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章 你們做不到
走出茶樓,千夜離攏了攏裘衣,栗色的毛攏著他的臉,更襯得肌膚白皙,他看了一眼報名處的人,北風也吹不散這些人的熱情啊。
轉了個彎,到了蓮華公子如今落腳的地方,一處清靜的小別院,除了清靜,其他的地方與尋常人家的院子沒有任何區別。
他敲了敲門,過了一會兒,出來一個穿著綠色長裙,披著嫩黃色鬥篷的貌美女子露出個頭打量著外麵。
“綠衣姑娘。”花容首先上去行了個禮,麵容稚嫩,舉止卻顯得很合適。
綠衣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身後的千夜離和月貌,知道他們來的原因,往裏屋看了一眼道:“宗主在休息。”
她的眼睛掃了一眼天色,千夜離抬頭看了一眼天色,四周飄出些許飯菜的香味,了然笑道:“那明日我再來吧。”
蓮華公子從不拒絕人要求,不論出身富貴貧窮,他都一同視之,可是他有一個規矩,晚飯時辰後,再不見客。
這個時候到了吃晚飯的時辰了,千夜離知道這個規矩,便告辭要走開,綠衣從袖中取出個東西,喊道:“夜王,公子下午的時候和我說了,你今日會來找他,是來拿這個的吧。”
她手中拿著一個青花小瓷瓶,一看就便知是裝了丹藥的。
“那就謝謝綠衣姐姐了。”千夜離笑道。
“沒什麽,公子吩咐的而已。”綠衣望著他的笑容,美則美矣,太過疏離,“我還有事,就不送公子了。”
月貌從她手中將小瓷瓶接了過來,綠衣說完,轉身回了院子裏。
花容眼裏有些放光的看著這個院子,帶著一點欽佩道:“主子,這個蓮華公子好厲害,竟然能猜到今天我們要來。”
千夜離點頭,嘴角的笑容似笑非笑。
傍晚的時候,天氣驟然降了下來,沉沉疊疊的天空墜得好似飽滿了的棉花,到了夜半時分,洋洋灑灑的開始飄起雪來。
星兒擔憂的看了一眼天色,將門關起來,對著清歌道:“小姐,後天就是你說的那個給王爺納姬妾的日子了。”
清歌翻著手中的地理誌,頭也沒有抬起,嗯了一聲算是聽到了。
“不行,不能給她們這些狐狸精巴上王爺。”星兒看著清歌仿佛不放在心上,剁了一下腳道:“小姐!”
她的聲音有些大,總算是把清歌弄的抬起頭來,星兒穿著厚實的衣裙,兩隻眼睛瞪著清歌,眉頭皺得緊緊的嘴巴都不高興的嘟了起來,“小姐,你怎麽都不放心上,難道你不喜歡王爺了?”
想了半天,她終於把這個猜測說了出來,清歌瞟了她一眼,清清淡淡的一眼將星兒的聲音壓了下去,囁嚅道:“我看你一點都不急。”
看她終於安靜了,清歌站起來,勾勾手指道:“我急什麽,急的不應該是那些腦袋擊破了想要進門的女人。”
還真是不試不知道,一試嚇一跳,禦天乾竟然能吸引這麽多人來報名,還好太子的女人,就算良娣,良媛等等都是要點家世的,否則還不知道有多少女人要來。
她這些天看了一下,原來做太子除了太子妃外,還可設良娣二人,良媛六人,承徽十人,昭訓十六人,奉儀二十四人,難怪那麽多人來,是打算隻要出個頭就可以做上這個位置。
哼,這些人野心倒是不小。
看清歌胸有成竹的樣子,星兒挑挑眉毛道:“小姐,這美貌和才情你怎麽製定標準啊。”
清歌眼角一挑,冷哼道:“我自有辦法,你去準備……”
她將要準備的一切都和星兒說了,聽的星兒眼睛一閃一閃的和星星一樣閃亮,連連呼喊,小姐,你太厲害了,這你也想得到。
“沒什麽,你快去準備。”如果在這裏就給他們為難到了,那就不是沐清歌,她可沒有那麽笨。
星兒跑了兩步,看到自己開始端到一邊的碟子,又轉回來道:“小姐,那個東西是青峰寨裏的,說是他們特有的,我想著就給你拿了回來。”
走過去放在手上撚了一下,清歌笑了笑,原來這裏也有這種東西,她點頭道:“你會弄嗎?”
