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二章 慶祝大會
6月16日近午，溫州招商局碼頭上已經是人山人海，招商局前搭建了一個高台子，台柱子上繃著長長的條幅，寫著“慶祝溫州光複暨公審日本強盜、漢奸大會”，台上擺著從溫州師範學校搬來的兩個話筒架，連接著台兩側的四個揚聲大喇叭，幾個工作人員忙著布置。
台下站著十幾個佩戴八路臂章頭戴鋼盔荷槍實彈的高大士兵，吸引來孩子們羨慕的目光，而市民們則被吸引到碼頭邊，排著隊戰戰兢兢地走上鬼子的大軍艦，對上麵眾多的炮管、巨大的炮筒充滿好奇地摸一摸拍一拍，發泄出自己的恨意，看著本國國旗自豪一把。
大會還沒開始，主席台上人還沒來，舉著小彩旗的學生們分散在人群裏高唱抗日歌曲，不少民眾也興奮地參與進來，廣場上一片片傳來不同的旋律，此起彼伏、經久不息。中央社、新華社、美聯社、浙江日報、錢江日報、甌江日報的十幾名記者在人群中采訪、拍照。
11點半鍾，招商局大門裏呼呼啦啦走出一群軍政大員，執勤軍官高喊一聲‘立正’，各處警戒的士兵雙腿並攏左手扶住上了刺刀長長的三八步槍，右手平舉在腰腹間注視著匆匆走過的官長。坐在地上的群眾手搭涼棚細心觀瞧，好奇的目光、崇拜的眼神隨著這些人移動。
溫州偏遠平時可見不到這麽多大官，不得了呀！兩個上將五個中將四個少將。還有十幾個西裝布袍的官員，黃頌英、呂公望、葉宗慶、吳百亨都是當地人他們認識。可其他人麵生。
尤其是那個攙著一位蹣跚老人走在最前麵的年輕上將，胸前佩滿勳章，步態穩重、麵相溫和，頻頻向跟他打招呼的學生們招手致意。昨天學生們說新上任的抗日英雄、第三戰區司令長官陳上將親自率兵前來溫州**平敵寇，莫非是他，可看著文質彬彬的不像個武夫呀。
在台前，年輕上將將老人攙上台階安頓在中間的椅子上坐好，躬身謙讓著請隨後上來的黃頌英、呂公望挨著老人坐在中間。在其他人執意辭讓下坐在黃老下手，官員們這才就位。
最後上來一位年輕少將看了看台上台下準備就緒，走到年輕上將麵前請示了一番，軍姿挺拔地走到邊角的話筒前，抬手示意了一番讓指指點點竊竊私語的會場安靜下來，用溫州人都能聽得懂的閩南話大聲喊道：“溫州的父老鄉親們！鬼子被消滅了！溫州光複了！”
台下頓時響起一片歡呼，一個學生幹部起身振臂高呼：“打倒日本帝國主義！”“中華民國萬歲！”“團結起來抗戰到底！”“誓死不當亡國奴！”引起全場學生、民眾齊聲跟隨小旗如林、呼聲震天。一次比一次嘹亮，聲播十裏直上雲霄，讓台上的幾位老者難抑喜悅潸然淚下。
少將也被這火熱的場麵感染，大聲提議全場高唱‘義勇軍進行曲’，並起頭領唱，自長城會戰以來這首充滿戰鬥**的歌曲已經在大江南北傳唱了五年早已是家喻戶曉。激揚的曲調、豪邁的誓言再次點燃了會場每個人的**，屈辱喜悅交織在一起匯聚成戰鬥的號角。
餘音散盡，少將整理了一下情緒高聲說：“慶祝溫州光複暨公審日本強盜、漢奸大會現在開始！我是第三戰區第10集團軍二師師長葉飛，很自豪率領部隊消滅了溫州的八千鬼子，很高興能主持這次大會。下麵我榮幸地為大家介紹參加大會的各位長官和嘉賓。”
“浙江省參議會議長、民國元老陳訓正先生。”倍受尊崇坐在中間椅子上的老者拄著拐杖起身向台下鞠躬行禮。眾人雖不認識卻也聽說過，抱病趕來深受感動報以熱烈的掌聲。
“浙江省參議會副議長、民國元老黃頌英老先生。”陳訓正左手邊的老者大家都認識。溫處獨立的發起人，孫先生的練兵副官，見他向台下鞠躬行禮，大聲喝彩歡呼。
