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五章 藤堂入席

聽福田少佐提醒他注意防範八路軍的伏擊,藤堂少將心裏沒來由的一陣驕傲,笑著說:“福田君,我能理解你們第五師團對八路軍的畏懼心理,畢竟你們是第一個遭受重創的常備師團,可我覺得那次失敗完全是板垣將軍貪功冒進孤軍深入陷入晉綏軍重兵包圍的結果,不是八路軍有多厲害,八路軍所擅長的也就是山地遊擊、背後偷襲這些土匪戰術。

你可能不知道第三戰區八路軍隻有三個軍六萬人,要麵對上饒、諸暨兩方麵的重兵打擊,他們自顧不暇,哪裏還有兵力放在浙西打我的埋伏?最多也就是些遊擊襲擾,隻要我堅持不分兵、抱團往前攻,他們就拿我的突擊兵團毫無辦法,突然出現在敵人諸暨防線的後方就能策應第五師團順利進入金衢平原,對於機械化的第五師團來說打到上饒毫無問題。”

福田一副受教的樣子,點頭稱是。很快眾人來到商鋪林立的府前街,第五師團的士兵荷槍實彈分布在望海樓周圍警戒,一群胳膊上帶著白袖章的中國親善人士在門前揮舞著日本國旗恭迎皇軍官佐光臨,一番介紹寒暄、鞠躬作揖、恭維讚美,倍感身份高貴的日本人被讓進大堂,在商會人員、侍者的引領下四五十個尉級軍官走進左右兩個大包廂。

福田少佐以及溫州自治會、維持會、商會頭目,八九個14旅團的佐級軍官陪同藤堂少將登上三樓,進入朝北的豪華包廂。鏤花木窗全部打開,微風輕拂、山水秀色映入眼簾。

藤堂高英憑欄遠眺,隻見一江春水滿目青山,漢學深厚的他不住讚賞江南雅致清秀。信口吟誦起白居易的《憶江南.江南好》,換來中國人的一片喝彩和掌聲,他回到主位上向身邊的自治會、維持會長說:“雖然隻來了幾個小時,我對溫州印象頗佳,滿洲天寒地凍人煙稀少,上海太繁華喧鬧,杭州南京過於燥熱,唯有溫州舒適宜人,真希望在這裏度過殘年。”

他下手略顯消瘦的中年人是自治會長吳江冷,日語非常流利。隨口說道:“將軍的感覺十分準確。溫州居溫嶠嶺以南。受雁**山和海洋的影響冬無嚴寒,夏無酷暑,氣候溫潤、物產豐富。確是休養安居之所,將軍戎馬倥傯勞累半生,將來大可留在溫州頤養天年。”

端起本地出產的雁**毛峰,聞了聞香氣芬芳,抿了一口茶香濃鬱,滋味醇爽,異香滿口,閉目回味了一番藤堂才說:“想到是想呀,隻是貴國政府不肯接受我國天皇陛下的和平共榮的倡議,頑固地奉行抵抗政策。共產黨又從中作梗、推波助瀾,戰事緊張,隻怕難以遂願啊!”

“哈哈哈,將軍寄情山水有遠離凡塵之誌自當有退隱之心,何不放下俗務融入自然。”

“哦,身為帝國軍人縱然怡情美景羨慕浮雲,也不敢辜負天皇陛下重托,再努力一兩年壓力重重、孤立無援的中國政府勢必分崩離析、軍隊潰散,在新政府帶領下歸順天皇的領導,那時候中日滿蒙攜手共建東亞新秩序,我這老將方能安心退出軍界,遍訪東亞秀美山川。”

“將軍想的太過簡單,依我看一兩年能維持住現狀就不錯,以後隻怕連現狀都維持不下去,三四年後日本軍隊在中國就呆不下去了!”吳江冷全然沒有漢奸的覺悟大放厥詞。

桌上的日本人都聽到了他說的話,全都臉色大變,怒目相視,一起看向藤堂。

藤堂也覺得很奇怪,當了狗的漢奸怎麽會如此對著主人狂吠,莫非真是中國文人放浪不羈隨便慣了?不等他想明白,吳江冷毫不在意周圍惡狠狠的目光,轉著茶碗繼續說:“將軍其實也看出來了,武漢、廣州戰役之後,日本軍隊已經實力大損,失去了主動攻擊力。

目前的態勢就是戰略僵持,也就是雙方各自積蓄實力準備最後的決戰,可我不得不為日本的戰爭後勁表示擔憂,連你們這些退役多年的老弱都派了來,日本軍隊還能恢複當初的銳利勇悍嗎?失去了東北、朝鮮、山西的煤鐵資源,日本還能重建東亞第一的現代陸軍嗎?”