“會的,這兩月跟他們學了。”看清歌有點興趣的樣子,星兒立即說道。
“嗯,那先去準備好東西,再來試一試。”清歌轉頭又走回了座位上,她拿出那本從墓中帶出來的小冊子,翻到其中一頁,當初這上麵的內容,她沒有太在意,這一次,可幫了她的大忙。
將冊子合上,清歌眼中閃了閃,往屋外走去。
雪飄飄揚揚的灑了一夜一天,到了第三天早晨的時候,天空透出金色的太陽,地麵上那一層如紙薄的冰層都散去了,地麵漸漸的幹了起來,有一點兒的溫暖的感覺。
這天,皇宮裏也是忙的裏外不能開交,經過層層篩選,除了四位前來和親的公主,現在還剩下了二十三名女子,一起便是二十七名,這麽多人,齊齊聚集在最大的禮樂殿中,等著今日的比試。
清歌從旁殿走出,迎麵撲來巨大的香味,差點將她嗆著了去,茉莉,牡丹,玫瑰,綠茶,各種各樣的味道充斥在大殿之中,微微一皺眉,踏著玉階走上殿中。
對著淩帝和皇後行禮後,清歌才轉過身來,對著下方的來使,已經待選女子道:“很高興今日能在此見到諸國的佳麗,本人沐清歌。”
她站在台上,一襲宮裝端莊大方,本就絕美的容顏被襯得多了一股華美尊貴,雖然年歲尚幼,舉手投足落落有禮,下方的人在這些日子已經摸清楚她的身份,知道她是原平南王的義女,屢次立功,封為了定國郡主,半個月後將正式嫁給禦天乾,成為太子妃,一時也紛紛還禮。
待禮完後,清歌緩緩道:“今日各位站在這裏的目的,便是想要成為我國太子的姬妾,為了表示對各位的厚愛,這次姬妾征選是麵對天下征集,我們的考題也是依天下標準而製定,一為美貌,二為才情,隻要達到本郡主提出的要求,便可入住東宮內殿。”
東宮,是太子所居的地方,禦天乾暫時還沒有搬進去,依舊住在以前的乾王府。
她的話音一落,下麵人人臉上都是喜色,對於沐清歌,不過在傳聞中聽說過的,是將府之女,在殿上破了青鸞國送來的禮物,得了乾王的眼,後來又有各種傳說,現在看起來,除了外貌美麗,儀態端莊,與其他人也沒有不一樣。
這天下美人,沒有誰是最好看的,氣質不同,演繹的風情便不同,那些第一不過是一些人喊出來的。
按照才情,美貌的要求來選妃,怎麽都不有機會了。
所有人心中都暗暗竊喜,想著今日一定要拔籌才行。
那四位和親公主臉色各一,東雷的千明和千月是雙胞胎公主,兩人生的眉清目秀,眉宇間透出一股稚氣,穿著粉藍和粉紅色的衣服,天真活潑,青鸞國的二皇女鳳伊舞神色斯文,一襲寶藍色的青鸞窄袖宮裝,透出一股沉穩之氣,比起一般的公主,要多了一股淩厲,到底是女尊國的女子,一看便不一樣。
還有一個便是天星國的六公主齊沉魚,她眉峰高挑,相貌美豔,金橘色的宮裙讓她透出一股張狂的傲氣,看見她,清歌就如同看見沐紫如。
其他的人,清歌也大約掃了一眼,小家碧玉型,大家閨秀型,異域風情的,類型挺多,相貌也是拔尖,但是和四位和親的公主來比,就遜色了些。
下方的天星國使者拱手道:“不知這美貌和才情如何比較?”
