨性原則,始終牢記無產階級革命的宗旨是要推翻腐朽的資產階級統治,建立無產階級專政的社會主義國家。

從中國回到莫斯科的不少同誌反映中國共產黨的許多政策背離了馬克思主義的基本原則,暴露出經驗主義、實用主義的改良主義右傾機會主義思想,這種為了目的放棄立場原則、迎合敵人獲取利益的做法是極端錯誤的。是馬克思主義理論不係統、共產主義理想不堅定、無產階級思想不純潔的突出表現,其中你的很多做法、產生的不良影響很不好。

我一直希望你能進入莫斯科東方大學係統地學習馬克思主義理論知識,用更高的階級覺悟為中國革命作出貢獻,前一階段戰事緊張沒有時間,現在終於有了時間你卻又受了重傷,現在傷還沒好你就要離開蘇聯,難道你真的相信西方資本主義國家會像蘇聯一樣真心誠意地幫助中國嗎?張掖、包頭、太原等地國內外資產階級創辦的企業還不夠多嗎?

陳海鬆知道自己在國內、黨內推行的有別於蘇聯模式的中國特色民主革命路線肯定無法避開眾多不理解不支持者的中傷攻擊。國內有毛主席、朱總司令、周副主席、王稼祥、李富春、陳雲等人的堅定支持,不同的聲音無法阻止思想的解放、自主探索革命道路的大趨勢。

而在國外,在世界共產主義運動的中心蘇聯,他的言行無疑是邪惡的布哈林、托洛茨基思想在中國的延續與發展。屬於可怕的修正主義、改良主義的具體體現,不可能得到專製獨裁的斯大林的理解和尊重,來到蘇聯必不可少會遭遇指責、批判、軟禁甚至於是肉體消滅。

他之所以敢冒著殺頭的風險來到索契,就是知道斯大林事實上是一個更大的機會主義和實用主義分子,他借用馬克思主義的無產階級專政理論原理攻擊歐洲各國溫和共產黨人倡導的社會民主思想、國內其他革命家不同的社會主義建設的思想認識,目的在於強化自己對蘇聯和共產主義運動的統治,借此來實現自己建立斯拉夫人強大聯邦的政治理想。

當統治麵臨嚴重危機時他會毫不猶豫地放棄自己的原則立場,調整國內外政策,規避風險,承認滿洲國、支持蒙古獨立、窺覬新疆就是在中國問題上采取的兩麵派手法,現在在與西方謀求結盟遭遇挫折後果斷地與德國法西斯發展戰略合作關係更是喪失了原則性。

當然作為一個國家的領導人為了本國利益采取任何方式避免戰爭、獲取利益都是無可厚非的,政治家頭腦裏隻應該有國家和民族的利益,而不應該被意識形態、理論原則所左右,隻要你有強大的實力別人不敢對你說三道四,所以他很欣賞斯大林的統治能力和政治手腕。

但是他很反感斯大林在革命的旗號下在蘇聯國內、共產國際中強硬地推行他那僵化激進、不切實際的政策,動輒以革命的名義殘酷地消滅不同意見的人,這種封建農奴製土壤裏誕生的斯拉夫似的做事風格極大地敗壞著共產主義運動的聲譽、損害著革命力量的壯大。

一個下屬支部的政治局委員肯定沒有資格去改變這一切,卻可以從維護蘇聯利益的立場上獲得他的諒解和支持,畢竟他是熱愛蘇聯、一心想保全紅色帝國的政治領袖,需要借助外部力量分擔蘇聯的壓力、構建對蘇聯有利的政治局麵,這就是自己可以利用的突破口。

來到蘇聯由於自己的英勇負傷他一直隱忍著沒有提起這個很傷感情的話題,探索的都是兩國關係、經貿發展、軍事合作、對日作戰等方麵的實際問題,如今自己要去西方遊說列強支持中國,無疑會導致中國對蘇聯依賴局麵的改變,自然會引起他的強烈反感和不滿。

對此有充分準備的陳海鬆可沒精力與這位世界無產階級革命偉大導師的粗暴倔強的大胡子爭論,短時間內也爭論不出什麽結果,蘇聯直到50年後解體也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社會主義道路是一條僵化、落後、缺乏活力和變革精神的艱難之路,豈是自己幾句話能解決的?

隻是淡淡地說自己此行並非是以共產黨員的身份前往,而是以中國國民政府特使的身份執行國家賦予的使命。中國被日本法西斯侵略了八年,孤獨地戰鬥了六年,這兩年才獲得蘇聯的精神和物質援助。可是您也知道跟日本比起來中國太落後了,如果沒有國際社會的廣泛支援隻有戰敗這一條路,這是中國國共兩黨都不願意看到的,也是您不願看到的。

蘇聯黨和人民給了我們無私的援助,可隨著戰爭規模的擴大這些援助僅僅能夠維持中國軍隊不被迅速擊敗的基本需要,如果為了中國要求蘇聯加大援助規模,勢必會影響大偉大蘇聯的國內建設和國防備戰,作為對蘇聯充滿敬意的中國共產黨人是不應該那樣做的。

而蔣介石集團從他的階級立場出發對蘇聯倡導的世界無產階級革命運動充滿猜疑,雖然接受了蘇方的大筆援助卻從來沒有放棄向英法美德求援的努力,在我之前就派出林森、孫科、宋子文、王寵惠、楊傑等多個代表團尋求國際支持,這對於抗戰形勢異常危急、抗戰資源極度短缺的主權國家來說是必須的,是無可指責的,隻是西方國家的反應很是冷淡,至今沒有重大突破。異常艱難,急得心急火燎的蔣委員長破例讓我作為特使出訪,以求有所建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