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二章 海上遊擊縱隊
假藤森的怒罵讓兩個自以為擺脫了危險的軍統探員再次陷入恐懼中，鄭德江顫聲辯解：“長官息怒，容小的稟報。抗日以來戴局長深感敵後漢奸猖獗，需忠勇將士深入敵後潛入漢奸組織內部實施策反、製造內訌或暗殺首腦，以求瓦解各支漢奸武裝或收編其投身抗日。”
假藤森冷笑道：“喲！還是些投身虎穴的抗日義士，忍辱負重為民除害，失敬！兄弟我倒想問問你這個上尉探員策反了幾支漢奸武裝？製造了幾起內訌？暗殺了哪個漢奸頭子？”
“兄弟慚愧，目前還處在穩固根基、獲取指揮權的過程中，不過除了翁尚功、莊大誌、謝元貴三個老海匪以外，就屬我們兄弟倆地位高，也能夠參與機密事務的商議，再有半年時間我們就有信心奪取第三集團軍的指揮權，帶著這支海上武裝投奔國軍，保衛閩江外海。”
“你們是什麽時候進入第三集團軍的？”假藤森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認真地問道。
鄭德江不知對方什麽意思，不加思索地說：“卑職是福州大學的畢業生，抗日軍興被招到軍統臨遊特訓班學習半年多，畢業以後我們這批學員就分散到閩省各地，按照閩北站長張超中校、副站長王調勳中校、行動組長魏勳少校、閩南站長陳式銳少校等上司的要求尋找機會打入各支民軍當中，張超中校遇害以後嚴靈峰中校繼續執行這一政策，同時提出籌措物資的新任務，我和林滄圃去年八月在福清加入的翁尚功集團，先在陸地後在海上快一年了！”
誰知假藤森根本聽不出來鄭德江自我表功的意思，繼續惡狠狠地訓斥：“你們來了一年，小山賊不僅沒有改邪歸正反而變成大海盜，現在還成了鬼子的海上第三集團軍。不但沒有削弱，反而愈發強盛囂張，成了不折不扣的漢奸武裝和沿海巨梟，都是你們的功勞吧！”
趴在地上的黑胖子翁尚功全沒了望雲亭裏的威風，精銳骨幹被殺光、糧食物資被搶光，一起打拚的兩個夥計死的沒了人形，視為心腹的兩個年輕人竟是來謀自己基業和性命的軍統。他仰天長歎、欲哭無淚。這他娘的什麽世道嘛！自己拚殺了二三十年就落了個這下場。
他對國軍沒有什麽恨意，畢竟人家是兵自己是賊，兵抓賊古來如此天經地義，他想不通的是這兩個小王八蛋虛情假意包藏禍心。老子沒活路也不能讓你狗日的邀功請賞，他恨恨地說：“這位長官好眼力，老朽素來沒什麽大誌向，要是沒有他們幫忙真走不到這一步！
咱這股人馬當初隻有三四十人，躲在福清的山裏也算逍遙自在，他倆來了以後，攛掇著老莊、老謝不能坐以待斃要發展規模，倆小子還真有辦法，不知用什麽法拉來了兩支小隊伍。弄來了十幾支槍。陸地呆不下去了是他們提議下的海。他們跑到這川石島上說通了這的海幫接納了我們，沒幾天和老謝一起把原來的大龍頭等人給殺了，吞了人家的基業。
劫了十幾條商船、漁船，運到大陸去販賣，是他們私自跑去廈門找興亞院的大橋大佐表達忠心。又說動了老莊老謝逼著我去拜見大橋，接受冊封。說心裏話老漢我年近半百，早已厭倦這種打打殺殺、有今天沒明天的營生，更不願意跟日本人合作，可這倆小子能說會道，讓隊伍裏的骨幹大都跟他們一個心思，要借著日本人的力成為閩北最大的海幫。
為此拚命劫掠，我為什麽重用他們，就是這倆小子太像海裏混的了，膽大心細身手高強，奪船總是搶先上去，逢人便砍無論老幼，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上次搶了一條香港商船，上麵的物資搜刮一空，把船上六七十個搭載的旅客和水手鎖在底艙放火燒船，沒跑出來一個。
唉，我現在才想明白，倆讀書人混什麽海幫，半天這倆小子有誌向不甘寂寞，想借著咱們的隊伍爭更大的權勢地位。為了討得日本人的歡心膽子是越來越大，連五六千噸的大船也敢搶，結果搶到日本船隊身上，折損了小一半人馬，第三集團軍也要縮編成第二集團軍第一路軍，他們老大不服氣，這不上午還商量著去攻打馬祖南竿塘的林義和呢！
