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二章 遠方的朋友
鑒於中國軍隊在戰場上的糟糕表現和對蘇聯表現出的友好態度，大大刺傷了希特勒，這個倔強的小胡子根本不考慮是他在中日戰爭之前就與日本簽署了‘反共產國際協定’，開始疏遠中國加強與日本的合作，迫使中國尋求外部支援。根本不接受本國軍工生產部門、陸軍、外交部、商務部、財政部的反對意見、分析數據，蠻橫地拋棄了中德友好合作關係。
日本雖然曾經在一戰中是德國的敵人，搶占了中國青島和太平洋中的馬紹爾群島、加羅林群島和馬裏亞納群島等海外殖民地，國土麵積狹小，礦產資源匱乏，工業基礎薄弱，軍工生產能力有限，軍隊規模偏小、陸軍、空軍裝備落後卻被周邊國家慣得趾高氣揚、傲慢無禮，生性殘忍喜歡斤斤計較，心胸狹窄、目光短淺，並不是一個理想的合作夥伴。
但它有一個集權製的有極高威望的天皇實施有效地管理，保持著國家政治的穩定，國民虔誠地服從他的旨意，很努力地工作，軍隊訓練有素有很強的進取心和戰鬥力，而且有一支不算弱的海軍，更讓他欣慰的是該國有一顆不甘寂寞、向外擴展的勃勃野心，有反共防共的明確態度，有挑戰蘇聯遠東地區、英法美等國殖民地進攻的願望和實力。
希特勒並不在乎小小的日本在他的稱霸偉業中發揮多大作用，需要日本做的隻是在遠東、東南亞挑起更大的戰火施加更大的壓力，牽製蘇英法美的兵力，而這是中國做不到的。
38年初陶德曼大使的外交斡旋在日本強硬態度、無理要求的破壞下宣告失敗，德國政府麵臨選擇。最終希特勒堅持與偽滿洲國簽訂‘德滿貿易協定’，徹底占到了日本一邊。
5月親日的裏賓特洛甫外交部長向軍工部門下令禁止一切戰爭物資發往中國，要求陸軍召回全部軍事顧問，中國向德國訂購的2艘iib型潛艇、8艘大型魚雷快艇和‘戚繼光’號魚雷艇供應艦也遭扣押，滯留在德國的中國軍事訂貨總額達億帝國馬克。
6月陶德曼大使奉召回國，兩國關係降為代辦級。雙邊貿易基本停止，所有合作被取消。
由於德國亞洲政策的根本性變化，中德關係已經處於名存實亡狀態。但是陳海鬆知道德國與日滿經貿合作獲得的好處遠遠低於中德貿易，急需的油脂加工原料大豆在東北軍區的強力打擊下基本斷絕，而他急需的戰略物資日本根本無法提供，糧食棉花因為華北、東北八路軍的嚴密保護，日本自己都不足使用哪裏有餘力支援胃口極大的盟友？
深受傷害與影響的軍工製造業對此十分不滿。一直與中國關係友好的陸軍、商務部更是在中國軍隊一係列局部勝利後批評政府的對外政策缺乏遠見和實際效果，希望頂住日本的壓力，繼續發展長期友好的中德關係，恢複雙邊貿易，為德國軍工生產獲取重要的戰略物資。
陳海鬆在重慶秘密進入德國駐華大使館，與臨時代辦費舍爾交換了意見。提出以途經德國的中國遊客身份拜會蔣先生的好朋友，曾為中國抗戰打下良好基礎，對中國抱有真切同情的前駐華軍事總顧問、退役上將法肯豪森將軍，看望36年去世的塞克特將軍的家屬。
這一明確示好的建議讓德國親華人士很受鼓舞，強烈要求政府放行並提供便利，不知疲倦、精力旺盛的希特勒也很關注中國戰場的變化，各種情報顯示由於這個陳海鬆的參與。中國軍隊表現出很強的戰鬥欲望和靈活多樣的戰術變化，連續取得了重大勝利，形勢正在扭轉。
聽聽這個著名將領對戰局的分析，了解一些中國政府的計劃或許能夠更加準確地把握東亞的局勢，有限度地恢複部分物資進出口，有利於德國的備戰並不會實際影響德日關係。相當現實的德國元首同意了這次秘密接觸，要求法爾肯豪森將軍出麵接待，外交部協助。
蔣先生對德國的感情是深厚的。在他看來蘇聯、日本都是貪婪卑鄙、趁火打劫的惡鄰小人，英法是喜歡指手畫腳欺負人的傲慢的財主，美國是遠在天邊指望不上的菩薩，隻有德國人是不帶任何政治訴求、有求必應、毫無保留的正直商人，中德關係的破裂讓他很受傷。
他把這歸結為日本人的挑唆，當然也意識到是國軍無能、戰場失利的間接影響，他多次派在德國留過學。一直主持中德交往的朱家驊與德國大使館交涉，希望發還已經付款的軍購物資，繼續維持物資換武器的易貨貿易，一直沒有結果。當聽說陳海鬆主動要求前往德國打破僵局後大喜過望。指示外交部、駐德大使館全力配合，一定要促成此事。
