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老天爺都要跟著秦音唱對手戲似的,就在他們兩匹馬一馬車順當當的走進東街範圍的時候,秦音一路上漲紅的一張小臉唰的一下慘白了。

成玨剛好在東街上看好店麵,談妥買賣,出了店門正要上馬回家的時候,便看見了被皇浦玄鶴摟在懷裏騎在馬上的秦音。

而且事不湊巧到連秦音都覺得,今天老天爺的風向好像刮的不太正常一樣。

此時從另外一處地方出來的兩個男子也正好看見這一幕,這兩人不是別人,正是定國候宇文昊和成三。

秦音的內心多想嗬嗬兩聲。

成玨牽著馬站在路邊,等著秦音和皇浦玄鶴慢悠悠地走過來。

而定國候宇文昊和成三則沒多想直接往他們的方向匯合過來。

於是,皇浦玄鶴停下馬,成玨上前抱下秦音:“怎麽不坐馬車?”

秦音垂著頭,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有一股子好似被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一樣的窘迫感:“馬車在後麵,那裏麵我救了兩個人,沒地方坐了。”

成玨抬頭,看著車轅上坐著翠玉和車夫的馬車也停在了他們身後:“翠玉,你們先回去吧。”

於是馬車又繞開他們直接先回宅院去了。

定國候宇文昊雖然不知道秦音和皇浦玄鶴是怎麽碰上的,但是看樣子,秦音是不知道皇浦玄鶴的身份,逐也沒戳穿:“玄鶴,你怎麽碰上秦姑娘的?”

成三聽到定國候宇文昊的稱呼自然想到了眼前這男子是誰,同時成玨也馬上明白過來。

“天下第一樓的菜品還真是味道好。”皇浦玄鶴笑道,下了馬走到宇文昊身邊說,“你可真不地道,這麽好吃的地方也不早點告訴我。”

定國候宇文昊挑一挑眉,他這會雖然不知道皇浦玄鶴在玩什麽花樣,但是卻不會點明。

成三看著眼前這個年輕的男子,這就是沐春國的當今國主。他抿了抿嘴唇,沒有做聲。

成玨也想到了這年輕男子是誰,不過這不在他關心的範圍內:“今天怎麽想著去樓裏?”

秦音好似做錯了事情的小孩子一樣,垂著頭,低聲說:“就是去看看,順路吃個飯,好久沒吃王大廚的手藝了,嘴饞了。”

“嗯,以後去的時候先跟我說一下,我陪你去。”成玨說道,轉而又看向另外三人說,“那麽我帶秦音先回去了,你們請便。”

扶了秦音上馬,自己坐在她身後,輕輕的攬住她的腰肢,夾了馬腹慢慢走了。

沐春國國主皇浦玄鶴、定國候宇文昊和成三目送他們離開之後,各自上了馬,一路上相對無言。

也算是不遠不近的跟著成玨秦音兩人的身後向著定國侯府走去。

定國侯府書房。

此時隻有宇文昊和皇浦玄鶴。

宇文昊斜斜的瞥了皇浦玄鶴一眼,說:“你倒是動作快的很,前個夜裏跟你隨口說了,今兒你就親自跑去周軒轅的地盤上,也真夠是明目張膽的。”

皇浦玄鶴則端著茶盞喝著頭一次喝到的水果茶:“你這茶好是別致,回頭包一些給我帶回宮吧。”

“你想喝還不簡單,要我包什麽?你如今也算是跟秦音熟悉了吧?這茶便是她製的。”宇文昊一笑,“我這點還都是從她院子裏分過來的,也剩下不多了,改明兒還得上門去討一些來。”

“我哪算跟她熟?今兒也是湊巧罷了。這小女子防人可防的緊呢。”皇浦玄鶴苦笑道,又把今天在天下第一樓的事情跟宇文昊細細說了一番。

宇文昊看著他,沒說話。

“呃?你看我做啥?有什麽不對嗎?”皇浦玄鶴被他這一眼看得有些發毛。

宇文昊說:“聖上,你後宮裏美人不少了,不要在亂想了。”

皇浦玄鶴鬱悶了,他真沒亂想,就是覺得秦音有意思,逗逗她罷了:“我沒想什麽啊,我就是覺得這小女子特別有趣,你不也覺得她有趣麽?”

宇文昊想了想,問:“玄鶴,如果我不娶雪晴,會是什麽結果?你可會殺了我?”

聽得這話的皇浦玄鶴瞬間表情凝重了起來,深思一刻之後說:“於國,我不能殺你。於朝廷,你便是犯了欺君之罪,將功抵過,你這爵位是定然要收回的了。於私,你若負了雪晴,我這當哥哥的必定不會繞過你。”

宇文昊若有所思的看著手中的茶盞,一口喝完剩下的茶水:“於公,我終歸是你的臣子,不會拆你的後台。於私,我既然答應了要好好照顧雪晴,也必定不會負了她,哪怕我從來沒愛過她。”

皇浦玄鶴這還是第一次很直白的聽到宇文昊向他透露自己對這樁婚事的看法,甚至更是第一次直白的聽到宇文昊說出從未愛過雪晴這樣的話語。

他微微的驚詫,不過轉而一想,不止是他,自己何時曾愛過後宮那眾多女子中的一人?