“浙江省政府救濟會主任委員、民國元老呂公望老先生。”同樣是熟人換來無數喝彩。
“中華民國第三戰區司令長官陳海鬆上將。”話音剛落，黃頌英身旁的年輕人上前一步抬手致以軍禮。真是陳將軍，威名遠揚的抗日第一悍將，瞧瞧人家那些勳章，那都是拚上命殺鬼子換來的，學生們說他領導的八路軍部隊鬼子將軍就抓了六七十，打死的也有四五十，到了溫州沒放一槍抓了一個鬼子少將俘虜了八千鬼子兵，大炮繳了十幾門、軍艦奪下20艘，這樣的大英雄那就是趙子龍轉世、三太子下凡，贏得排山倒海般的歡呼聲。
“浙江省民主政府主席黃紹竑上將。”嗬，這就是省主席呀！聽說這個廣西佬來浙江前後三年多，這才是第一次來溫州吧，鬼子就是他在金華、麗水抵抗不力放進來的，抗日捐、保安捐、教育稅、抗敵稅咱們可沒少交，就養了群這樣的軟腳蝦兵！掌聲稀稀拉拉響了幾聲。
至於浙江民主政府秘書長胡榮先生、民政廳長阮毅成先生、建設廳長伍廷颺先生、教育廳長許紹棣先生、戰區兵站總監施俊福中將、空軍司令張誌航中將、警察廳長許宗武中將、台州警備區副司令阮孔章中將、麗水警備區副司令蕭冀勉中將、嵊州警備區副司令黃權少將空軍少將王雲等人大都不認識，也沒怎麽聽說過，得到了一點禮節性的掌聲。
“溫州社會賢達、愛國人士葉宗慶先生、吳百亨先生。”這倒讓大家很是興奮，專員、縣長沒有露麵挺讓大家疑惑的，這兩位溫州土生土長的教書先生、大鹽商為人正直名望很高，鬼子威逼利誘硬是沒有參加漢奸組織。讓百姓很欽佩，能站在台上當之無愧換來大聲叫好。
“下麵請浙江民主政府主席黃紹竑上將發表賀詞。”
黃紹竑拽了拽軍裝下擺。挺胸走到中間的話筒前，取出寫好的講稿用廣西官話念道：“同胞們、朋友們，今天，我們懷著無比喜悅的心情慶祝溫州光複。在此我代表浙江省政府向遭受戰爭創傷的廣大市民表示慰問，向英勇作戰奪回失地的第二師官兵表示衷心感謝！
50天來日本強盜為配合武漢作戰以強大兵力竄擾浙西浙東，導致大片國土淪喪，溫州也飽受摧殘和**，據不完全統計僅永嘉縣遇難軍民3000餘人。財產損失6000萬元，損毀房屋數千間，這是盧溝橋事變以來日本帝國主義欠下中國人民的又一筆血債。”
“打倒日本帝國主義！”“誓死不當亡國奴！”台下群眾在學生帶領下發出呐喊。
等口號停下黃紹竑繼續念道：“蔣委員長曾言此次抗戰，非一年半載可了，必經非常之困苦與艱難，始可獲得最後之勝利。我之抗戰，惟求我三民主義之實現。與國民革命之完成，故憑借不在武器與軍備，而在強毅不屈之革命精神與堅忍不拔之民族意識。
強敵來犯，浙江軍民沒有屈服，響應中央號召誓死抗爭、破壞交通堅壁清野、疏散民眾轉移物資，國軍雖然裝備低劣仍然在各地頑強戰鬥。利用地形阻擊，遲滯了敵人的進攻步伐。
第三戰區重建以後，陳司令長官率領麾下八路軍部隊挺進浙江，華東成了敵後表現最積極、戰鬥最激烈、殲敵最多、繳獲最豐的抗日戰場。完成浙贛路殲敵以後，陳長官親率葉將軍二師突擊沿海。果敢頑強巧妙用兵、不畏強敵智擒藤堂、全殲日寇光複溫州。”
“國民革命軍萬歲！”“八路軍萬歲！”“參加八路軍、保衛浙東南！”口號省再次響起！
“放棄尺寸土地與主權，便是中華民族的千古罪人。隻有拚民族的性命，求最後的勝利。事實告訴我們，中國人民隻要堅信抗戰必勝，堅定持久抗戰決心，保持百折不撓的民族精神、高昂的鬥誌，艱苦奮鬥、齊心協力，就一定能打敗日本侵略者，完成抗日救亡的偉大事業。
