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武林同道

馬元海聽陳海鬆說的頭頭是道,很合自己的思路笑著說:“嗬,不錯,不錯,分析地很透徹,看來是下了功夫的。有沒有興趣到我這裏來屈就。”

“卑職感謝司令青睞。但卑職是漢人,按咱們軍中規矩,漢人沒有幹到團長以上的,眾團長中也隻有一個劉呈德是漢人,卑職不願讓司令為難;

再者,卑職父母已屆六旬,家中田園需得打理,此次平定紅匪後,卑職就將退出軍隊,在家務農。”

“嗬,倒是可惜了你的滿腹韜略了。”

“卑職慚愧。”

“聽忠良說起你拳腳很不錯,是家傳嗎?”

“是,卑職本陝西人氏,關中地區武風盛行,祖上走鏢,代代相傳,家中通背拳、披掛拳、番子、大紅拳在當地有些名氣,道上朋友也捧場給麵子,生意、傳武都還算興隆。

卑職從小頑劣,不喜讀書,也不愛做生意,所有興趣都在練武上,時常找人比鬥,少年時適逢民國初年,關中跌遭變亂,民不聊生,家裏就關了鏢局,來到循化置地務農。

卑職耐不住寂寞,私自離家四處拜山,以拳會友,結識了一些武林英豪,經他們指點,功力才得以增長,勉強能算個拳師。”

“嗬,如此說來,咱們也算是同道中人,我也是自小不讀書,那是因為咱們穆斯林不興讀書,要讀書就到寺裏讀經,我哪坐得住呀。

終日裏就和馬家一群浪**公子學拳打獵,到處遊**,雖然目不識丁,可也練就了一身好拳腳和一手好槍法。

有一次我們幾個到隆德原始森林裏去獵熊,那林子太大,遮天蔽日,我們在裏邊轉了一個月都沒出來,隻好見什麽打什麽,打不著就得餓肚子。

快出來時遇到熊了,人也沒力氣了,槍也沒子彈了,隻好躲著跑,硬是被熊趕出來了。哈哈哈哈……難得,今天遇到知己,走,出去活動活動筋骨。”

“卑職何等身份,平日裏哪敢作此想。”

“別想太多,今天我們是以武會友。走走走。”拉著他的手就往外走。

兩人攜手出屋,讓等在門外的大門哨兵嚇了一大跳,司令可很少親自送人出屋的,還拉著手,這交情可不淺。噯,還下了台階,又走到後堂去了,這是那尊大神來了呀。

馬元海領著陳海鬆穿過小花園來到一片空曠地上。“這裏是我的小校場,平時活動活動身體,打打拳,練練槍法,怎麽樣!”

“難得您這般年紀還如此癡迷拳術,卑職都扔下好久了。”

“咱倆來一場?”

“拳腳無眼,我又是晚輩,怎好占您的便宜,不如叫你軍中高手來試一場,您給指點一下。”

“也好,馬驍——,你來會會虎營長。”一個壯漢應聲來到麵前。

先向馬元海敬了軍禮,然後向陳海鬆一抱拳,“警衛連長馬驍請虎營長賜教。”

陳海鬆也一抱拳“不敢當,切磋而已。”

兩人來到場中間,相互一抱拳,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這馬驍要在司令麵前顯能,大喝一聲,跨步向前,一記黑虎掏心又快又猛。

陳海鬆也想立威,讓過正麵,一叼馬驍出拳的手腕,腳下一掃,馬驍也不遲疑,前腿後撤,後腿前蹬,連連搶攻。

陳海鬆前掃腿順勢落地,半轉身讓過蹬腿,後腿從身後隨身體的旋轉前送,正落在前衝的馬驍胸前,稍一發力,馬驍竟騰空而起,趴伏在三米外的地上。

陳海鬆連忙過去,攙起馬驍,連說“得罪。”馬驍始終不明白這一腿是怎麽過來地,紅著臉退到一邊。

馬元海看得清楚,這隻是連環腿的變形,隻是這虎營長的動作更快,幅度更大,馬驍來不及反應就被踢到了。

這就是功夫,拳式就那麽幾招,隻是力道、速度、頻率的差別。就那一腿沒十年的苦練根本做不出來,在場的恐怕沒人比得過他。

他哈哈一笑“虎營長果然英雄,一般的拳師也到不了你這層次,我看已是高手了。你就打趟拳,讓孩兒們開開眼。”