他的話也是眾人關心的,一下子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清歌身上,她唇角一勾道:“美貌的標準,讓人來評價,難免會有偏頗,有人喜歡溫婉的,有人喜歡妖媚的,都不能說出哪一種好,哪一種不好,所以這種方法,今次不采用。”
這話說出來,下麵都驚訝了,也是,這人的愛好不一樣,萬一來評價的人喜歡的不是自己這個類型,那不是就偏頗了嗎?於是紛紛點頭讚成。
千夜離一笑,問道:“那你說如何來比?”
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清歌將目光移開,“讓大自然來評價,能沉魚落雁,閉月羞花者勝出。”
沉魚落雁,閉月羞花。
這個清歌特意查閱了書,秦天大陸並沒有這樣的古例,在聽到其中一個公主叫齊沉魚的時候,她就想到了這點。
“這是個什麽比法?”有人問道,他們不懂清歌自然是要解釋的,“美到魚兒看見就躲到水中,大雁見了忘記揮翅,花兒見了垂下枝葉,月兒見了躲進雲裏。”
這番言論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淩帝聽的眉頭皺了起來,皇後在後麵抿著嘴笑,禦天乾坐在一旁,麵無表情的看著下麵的一眾美人,心裏又暗暗發笑,他之前也有問清歌,可是清歌不說,讓他今日自己來看,否則,他還真不想坐在這裏看什麽選妃。
“這怎麽可能!”果然,那個沉魚公主立即蹦了出來,指著清歌怒道,“你這樣的要求從沒有聽過,哪裏會有這樣的美人!”
其他的人也是這麽想的,可是沒有誰敢這樣直接說出來,站在上麵那個,可是太子妃,就算以後嫁給了禦天乾,她還是正妃,不能輕易得罪的。
不僅長得也是一個風格,連性格也像,清歌心中對這個沉魚公主做了評價,可惜了一個好名字,當初西施可是個靈秀美人,她眸子微微一眯,看向齊沉魚的方向道:“作為皇家人,要有開拓精神,與時俱進,死守一些陳規,不算什麽好事。”
開拓精神,與時俱進,這樣兩個詞語落在眾人的耳中,紛紛一品,都覺得十分精辟,在亂世中,不保持著前進,就會變弱,這一下,對清歌的看法又強了許多。
淩帝的眼神也微微一變,這話聽起來,好像還有別的意思。
“沉魚公主嬌生慣養在皇宮之內,對於外圍的事情不太清楚也是正常的。”千夜離眉眼一笑,將話題叉開了去,他倒是對清歌說的這個感興趣。
“孤陋寡聞,並不是好事。”清歌也沒有好臉色了,這些人當她好欺負嗎,她這是為了以後不會有人來找麻煩,否則一並將人趕出去了,“若是覺得做不到的,現在就可以退出。”
來這裏的,誰不是有著打算,立即就閉嘴,再也不說什麽,見此清歌十分滿意,帶著眾人往禦花園中走去。
皇宮中的禦花園都是有上等花匠來打理,他們的本事就是培育花,讓它們在不同季節都能開放,此時的禦花園中,與時令相反盛放的花兒依舊在開放,園子裏的氣溫比較外麵也是要高,這大概也是花兒為什麽沒有凋謝的緣故。
清歌走到一處花園前,左右擺著一百多盆各色花兒,都是盛放著展現妖嬈的身姿,美人與鮮花相互映襯,別有一番風味。
“給大家一炷香時間,每個人都有一名小太監跟隨,在這段時間內,考驗羞花,沉魚兩項。”
早在一旁候著的小太監紛紛跟著要跟著那名美人,頓時禦花園裏熱鬧了起來。
那些美人各個都捧著一個盆栽,蹙眉,嘟嘴,傻笑,無奈,恨不得將花看個對穿,將那盛放的花朵看的垂下去。
站在禦花園中的葫蘆行湖水邊,對著裏邊各種各樣的金魚,做出各種姿勢,盡力的去逗魚,大聲的喊“沉下去啊,沉下去啊!”可惜那些魚根本不理會,看到有人來,趕緊湊過來看有沒有魚食吃。