陳海鬆一到日內瓦就與德國駐瑞士大使館聯係，很快駐日內瓦蓋世太保機構派出特工與他見麵商量行程，共同策劃了金蟬脫殼之計，擺脫各國情報人員的監視順利抵達柏林。
第二天在駐德大使陳介陪同下趕到柏林郊外鄉間別墅，拜會了年過六十依然精神矍鑠、身體硬朗，散發著日耳曼軍人一絲不苟、莊重得體高貴氣質的法肯豪森將軍，兩人雖然歲數相差懸殊，在陳海鬆營造的的敬重和流利德語的氛圍裏雙方一見如故、相談甚歡。
陳海鬆對老人在中國長達四年的顧問生涯中所做的貢獻表示衷心的感謝，沒有德國軍事顧問團的辛勤工作，就不會有基本能夠履行職責的參謀部的正常運轉，也不會有在中國戰場上實力強橫的德械師和發揮了一定作用的國防工事，就不會有遲滯了日軍三個月的淞滬大戰，徹底粉碎了日軍快速滅亡中國的圖謀，也就不會有今天中日戰場僵持的有利形勢。
法爾肯豪森將軍對中國政府和人民沒有忘記他這個朋友表示感謝，對沒能留在中國繼續幫助中國人民抵抗侵略表示遺憾，同時對他參與製定的幾大作戰計劃沒有發揮出應有的作用導致大量人員傷亡和大片國土淪陷表示痛心，對陳海鬆參與指揮的平型關戰役、南滿戰役、九江戰役、皖南戰役、關中、山西戰役、馬公島空襲戰役取得的輝煌戰績表示欽佩。
陳海鬆把繳獲的板垣征四郎的軍刀送給法肯豪森將軍留作紀念，讓真誠希望中國戰勝侵略的老將軍高興一下。法肯豪森望著似曾相識的武士裝具百感交集，抽出刀身輕拭刀鋒，寒光閃閃的吞口上鏤刻著板垣家的族徽。是真的，老人認得板垣，也認得這個族徽，那是在1914年作為駐日本使館的武官受邀前去日本陸軍大學介紹歐洲局勢並參加學員研討。
那時還是陸軍大尉的板垣就表現出與眾不同的狂熱尚武、嗜血好戰和戰略視野，結合參加日俄戰爭的經曆提出滿蒙對帝國的國防和國民經濟生活有很深的特殊關係。滿蒙權益是日清、日俄兩次戰爭中以十萬日本人鮮血取得的，它具有特殊的地位，必須徹底確保。
滿蒙戰略地位重要，可以作為日本帝國的第一道防線，退可控製朝鮮，進可抵禦俄國，並可以此為進占大陸的根據地。在對俄作戰中滿蒙是主要戰場，在對中作戰中、在對英法殖民地作戰中滿蒙是補給的源泉，實際上滿蒙在對英美、俄、中的作戰中，都有最大的關係。
因而，他**裸地主張借助歐洲戰場造成的國際混亂主動出兵占領兵力空虛的滿蒙，擊敗兩個師的北洋軍，奪取那裏所擁有的作為國防資源所必需的所有資源，遷移帝國民眾屯墾、建設，用那裏肥沃的土地、豐富的煤鐵、眾多的人口確保日本帝國軍事、經濟自給自足。
當時的板垣身材矮小腦袋出奇的大，不大的眼睛裏閃爍著駭人的殺氣，給法肯豪森將軍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們進行了較長時間的爭論，倒是成了相識。課下板垣還向德國武官展示了他的祖傳武士軍刀，聲稱要揮舞著它為帝國打下萬裏山河，那副驕傲與自信曆曆在目。
沒想到一轉眼25年過去了，當年那個雄心萬丈的板垣升為師團長、軍團長接近於他所確立的奮鬥目標時，竟然兩次被眼前這個貌不驚人的年輕將領擒獲，和他認識的岡村寧次一起關在包頭勞動改造。而這口在日本軍人心裏是生命、是榮耀的軍刀卻落在了中國軍人的手裏，輾轉送到了他這個故人的麵前，在他為中國軍隊製定戰略計劃時從來都是不敢設想的，現在卻成了現實，是板垣大意了還是日本遇到對手了？是日本退步了還是中國進步了？
應老將軍的強烈要求一老一少兩個上將饒有興趣地在陳海鬆帶來的軍用地圖前重新推演了平型關戰役、九江戰役、關中戰役、馬公島戰役的戰場形勢、敵我力量數據、各階段用兵過程，讓在場的幾位德國軍人不能不為眼前這個年輕將軍的敏銳眼光、果斷用兵、細致部署、主動的進攻精神所折服，對中國軍隊尤其是八路軍明顯提升的戰鬥技能、作戰意誌、步炮空的配合感到驚訝。日本吹噓的三個月、半年、一年滅亡中國的計劃已經接連破產，現在又聲稱將在華北事變兩周年前摧毀中國軍隊主力，迫使中國政府投降，讓他們覺得像是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