在日寇侵略期間，當地政府和保安部隊放棄職守，置國法軍規於不顧，置百姓民眾於不顧，戰前缺乏戰爭準備，戰時率先逃逸，致使地方淪陷、民眾蒙塵，造成重大人員財產損失，敵占溫州期間兵力弱小，各部遁跡山林逡巡不前，坐視百姓蒙難、物資被搶，殊為可恨。
軍隊守土有責、官府愛民如子，此乃天理豈容踐踏，軍無鬥誌百姓難安、官有私心冤屈易生，臨陣脫逃就是瀆職犯罪。為嚴肅國法、整頓民心，決定罷免負責溫州防務的第八行署專員張寶琛、暫編33師參謀長鄭平、保安第四團團長宋嘉、永嘉縣長李則淵、自衛團長趙彬如、獨立保安大隊長厲劍淩、水警隊長蔣一鳴等人職務，交由軍法處依律嚴懲。
省政府任命葉飛將軍為溫州警備司令、黃權將軍為副司令，負責戰時當地軍政管理，組建陸地、海上警備部隊確保溫州防務安全。任命葉宗慶先生為永嘉縣長管理民政和經濟恢複，考慮到溫州遭受了嚴重的破壞，急需恢複民生，省政府決定減免溫州當年稅賦用於地方建設。
希望溫州民眾在葉將軍葉縣長統領下盡快組建有責任心、清廉公正的民主政府和參議會，盡快恢複工農漁業生產、商業經營、教育教學等正常生活，搜捕嚴懲漏網之漢奸惡霸，彌補戰爭創傷，加強城防、海防建設，不讓悲劇再次重演。我相信溫州的明天會更美好！”
一陣掌聲、口號響過，葉飛見黃紹竑敬禮退回原位，高聲宣布：“下麵請參議會議長陳訓正先生發表賀詞。”說著走過去攙扶坐在椅子上的清瘦老者。
67歲的陳訓正是慈溪人，蔣先生的老鄉，廣有田產世代經商，前清舉人卻推廣新學，家道殷實熱衷教育，帶頭出資組建寧波教育會於所屬六縣創辦中小學校三四百所，辛亥前參加同盟會，參與寧波起義，創辦報紙鼓吹革命，一直是孫先生、蔣先生所倚重的文膽智囊。
北伐後年事已高加上身體多病辭歸故裏出任杭州市長，推薦堂弟陳布雷和陳果夫推薦的潘公展前往南昌接受蔣先生的挑選，以樸實寡言、淡泊名利、胸有錦繡而成為蔣的首席侍從。
他則在官場上難以適應，源自於與生俱來的天性耿介，不妄取與；在官廉正，不逞問家人財產；訥於言辭，顧質而弇阿，恒麵斥人過，與虛偽官場格格不入。三年後大徹大悟，從此息影湖上，以讀書著述自娛，幫貧濟困、扶持後進，名望極高，出任參議會議長。
國民政府下的參議會基本是榮譽擺設，沒有什麽實際作用，八路軍消滅鬼子整頓後方他也是冷眼旁觀，可胡榮帶來的浙江新政權架構下的參議會成了政府工作的指導者、行政過程的監督者、官員政績的評判者，參議會和政府中共產黨人不超過三分之一的人員構成，保護鄉紳、工商業者的合法權益讓他對共產黨改變了看法，答應出任新的參議會議長。
通過與上門拜訪的陳海鬆一番交談，曆經風雨、心存國家的他不得不承認共產黨變了，變得穩健了、實際了、胸懷視野開闊了，加上他們天然的內部凝聚力、非凡的鼓動組織力、踏實吃苦的實幹精神，發展不可限量，而這種發展卻是自己半生奮鬥孜孜以求卻無力實現的。
他不像他的堂弟陳布雷那樣對共產主義有深刻地分析和明確的厭惡態度，受傳統禮教影響也算深重但更多的是站在民眾立場上感受政策的好壞。在他看來，共產黨實行民主、健全法製、改善民生是好事，如果做得好不僅地方收益連帶著還能促進國民政府走向民主規範。
所以辦了幾十年報紙褒貶時政的他在參議會裏對有助於社會進步的提案大力支持，自己也提出早年醞釀成熟的改良措施，諸如振興教育、提倡節育、禁止早婚、辦組合、糧食國營、礦山國有等提案，得到陳海鬆的讚賞。此次溫州光複他正在金華養病沒有通知他參加，得知消息後很是感慨不顧體弱跟隨胡榮、劉英等組織的轉運工業設備的車隊今天剛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