這倆小子給鬼子堵航線、搶物資，又把搶來的大部分物資悄悄運到福清、寧德賣給當地商人，也算是給國軍籌措物資，媽的兩頭都有功勞，給自己賺取錢財還撈取功名。
唉，老朽死到臨頭才弄明白人呐不能貪心，傷天害理的事不能做，當初要是不受他們蠱惑金盆洗手、退出江湖，老老實實當個地主、商人，哪裏會擔驚受怕有今天的人財兩空。”
假藤森默默地聽著，攥著槍的手青筋暴跳，麵色陰鬱地問：“鄭探員、林探員，翁老頭有沒有說假？你們不是要收編土匪海盜投身抗日事業的嗎？這麽幹是在抗日嗎？”
鄭德民無言以對，林滄圃辯解道：“長官，卑職等確實是奉命行事，原本想著在海幫裏站穩腳跟、販運劫掠物資支援內地、掌握了匪眾再亮起抗日旗號，先隱蔽再發展最後反攻也是閩北站站長嚴靈峰中校，100軍諜報股股長莊心田中校給我們所有潛伏探員布置的任務。
兄弟們為了完成上峰命令不得不入鄉隨俗、假裝積極，目的還不是為了計劃的實現嗎？我們不凶悍、不殺人放火哪裏來的今天的地位呢，上峰的命令何時才能實現啊！我等心向黨國、忠誠元首、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種種劣行實在是身不由己，完全是壯士斷腕之心。”
“你們的貨物都運給誰了？國軍怎麽從來沒有得到過你們的物資？”
“這，這，好吧，實話跟你說，嚴站長苦於組織龐大經費緊張，命令我等將物資運往軍統軍事運輸組下設的幾家秘密貨棧交接，由他們轉手給當地商戶或輾轉運往內地謀利。
長官也知道海岸線被封鎖。內地物資緊缺，進口商品價格極高十分暢銷，軍統利用海匪獲取物資也算是增加獲取途徑，至於獲利小的確實沒有，不過嚴站長說給我們存在銀行裏。”
“可悲呀！國軍躲在大山裏，糾集起一群海盜仗著日本人的勢力從中國人的船上搶物資，再運去內地賺中國人的錢。軍統真是擴充有方、發財有道、名利雙收啊！”假藤森怒罵。
“長官何必驚訝。沿海各部不都是這麽幹的嗎？你問問泉州新編20師師長錢東亮、永樂福清的80師師長王繼祥，海軍馬尾要塞司令李世甲、林壽國，連江、寧德的保安第3旅旅長趙琳，包括100軍副軍長塗思宗哪個不從海幫手裏收購物資、轉手倒賣。要不我們在川石島上能太平無事地呆了快一年。馬祖的林義和做的比我們還大，我的同事蘇駿駒、陳郡利也在那裏潛伏，甚至把幾支保安隊都帶到海上加強海上實力，白犬島的陳依發也是如此。”
‘砰’一聲沉悶的槍響打斷了林滄圃的敘述，臉色鐵青的假藤森手裏的駁殼槍毫無征兆地再次冒出青煙，把滿腔的怒火壓縮在一顆子彈裏狠狠送進他的額頭，腦漿迸裂橫屍當場。
鄭德民驚愕地看著自己的手下說的正起勁卻被國軍軍官毫不留情地擊斃，一槍致命，這怎麽比海盜還凶狠。小林說的沒錯呀。可不都是事實嗎？難道是要殺人滅口！
想到這，渴求生命的鄭德民頭皮發麻、血往上湧，翻身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嘴裏連說：“小的該死。不該泄露黨國機密，下次再也不敢了，請長官饒命！”
假藤森恨恨地把槍移到鄭德民麵前怒斥道：“有你們這樣的國軍、軍統，簡直是中國的恥辱，民族的悲哀，你們有那心思扶持海盜、搶劫漁船，幹嘛不自己奪占島嶼、驅逐日寇、保持航路暢通，開展正常貿易，你們的無能、自私、貪婪害死了多少無辜的民眾！”
鄭德民越聽越不對勁，看著火氣十足的假藤森不解地問：“長官不也是國軍嗎？怎麽你們你們的，咱們國軍軍統都是一家人嘛，都是為了打鬼子，理應相互提攜共同進退的。”
“跟你們這些敗類一家人還不讓老子羞死，老子是國軍沒錯，可不是消極抗戰禍國殃民的國軍，是真心抗日的八路軍部隊，老子的長官是抗日英雄陳海鬆、孫飛、劉茂容。
老子是第三戰區汕頭警備區海軍陸戰隊一連連長李鳴，不妨告訴你閩南的日本走狗黃大偉第一集團軍、張雄南第二集團軍已經被我軍消滅，漳浦縣城就是老子帶人拿下的。八路軍可不搞什麽曲線救國，抗日就得拚命、投敵就是賣國，老子眼裏不揉沙子，凡是跟著鬼子糟蹋老百姓、搶奪國家資源、危害國家利益的任何人、任何組織都在消滅之列。