重重地放下茶碗,臉色鐵青的藤堂扭身盯著斯斯文文、大逆不道、不要命似的妄加評議的中國人厲聲問道:“你是誰?一個中學校長說不出這樣的軍事見解,你是個中國軍人!”

“看來將軍還沒有被山水陶醉,你說的不錯我是個中國軍人,本人就是專門打鬼子的第三戰區司令長官陳海鬆。”無視對方淩厲的目光吳江冷說出了更加令人震撼的事實真相。

陳海鬆!日本軍人誰不知道陳海鬆,事變以來皇軍最強悍的對手,毀在他指揮的國軍、八路軍手裏的師團就有第5、6、9、21、27、37、101、104、106、108、109、110等12個,混成旅團不下十個、飛行團不下五個,本人也是身手高強,他簡直就是皇軍的噩夢,聽說到了第三戰區,應該正在上饒或是諸暨部署防禦,怎麽跑到了溫州,堂而皇之地來到皇軍麵前!

陳海鬆沒有理會鬼子將佐圓睜雙眼吃驚的表情,拿起桌上的毛巾在臉上擦了擦,赫然鬼子軍官頗為熟悉的照片上的真人呈現在他們麵前。真是年輕!目光真是犀利!

“諸位,不瞞你們說,14混成旅團已經被全部繳械,在我軍新五軍二師一團的看管之下。也就是說你們已經失去了作戰能力,為此我希望你們明智地選擇投降。”一襲灰色長衫略顯土氣的陳海鬆掃視了一眼尚未從震驚中恢複過來的鬼子,充滿自信地下發了最後通牒。

藤堂少將很是不解地看了看接應他到這裏來的福田少佐。沉聲問道:“你也是八路軍?”

福田在他對麵的位子上欠了欠身,點頭回答:“是的,本人是八路軍總部南方特戰大隊長馬文剛,比你早兩天來到溫州。我沒有化裝。怎麽樣,裝的還像吧!”頗有些得意。

特戰大隊,陳海鬆成名的主要力量,據說個個是武林高手,人人會說日語,任何皇軍裝備都能玩得轉用的精,每每化裝潛入皇軍後方突擊機場、指揮部、交通樞紐、物資基地,發揮出決定性作用,現在又潛入港口綁架了整個皇軍混成旅團,聽起來簡直是天下奇談。

在這些人麵前試圖反抗無異於送死。藤堂看出了手下的駭然和恐懼。每個手下的身邊都坐著一個很可能是特種兵的中國人。而屋裏四個背手站立的侍者敏銳的目光、背在身後的雙手可以隨時要了他們的命,這個陷阱太深,也隻有陳海鬆、特戰隊想得出來、做得出來。

他示意手下不要妄動。轉臉看了看右手邊作陪的西裝革履的維持會長問道:“你不像特種兵,有些緊張和不自在,顯然不適應這種作戰方式,應該是野戰部隊的指揮官。”

前麵幾個人一直用日語交談,維持會長從他們的眼神表情中看出些衝突的可能做出了戒備,聽他說出中文揭他的老底,很不服氣地說:“陳司令員說過,特戰隊隻能打亂敵人的部署、製造出戰機,而決定戰局的還是我們主力部隊。我是新五軍二師師長葉飛,前天夜裏從青田趕過來的。高橋的四個大隊被關在聯眾中學裏,福田大隊、輜重大隊都在仰山鄉俘虜營裏由我的二團看管,一團正在收攏你帶來的三個大隊,海軍第二艦隊去寧波接收彈藥了,你的軍艦暫時隻能扔在碼頭上。陳司令員讓我來長長見識,就跑來湊湊熱鬧。”

自己的家底就這麽被人家抄走了,這是戰爭嗎?他恨恨地轉回身子看著依舊在輕鬆喝茶的搶劫大盜問道“陳桑,你不該出現在這裏,你應該在諸暨指揮你的部隊建立防線。”

“藤堂將軍,真會開玩笑,你們打哪裏我們就該出現在哪裏嗎?那還有主動權嗎?打破進攻的方法很多,我從來都不喜歡打陣地戰、消耗戰,即使八路軍部隊的防禦戰術並不比日軍的差,單兵技能並不輸給你們,我也不願意正麵對抗,我有更好的辦法製止你們的進攻!”