有些看見魚不沉,撿起石頭就要去砸,這種行為一被小太監發現,馬上記在案上,屬於犯規行為,被判出局。
鳳伊舞坐在一旁,手裏拿了一朵花細細的看著,那樣子,倒是像在賞花,不像要羞花,她的樣子很文靜,清歌注意到她正是因為她和別人的不同,而冬雷國的兩個雙胞胎公主,把花栽下來,都幫著對方插上去,比較誰帶的好比較好看,過了一會又去撈魚了,好似在遊花園一般,她們三個是異類了。
齊沉魚對著一盆花罵了許久,那朵牡丹依舊開的紅豔豔的,氣的她把花盆一丟,往地上踩了幾腳才解氣。
一炷香時間過去了,可想而知,根本就沒有人做到了這一點。
所有人的表情都有點微妙的看著清歌,清歌視若無睹,繼續道:“接下來,就是落雁,各位前麵失敗了沒有關係,接下來還可以努力。”
本來還低落的美人們,又高漲起熱情,反正自己沒贏,也沒輸,根本就沒有人做到了。
侍衛們將放在角落的筐子打開,立即有一批大雁飛了出來,結果還沒等她們有所表現,那群大雁就撲棱撲棱的飛走了,隻有幾根羽毛落了下來,掉在了一個美人的頭上。
她立即撿起來問清歌,落了根雁毛算不算落雁,立即換來一大群的白眼,灰溜溜的退下去。
這時候,所有人都把目光轉到清歌身上,這樣荒謬的標準,不是存心為難她們嗎。
“你說的這些沉魚落雁,羞花什麽的,怎麽可能做到,花又不是活物,是存心不想讓太子娶我們吧。”齊沉魚站了出來,對著清歌問道,她的表情很憤怒,從來沒看到選美是這麽選的。
“是啊,就是,不肯裝什麽大方!”有人馬上不平的附和道。
當冷冽的目光掃過時,所有的人都被著一股寒氣弄的刺骨,冬日的暖陽照下來,也沒有半點暖洋洋的感覺,所有的人都閉上嘴巴,再不說話,這時候她們發現,這個沐清歌絕對不是那樣大方的人,但是不大方又怎樣,既然到了這地步,萬一能嫁進去奪了王爺的寵愛,沐清歌還算什麽呢。
她們心底那些小九九沒有逃過清歌的目光,她嘴唇微微一勾,對著花壇中一簇鮮豔的西府海棠微微一笑,清歌的容貌本來就是極美,那透著冰玉氣息的麵容展開了笑容,如同被薄冰凍住的梨花,在金輝下慢慢的裂出,放出最為鮮嫩的一朵,仙靈的幾乎讓人不能直視。
抬起手來,白嫩的手指輕輕的在花瓣上一撫,開口道:“花姿瀟灑,如錦似緞,不愧有花中貴妃之稱。”
隨著她開啟的檀口,花瓣好似誇讚的害羞了一般,慢慢的垂落了下來,從盛放變成了花骨朵。
“天啦,好厲害啊。”千明和千月兩人大喊道,站在一旁羨慕的看著,她們看了看清歌,又看了看花,眼裏都是欽佩。
北聽芙秀眉微微一攏,如煙霧浮在眉間,精致的容顏露出驚奇的神色,“陛下,那花真的害羞了。”
淩帝也露出了驚訝的神色,清歌容姿清美這是不能否認的,可是竟然真的羞花了,這讓他覺得匪夷所思。
那些個小太監,宮女,侍衛更是不敢想象,在這片驚訝聲中,清歌轉身往葫蘆池裏走去,她走到湖邊,這些被宮人喂習慣的金魚見到人影馬上靠了過來。
五彩斑斕的色彩映襯得清冷的湖水也多了幾分活潑,清歌用手撥了撥湖水,對著從剛才就跟在她身後的千月和千明公主道:“你們也來看看。”
兩個小公主生的一模一樣,笑起來的時候,千明的酒窩在左邊,千月的酒窩在右邊,分外有意思,她們湊過去看著許多魚往清歌這邊遊,點頭道:“好看。”
清歌也湊過去,清透的池水照出她的容顏,頭上墨色簪子上的紅豆格外顯眼,那是禦天乾親手做的簪子,眉眼一彎,眼底都是暖暖的柔情。
千萬不要沉,不要沉,不要沉。
眾人都在心中祈禱著,那羞花可能是碰巧,這沉魚不肯能做到的。
“快看快看,魚……魚沉了!”