你是軍統就了不得了？就可以隨意殺害百姓、焚燒漁船、搶奪物資、大發橫財了？做夢！有八路軍在你們這些假抗日真害民的混蛋誰也別想逍遙法外、升官發財！給我綁起來！”兩個戰士遵命踏步上前，抓著鄭德民的胳膊擰到身後，動作熟練地捆了個結實。
李鳴走到翁尚功麵前，沉聲問道：“你這個老海匪也算是作惡多端、血債累累，念在你有悔過之心，可以給你一個立功贖罪的機會，帶著你的部下正式參加到八路軍海上遊擊縱隊裏來，從此幹對得起良心的事，保護漁民消滅鬼子，洗刷你們的罪惡。你幹不幹！”
已經心灰意冷以為必死無疑的翁尚功沒想到還有活命的機會，真是喜從天降，畢竟人都是愛惜自己生命的，形勢很清楚，不答應那就隻有死路一條，自己幾十年積攢的財富還不都打了水漂，忙點頭應允：“幹，幹，老朽自知罪孽深重，願意痛改前非追隨國軍。”
一把拉起黑胖子，李鳴緩和了下語氣說：“那好，現在集合你的部隊，我給他們說說八路軍的規矩，然後發槍，跟著我的部隊去北澳、南澳幹掉島上的鬼子。”
這是要交投名狀呀，就我的這些人還敢殺鬼子？可這節骨眼上哪容得了自己推諉，心事沉沉地掃了一眼地上的悍匪屍體，轉過身來對驚恐不安地小嘍囉們喊道：“你們都起來，不用害怕。國軍老總已經饒過咱們，讓咱們跟著八路軍護百姓打鬼子，以後沿海受八路軍轄製，代表國家整頓海疆，繼續當海匪給鬼子賣命隻有死路一條，老朽已經答應了，解散海上第三集團軍，從此不再當漢奸。你們也沒別的營生，跟著老朽打鬼子吧，想抗日的都到這來集合。”
普通海匪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是真是假，半天沒人敢動。李鳴生氣了：“你們他媽的也是五尺高的漢子，隻會欺負咱們中國老百姓嗎？當八路軍打鬼子是國家的號召、百姓的期盼，這麽榮耀的事你們不幹，難不成要繼續跟著鬼子為非作歹、橫行霸道嗎？”
嚴厲的口氣讓海匪們害怕，紛紛站起身挪了過來，臉上依然透著驚慌和戒備。翁尚功看了眼自己隻剩下60來個人的隊伍，心裏一陣淒涼，李鳴看他們亂哄哄地沒點軍隊的樣子也很鬱悶，就靠這些膽小如鼠、毫無紀律性的海匪能發展起海上遊擊縱隊嗎？
他厲聲喊道：“立正。”海匪們嚇得一激靈，忙雙腿並攏、挺胸抬頭，驚懼地望向李鳴。
這還差不多，李鳴從每張樸實、無助、膽怯的臉上掃過，大聲說：“從現在開始你們就是八路軍華南海上縱隊的戰士了，知道八路軍嗎？是國軍裏抗日最堅決、打鬼子最勇敢、打得鬼子聞風喪膽的抗日軍隊，看看你們一個個的熊樣，站都沒個站相怎麽打鬼子！
軍人就要有精氣神，要心裏想著國家、想著百姓，服從命令聽指揮，不怕苦、不怕死，寧死不當漢奸、忍饑挨餓也不欺負老百姓、鬼子再凶也不害怕，沒這樣的勁頭就不配當軍人、當不好軍人，穿著軍裝也打不了勝仗，老百姓也瞧不起你們，上了戰場也隻是個炮灰。
咱們八路軍海上縱隊以愛民為宗旨、以抗日為己任、以大海做戰場，保護航道安全，驅逐日寇漢奸在島嶼和沿海的勢力，上對得起列祖列宗、下對得起百姓和自己的良心，隻要跟著八路軍好好訓練、好好作戰，我保證你們不會輕易戰死，打敗了鬼子都是國家的功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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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路軍到本章就超過300萬字了，原本冰雪跟起點簽的協議是150萬--250萬字，現在看來要超過很多，回過頭來看寫的囉裏囉嗦，以後會加快進度注重過程描寫，不再過多地展開理論敘述和思想交鋒。冰雪的視角都在外圍，很多人可能不太習慣，主要考慮華北太熟悉寫不出新意，同時也無法全麵反映抗日期間國家的整體麵貌，請大家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