“恭敬不如從命。”陳海鬆拉開架勢,將在軍中學的“少林伏虎拳”完整地演練了一遍。

72式一氣嗬成,忽如行雲流水,忽如大海驚濤,劈砸衝捶,抓勾提拿,閃躲騰挪,跳躍踢蹬,表現得淋漓盡致,嚴絲合縫,麵不改色,心不跳。看得馬元海連連點頭,大呼過癮。

隨後,兩人又切磋了一番槍法,特種兵那高強度科學訓練已使武器融合為身體的一部分,沒費什麽勁,又是陳海鬆略微領先。

弄得常以槍法自誇的馬元海頗感鬱悶,害得陳海鬆連說“勝之不武”。

中午,滿心歡喜的馬元海留客便宴,軍中粗獷,難以精致,就是大盤的手抓羊肉和鍋盔。

陳海鬆對青海風味的手抓並不喜歡,既膻且生,遠不如蘭州手抓軟爛不膩,用嘴一咬一扯肉全下來了,滿嘴留香,隻剩下一根光溜溜的肋骨。

可自己是來做客,總不能太挑剔,一頓飯吃得他腮幫子疼、牙也疼。

飯菜撤走,送上春尖茶,倆人剔著牙聊天。

陳海鬆有些喜歡上眼前這位豪爽的敵軍高級將領,現代思想熏陶出來的他不像這個時代人有強烈的階級仇恨和陣營界限。

隻是覺得他所在的馬家軍也是中國軍事力量的一部分,將來還會是抗日戰場上並肩作戰的友軍,現在隻是被蔣介石利用才與紅軍發生衝突,完全可以爭取。

隻是需要引導他們放下地域觀念、淡化民族仇視、自覺融入到中華民族大家庭中來,放下小團體家族利益,關注整個國家的未來命運。

就說:“北平方向中日之間局勢緊張,隨時都會爆發全麵戰爭。

咱們馬家軍也是國家的軍隊,總不能一天到晚就在家門口轉悠吧?覆巢之下,豈有完卵。

國家要是都滅亡了,我們這些教民又何來安身之所,總不能順著老祖先來中國的路退回中亞去吧?

要是我們對這個國家不聞不問,沒有歸屬感,那這個國家也不會善待咱們,其他民族的人也不會尊重咱們。

這涉及到整個團體,整個民族在未來國家中的地位,司令還是早做準備為好。”

“我看打不起來,日本才多大的地方,多少人口,這麽大個中國它哪能吞下去呀。”

“正因為日本國小,資源貧乏,他才急於找一個貧窮落後的有資源有人口的大國來掠奪資源、傾銷商品。

而我們中國剛好符合他的條件,從明治維新時期,日本就有明確的計劃,先占朝鮮,有了進攻大陸的橋頭堡,再占東北,那裏有土地、有森林、有鐵礦煤礦,可以幫他生產糧食、生產鋼鐵、安置富餘的人口,第三步就要征服中國了。”

“聽說它隻有十幾個師,而咱們可有二三百萬軍隊,他敢來?”

“戰爭的結果不看軍隊的數量,而是看軍隊的質量。

他一個師團有兩萬五千多人,每個班都配有步槍機槍擲彈筒,各級都加強了炮兵、工兵,他一個聯隊的火炮機槍比我們一個師都多。

而且訓練有素,作風頑強,信奉武士道精神,敢拚命。

再看看咱們的軍隊,割據一方各自為政,幾十年來就是在打內戰,除了欺負老百姓,遇見強敵就投降。一旦戰爭爆發,我估計中國軍隊肯定是一潰千裏,大片國土淪喪,老百姓就該遭殃了。”

“會這麽嚴重?”

“我們中國有多少飛機坦克,坦克你見過嗎?”馬元海茫然地搖搖頭。

“像你這樣高級軍官都沒見過,士兵就更別提了。

戰場上一旦出現,巨大的鋼鐵怪獸,噴著黑煙,隆隆的向你碾壓過來,機槍掃射迫擊炮轟對它不起任何作用,它還能開炮,還有機槍掃射,士兵們除了跑就是死,沒有別的辦法。

除非用專門的反坦克炮才能製服它,可我們又沒有。

國內各自為政,互相攻擊,別人正磨刀霍霍,我們還一群人拿著樹枝互相戳著玩,一旦動起手來,樹枝怎麽抵抗鋼刀,哎——”

“那不是要亡國嗎?”

“亡國倒不會,畢竟我們地方大,人口多,它占不完,好的是,民族危亡時,中國人就團結了,就有力量了,全中國都動起來,都去打日本時,日本就招架不住了。

可熬到那時候,損失就太大了。所以我說,咱們也要做好參戰的準備,訓練士兵,訓練軍官,更換先進裝備。否則,去了也是犧牲巨大。”

“打完紅匪,我得跟馬長官說說這事。”

聊了一陣,陳海鬆以大批傷員等待救助,軍中繁忙為由告辭而去。在村口取了自己的戰馬、刀、槍,快馬加鞭向東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