方才那擠在池水邊的金魚,此時全部都不見了,另外在那些美人那邊的金魚依舊擺著尾巴在她們那邊遊動。
自羞花之後,沉魚又現,眾人的表情都不是驚訝可以形容的。
他們的目光都停在清歌的臉上,定國郡主竟然好看到這種地步了,每個人都再多看幾眼,比較著自己和清歌有什麽不同,到底是哪一點比不上她。
侍衛們又按照開始的那樣,放出了五隻大雁,那五隻大雁撲棱著翅膀,正向半空中飛去,忽然翅膀一疊,撲通撲通的掉了下來,落在了前麵的草坪上。
這……
進過前麵兩次驚訝,這一次眾人並沒有就覺得簡單了,有幾個美人腦子比較靈活的,立即站出來道:“我們想去看看那個大雁。”
“請便。”清歌絲毫不為意,幾個美人就衝了上去,將大雁的身子翻了一下,那本來掉下來的大雁被這麽一番,大叫了一聲,撲著翅膀在地上滾了一圈,把那幾個美人嚇的往後一退,頭上的簪子都弄得斜歪,眼睜睜看著幾隻大雁原地走了幾步,又飛走了。
這下她們沒有話說了,剛才本來想看一看是不是沐清歌讓人用暗器傷了大雁才讓它們掉下來的,現在看來,根本就不是,那幾隻大雁還好好的呢。
北聽芙看的是有滋有味,連淩帝都暗暗稱奇了,他本來以為是清歌故意為難這些競選的美人,現在看起來好像不是啊,她都做的到,別人也沒話說了。
汶無顏好笑的看了那群驚訝的人,忽聞耳邊禦天乾問道:“是藥。”
“我幫忙改進了點計量。”他聳了聳肩,清歌的毒用的可不比他差,前天晚上來找他,就是把計量改得輕一點,這些羞花,沉魚,落雁,不過就是用了幾種分量極輕的藥物罷了。
可惜這些美人,有幾個能懂得像清歌那樣多的,哪知道有些東西,一摸便是毒藥。
那些美人被震撼的沒有了語言,看著清歌離開後,便又慢悠悠上來的金魚,心裏那個挫敗感不是一般的濃。
這三樣她們都沒做到,可是也沒辦法,最後一樣那怎麽也不能放過清歌。
“那閉月呢,閉月你也能做的到嗎?”齊沉魚說道。
清歌睨了她一眼,眼神冷淡薄涼,透出一股不屑,“待月上時分再說。”
此時天剛剛暗下,皇後安排眾人到早就準備好的殿中用膳,等日落月升之時,再來考驗這最後的一項。
宴會的氣氛說不上多熱烈,畢竟這些女子都受了挫,開始那滿腔的信心此時也沒了,偶爾交談幾句,又偷偷打量禦天乾。
特別是齊沉魚,她一直偷偷的在看著的禦天乾,隻見身量高大的男子斜靠在大椅上,烏發從肩頭落下,垂在紫金色的大衣上,渾身上下都充滿了魅力,足以自傲的身材與容貌,配上剪裁合體的袍服,對任何人都能產生無法抵擋的吸引力,看的她臉頰酡紅,忍不住心跳加快。
再看清歌的時候,心中更是怨恨,憑什麽她就可以做太子妃,不過一個撿來的賤種,若不是她從天星出來,那些東西被皇後搜走了,她也能用點手段將那些魚弄沉下去的。
這種怨恨的目光清歌早在沐紫如眼中看多了,如果每一個這樣的人她都要在乎,豈不是氣死自己,她笑著和禦天乾說話,估計齊沉魚要氣的更厲害。