“一生一世一雙人,不適合我們。而且成玨也護她護的緊。”宇文昊輕聲說,語氣中卻是帶著幾分的惋惜。

如果宇文昊能算到未來的事情,怕是這會怎麽都不會說出這種話來的。

皇浦玄鶴點了點頭,說:“對了,有個事情要先知會你,安國候的次女,石天琦你可還記得?”

宇文昊在腦海裏思索了一會,大致是記得這麽個女子,但是什麽模樣早都忘記了。

“她早前找了皇後,皇後把大致的情況跟我提了一下,沒細說,也就是想要嫁給你,而且還不是側室或者妾氏,而是跟雪晴一樣做平妻。”皇浦玄鶴想起那天夜裏,正是初一,他按照慣例是去皇後宮裏就寢的,皇後旁敲側擊的半天,說了這大概的意思。

不過他那會子迷迷糊糊的裝睡,當做沒聽見罷了。

不過這事他記在心上了,想著找個機會告訴宇文昊,讓他自己拿主意的同時,自然也是氣不過安國候石將軍家竟然連沐春國唯一長公主的婚事都要橫插一杠子。

這事兒沒擺上台麵,就算他當國主的也不好多說什麽,萬一安國候府見機又說不是這樣的情況呢?自然他這國主便成了給臣子亂扣帽子的昏君了。

宇文昊擰緊眉頭,如果說娶雪晴已經是萬不得已的事情,他怎麽還可能再娶一個甚至連長相都記不住的女人呢?

當然,如果可以,他甚至都不想娶雪晴。

“嗯,我記下了。這事兒我自己處理,你且當不知道就好。皇後你也莫怪罪她。”宇文昊說道。

皇後石思琦他倒是見過幾次,算是個溫柔婉約的女子,而且沒什麽野心和多餘的心思,這些年在宮裏,雖然沒有後宮的實權,倒是輔佐太後尚算得盡心盡力。

皇浦玄鶴點點頭:“思琦的好壞我還是分得清的,她沒什麽心思。若這事到了她不得不張嘴的地步,怕也是她那個繼母和石天琦這對母女逼迫的。我叫康義查過了,早幾天前,這對母女進了宮一趟。”

宇文昊握了握拳頭。

秦音救回來的爺孫倆被安置在了她自己住的院子的後廂房裏。

珊瑚打了熱水,給小男孩好好的洗刷了一遍,這會又不是飯時,所以就讓翠玉去大廚房拿了些現成的饅頭包子之類的熱了端過來。

成玨剛給老頭子把過脈,動手清理了額頭上的傷口,撒上藥粉,接過瓔珞裁切好的幹淨白布條纏好。

又從前院喚了兩個小廝過來,打了熱水給老頭子擦洗幹淨。這才發現老頭身上的瘀傷可是不少,看樣子還是被人踢打的結果。

成玨隻得又去取來膏藥一一的塗抹和揉搓。

珊瑚這會子紅了眼睛過來:“玨少爺,可有祛瘀消腫的膏藥?那小孩子身上盡是傷。”聲音略有哽咽。

成玨剛好給老頭子塗抹完畢,便將手裏的膏藥遞給了珊瑚:“若是還不夠,就去問顧先生要,他那邊應該還有些的。”

“是!”珊瑚接了膏藥有迅速離開了。

小男孩乖巧地坐在桌子前,麵對著擺了一桌子的吃食,久久不敢相信,小聲的帶著些許的怯生生地問:“珊瑚姐姐,這些我可以吃嗎?”雖然肚子還是好餓,但是他卻不敢吃。

珊瑚剜了一坨膏藥塗在小男孩的左手臂上,慢慢的用掌心揉搓開來:“自然都是給你吃的,慢些吃,別噎著了。”

小男孩聽了這話,立刻拿起一隻包子塞進嘴裏:“居然還是肉包子!”咕噥著邊吃邊說。

珊瑚鬆開小男孩的手臂:“你先吃,吃完了姐姐再給你塗藥。”

小男孩點點頭,喝了兩口清粥,又夾了幾筷子菜,吃的好不歡樂,突然他停了下來:“珊瑚姐姐,那我爺爺也有這些吃嗎?”

珊瑚再也忍不住,兩行淚滑了下來:“有,翠玉姐姐在給你爺爺熬製藥粥,等他醒來就能喝。”

小男孩高興的點點頭,放心的繼續吃了起來。

而這時,珊瑚發現,哪怕餓的再是厲害,這小男孩吃東西卻也是一大口,一大口的,不似狼吞虎咽。吃飯時速度快,卻沒什麽聲音。喝粥的時候必定先放下手中的包子,雙手很規矩的端著碗。夾菜時從來也沒菜汁滴在桌子上,同時隻夾對著自己這邊的菜,從不會翻檢或者越界。

咀嚼食物也都緊緊的閉著小嘴,入有湯汁從嘴角遺漏一些,也都是提起袖子拿過一旁的絲帕擦拭了之後,再繼續吃。

珊瑚起身,說:“你先吃,珊瑚姐姐去看看翠玉姐姐的藥粥熬好了沒有,馬上就回來好嗎?吃完了也不用收拾,坐在這裏等我就是。”

小男孩咽下嘴裏的食物說:“好!我等珊瑚姐姐回來。”

珊瑚又看了看小男孩,便轉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