“你的辦法就是對付我們嗎?要知道第五師團可是常備師團,其強大的攻擊力粉碎了第四戰區十幾萬國軍的防禦,你把主力調到這來,相當不明智,除非你要放棄浙贛路退入山區。”

“這隻是你的想法,我可以明確告訴你,澤田茂的兩麵夾攻隻能草草收場,不信你就等著看。我到溫州來不是為了你,我在歐洲美國采購的工業設備要在這裏上岸運到徽州、衢州、上饒去,偏偏你要來,我又不能驚動華東日軍招來飛機、軍艦的打擊,隻好緊急調動海軍、陸軍力量暗中出手,你的運氣實在不好,算是幫我的忙,撞在我的槍口上了。”

“你趕在我前麵控製了溫州,偽裝成我軍誘騙我軍上岸,把我的部隊騙去吃飯,主動解除武裝被你的部隊控製,你真是好算計,我不明白的是你怎麽知道我要來?”

“你猜的不錯!作戰過程基本就是這樣。任何一支日本軍隊麵對這樣的布局都隻有上當的份,因為他們不相信八路軍能提前知道你們的作戰計劃,更不相信八路軍擁有技術還算不錯的海軍、擁有來自於你們慷慨奉送的眾多艦艇船舶。你不就毫無防備走到了這裏嗎?

至於獲取你們的作戰計劃主要是破譯你們的電報,無線電是很公平的,在為你們傳遞計劃的同時也把相同的電波灑向周圍廣闊的空間,八路軍非常重視戰場情報的收集,破譯電報就是了解敵軍動態的重要一環,很不幸,這份計劃我也得到了,就將計就計謀奪溫州,在你到來之前從容地調動兵力,悄無聲息地控製了溫州,控製了14混成旅團。”

“你的海軍是哪裏來的?我怎麽沒有看到?”能運送兩千多人登陸的船隊規模不會小,如此多的艦船從何而來、藏在何處,哪來那麽多合格水兵?實在讓藤堂感到神秘不解。

“還不是你們送的,我們八路軍從大西北一路征戰到沿海,窮得很,機槍、迫擊炮都很少,要不是有你們幫忙真建立不起50萬正規化的陸軍、一萬空軍一萬海軍,飛機你知道是從你們的機場開走的前前後後整走了三四百架,海軍嗎也是從你們港口開走的也有十幾艘,現在都停在汕頭,對,別驚訝,是汕頭,那裏也像這裏一樣被我軍完全控製。

我們十號獲得作戰計劃,當晚破譯成功,連夜製訂了作戰計劃,汕頭的海軍第二艦隊立即北上,麗水的二師一團從山路趕到瑞安與艦隊會合,13日淩晨換裝後趁著暗夜繞到溫州北邊的陳嶼返身南下,以你們先遣支隊的名義出現,在溫州的炮艇引領下進入甌江上岸。

馬隊長裝扮的高橋參謀長以先遣支隊的名義接管溫州防務、物資,抓獲了絕大多數維持會、商會、治安隊的漢奸,調動第五師團步兵大隊、39師團輜重大隊到仰義鄉集結準備參加進攻戰鬥,晚飯時武器全部收走麵對幾十挺機槍無力反抗被關押在俘虜營裏。步兵二團順勢從青田東進,一個營接管了仰義鄉,另兩個營和一團一起回到市區等著你們。海軍艦隊為防止暴露企圖,提前轉移到了瑞安隱蔽,如果需要他們三個小時就能抵達這裏。”

“第二天,你們就冒充第五師團步兵大隊,把真正的高橋參謀長的先遣隊繳械俘虜了?他們就沒有反抗?你也就一個多團和他們兵力相當嘛。”藤堂心裏實在不甘,堂堂皇軍正規旅團竟然一槍沒放就被全體繳械,簡直是混成14旅團和整個皇軍的恥辱。

“理論上是一樣的,可是沒有了武器的軍人有戰鬥力嗎?人都是怕死的!中國百姓為了活命被你們殘殺、**、擄掠也不敢起來反抗,因為他們赤手空拳隻能苟且偷生。同樣的,日本軍人赤手空拳時麵對黑洞洞的槍口也會恐懼,求生的本能讓他們選擇了放棄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