“等下的閉月你怎麽弄。”禦天乾給她勺了一碗湯,皺眉問道,前麵幾項他猜得到,清歌用毒他是知道的,可是最後一樣,清歌總不能還能控製雲彩吧。
挑了挑眉毛,清歌端起碗喝了一口,“我站出去就夠了。”
“嗯?”禦天乾也挑了挑眉毛,墨藍色的瞳仁帶著淺淺的溫柔看著她。
放下碗,清歌握住他的手,點點頭道:“要對我的容貌有信心。”
坐在一旁的淩帝也在喝湯,聽到這句話差點把湯噴了出來,好在他注意一國之君的形象,生生憋住了,他活這麽大,真的沒看過這麽直接的人。
北聽芙拿了錦帕給淩帝,抿著唇,滿臉都是笑意。
禦天乾更是一臉無奈,他笑了笑,又看了清歌一眼,心裏有一種飽脹的歡心,雖然清歌和他很親密,對其他人始終是比較疏離的,就算對著星兒,也不會說這樣的玩笑,他刮了一下清歌的鼻子,正經的點頭道:“好,我的妻子是天底下最美的女人,我相信月亮一定會躲起來的。”
兩人相互對視一眼,笑意和愛意都在這一眼裏表露無遺。
待到宴會之後,清歌與眾人走出殿外,來到空地之上,一輪圓圓的月亮在墨藍色的天空上發出銀色的光,如同一顆閃亮的明珠照耀著大地。
今天是個大晴天,又是十六,月兒最是明亮。
清歌愜意的呼吸著夜色中的空氣,心情很好的說道:“月色很不錯。”
“是啊,很不錯,就不知道定國郡主怎麽個閉月法呢。”齊沉魚一直在做這個出頭鳥,鳳伊舞看了她,眼底露出微微的不屑,身為皇室子女,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是很無理的,倒是真的很像那個蠢女人。
她本就不想來和親,青鸞國和其他國家不一樣,皇女才是皇位的繼承人,她來這裏做個姬妾,不如在自己國家就王爺,所以她沒什麽敵意,微微一笑道:“若是能閉月的話,今日伊舞可開了眼界了。”
清歌淡淡的點頭,她看了下樹影垂落的長短,時間差不多了,轉身抬頭看著月亮,在眾人懷疑的目光中,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那一盤圓圓的月亮,慢慢的慢慢的開始變成一個被咬了的圓形,再到半圓形,接著是新月,最後消失在眾人的目光之中。
銀色的月輝全然收在了黑暗之中,隻有宮燈昏黃的投在每個人的臉上。
她們的表情明明暗暗,顯得柔和又豐富,唯一可以看到的是每個人的眼眸裏都帶著一樣的驚奇神色。
連禦天乾也不免意外了,這是天象,清歌什麽時候還會觀察天象了。
他這個太子妃大概沒什麽東西是不會的了。
沒有人再有語言反駁了,事實大於一切,就算心中再不服,這一輪,她們所有人都得的是零分。
在這片寂靜中,淩帝他看了一眼天上的被黑暗吞沒的月色,眼神中有一絲幽暗的光芒劃過,望著清歌的眼眸深不可見底,半晌後,問道:“才情怎麽比?”
夜裏的溫度比起白日來要冷的多,剛才吃完飯出來,全身熱乎乎的不覺得,站了一會後,那冷風的厲害被感覺了出來,不知道是不是心裏重要,禦天乾覺得淩帝的嗓音中有一絲異樣的情緒,快到他幾乎捕捉不到。
他又看了幾眼淩帝,沒看出有什麽異常,暗自將此事放在心內。
“吟詩做畫,聲樂妙舞。”夜空中,如珠玉墜玉的八個字,複活了那些美人的心。
詩歌,作畫,樂器,跳舞,這些,但凡是個有錢人家的女子,誰不知道這些東西,各自心裏鼓足了勁,明日一定要在殿上將她們最拿手的東西表現出來。
本來以為清歌會用閉月羞花,沉魚落雁這樣的要求為難她們,沒想到竟然是如此簡單,看來她們錯怪清歌了,她還是大方的,今天的要求隻怪自己做不到了。
眾人皆慢慢散去,今天一天她們也累了,好好休息,明天再準備一下,保持最好的狀態。爭取表現出最好的一麵,在這些人中脫穎而出,讓禦天乾一下就記住自己。方才還熱鬧的空曠場地,一下變得冷清了起來,沒有了人,四麵的風更加肆無忌憚的往人的脖子,臉上刮去。
禦天乾才拉著清歌的手,站在順風處,擋住吹來的夜風,問道:“你還會看天象?”清歌一頓,她哪裏會看天象,她以前的世界可不信這一套東西的,氣象台會報告天氣,月食,日食,流星這些東西,她學這些沒什麽用處,再說這種東西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學會的。
可是旁邊淩帝和北聽芙還在,她也不能直接說這個冊子的事情,畢竟這上麵是記載著當年昌平長公主和天族人有來往的事情,天族在這些人眼底是什麽,她從禦天乾的言語中也了解到了。
“你要對我容貌有信心。”依舊是這一句話,將禦天乾弄得哭笑不得,不過他看得出來,清歌是有話不能在這裏說。
他笑了一笑,拉著清歌與淩帝告別,往宮外走去。不知怎麽,清歌總覺得身後有一道視線在跟隨著她,她對人的視線非常敏感,迅速的一個轉身後,她看到淩帝依舊站在剛才的地方,眼睛朝著她這個方向看來,雖然隔的距離有點遠,但是清歌很清楚,淩帝是在看著她。
是對她今天的要求不滿嗎?不滿也沒辦法,她絕對要打消這些人的念頭,再也不要讓他們以各種理由來給自己添堵!
過了大概一刻鍾的樣子,月兒又一點一點的從黑暗中透了出來,將剛才收上去的光輝又灑向了人間。
蒼茫的大地蜿蜒,重重的山巒披上一層清冷的銀紗,天越城裏的燈火漸漸的滅了,冬日裏街上行走的人也格外少。
一個黑色的身影在樹梢,屋頂上緩緩出現,他全身包裹在一頂黑色的鬥篷之中,就連下巴都看不出半點,寬大的鬥篷讓他的身形顯得高高瘦瘦,與夜色渾然一體的黑色環繞著一股說不出的黑沉氣息,充滿著暗黑的氣色。
他抬起頭來,額頭的黑布垂了下來,擋住了他大部分的臉,浸在月光之下,也沒有一點明亮之色,那是一種融入黑夜的色彩,無法分裂,無法分離。那幹燥的,沒有任何起伏的嗓音,從黑色的鬥篷底下傳出,“月食,嗬嗬……”
這一聲笑,好似磨子在割著木頭,吱吱嘎嘎的讓人難受。“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不是你。”
黑影在半空之中行走,好似沒有任何引力可以阻止他,那步伐飄**,露出他的雙腿,下麵沒有穿鞋子,卻是一點泥土都沒有沾上。
------題外話------
困死我了,不行了不行了……明天再加油了,每天早七點起床,十二點睡覺的人傷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