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章 清歌的真實身份(必看)
這樣的情況清歌怎麽不留意,轉頭就往前莊的方向奔去,她快速的往前移動,卻聽見外麵傳來了兵甲撞擊的細微聲音。
很小,很細,若不是專心聽得話,根本就不會注意得到。
為什麽在別莊還會有兵甲來圍剿的事情,清歌一個縱身,攀上一處隱秘的牆角,借著莊內的燈光,看向外麵。
存香山莊外站滿了士兵,一個接一個,一層接一層,將山莊外麵包得是水泄不通。
這些人是來幹什麽的?直到此時,清歌才發現事情遠不如想的那麽簡單。
“鳳清歌,你這個青鸞的奸細,竟然還敢來我大雍,準備受死吧!”激昂的聲音從兵士口中衝了出來,夜色之下,帶著滿腔的憤怒,望著山莊裏麵,大聲吼著。
攀在牆頭的清歌,此時手緊緊的摳在突起的磚石上,眼底滿是冷冷陰鷙。
沒想到啊,這什麽存香山莊,什麽花前月下,什麽即將大婚,不過是一個陷阱,將她引來的陷阱。
禦天乾也是參與這個陷阱裏麵的人嗎?她不相信,可是事實又擺在眼前。
“不要以為你能逃脫,鳳清歌,今日這裏就是你的葬身之地,我們絕不會手下留情!”充滿了正義的話語又傳了進來,清歌雙手一鬆,從牆上跳了下來。
難怪撤的那麽快,難怪一個人都沒有,這是早就設計好了的,要將她殺死在這裏的。
她的手緊緊的抓住滑下來的匕首,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這個計謀,是篤定了她聽到禦天乾大婚,會跑來的嗎?真是可笑,既然篤定她回來,那麽為什麽還覺得她是個奸細。
隻因為不相信,所以即便是她來了,也證明不了什麽。
她靜靜的往別莊的後院走去,剛才的時間太短,人可以散,但是馬肯定不能,牽馬走的動靜太大,一定會被她發現的,大雍人對她的能力,真的是算的很準。
走到馬廄位置,裏麵正好有兩匹駿馬,清歌一手牽著一匹,走到了前門的地方。
外麵的人依舊在嘶吼著,說著各種不好聽和挑釁的話語,看來是知道她不好對付,不敢隨意衝進來。
對於這些東西,清歌置若罔聞,她迅速的將馬鞍取了下來,臉色一片沉靜和冷靜,沒有任何慌張的跡象,就好似外麵沒有眾萬之兵在等待著,沒有萬千兵馬絞殺她,她的心思一門在馬鞍上。
慌張解決不了問題,她絕對不要在這裏坐以待斃,衝出這個重圍,才能解決問題。
她不想去想為什麽了,此時為什麽已經失去了意義,有命才能去追究真相。
右手狠狠的一拉,將裝置最後一下捆好,清歌聽著外麵的聲音已經靜了下來。
“鳳清歌,你再不出來,我們就衝了進去,今夜你就是插翅也不要想逃出去了!”一聲怒吼聲,大雍兵士站在別莊門前,就欲衝了進來。
就在這個時候,門嘎吱一聲的撞開了,裏麵兩匹馬兒如瘋了一般的衝了出來,對著人群中間撒蹄而去,突如其來的一下,將那些準備闖進來的士兵嚇得麵色一驚,齊齊往後一退。
就是這一瞬間,兩匹馬兒一前一後,四蹄有力的衝開了一道弱小的防線,朝著層疊包圍的圈外跑去。
他們從呆愣中還未反應過來,看著大開的莊門,裏麵空曠無人。
夜色烏黑,沒有月亮和星子,除了莊裏的燈照來的光亮,前方就像一個雌伏的巨獸,在那裏張開黑暗的大口,等著所有人送上前來。
為首的將領飛快的反應了過來,揮手怒喝:“快,快攔住馬!”
那馬必然是有古怪!
他的話音一落,後方的士兵才慌亂的舉起武器朝著兩匹駿馬刺去。
早就藏在馬肚下的清歌手臂一勾,翻身從腹部移到馬背,狠狠的在馬屁股上紮上一刀,劇痛讓馬兒忘記了眼前的危險,兩匹馬開始瘋狂的往前跑去。
馬速奔騰,人影如電。
緊緊的伏在馬背上,清歌一把奪過刺來的長矛,橫掃下去。
以高製低,以快製慢。
長矛揮舞之間,隻見一片片倒下的人影,那雙墨玉的雙眸中再也沒有一點人氣,有的隻是狂怒和冰冷的嗜血。
竟然安排人來圍攻她,她勢必要一個說法,為什麽,這究竟是為什麽!
心頭有萬千的思緒,手中更不停歇。
她不懂,這究竟是為什麽,這一腔的熱血究竟是白白所付,還是錯眼看人。
她的心越來越冷,將那滿腔的不虞化為手中修羅奪命刀,收割著擋路人的生命。
那看起來層層疊疊的侍衛包圍,此時已經如破竹一般,裂開了巨大的縫隙。
兩匹瘋狂了的烈馬橫衝直撞,將他們衝的七零八散,再也難不住馬上染紅了血的女子。
“快,快點攔下她!那個奸細就要跑了!”
“快點去追啊!這麽多人都攔不住她!”
四處都是慌忙的吩咐聲音,幾千兵馬迅速的集結,開始奮力的往前追去。
前方有一個影子匆忙趕來,隔得極遠開始大喊:“清歌,往這邊,快點,這邊!”
隨著距離漸漸的拉近,那個眉目間英氣帶著儒雅的身影漸漸的出現在視線範圍內。
沐長風,是沐長風。
他雙腿一夾,更是飛速的禦馬前來,和橫衝直撞的馬兒並排而騎,雙手一拉,清歌借著他的力量,從馬上跳起來,跨坐到他的身後。
“星兒通知我你來了,前麵青峰寨的人都在等,我們快點去。他們的人數,不止那麽多。”沐長風一邊握韁,一邊飛快的將事情解釋給她聽。
星兒找到落腳之處後,馬上找了人給他傳信,他在皇莊內,外麵的消息一直被刻意隔離,不知道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更不知道太子竟然派人圍剿清歌,這事情太不對勁了,他沒有了兵權,調動不了人馬,隻好立刻吩咐青峰寨的人下來以防萬一。
身後的追擊聲依舊跟著不斷,清歌臉色鐵青,往後看了一眼緊緊跟隨的大雍騎兵,雙手抓緊沐長風的衣袍,雙腿用力的一夾,咬牙切齒的罵道:“真夠狠,這都是禦天乾座下的騎兵!”
她曾經和禦天乾上過戰場,其中一些將領的麵目還是見過的,這裏麵就有她認識的,真的是禦天乾派來的!
“當家回來了!”前方眾土匪坐在馬上等了許久,待看到清歌後,立即大聲喊了起來,星兒剛才和他們說了,大當家夙夜其實就是如今的青鸞坤帝鳳清歌。
一下將他們弄得更懵,卻更加服氣!他們的老大那是誰,是一國的女帝陛下啊。
“太子中了蠱毒……”同一時間,沐長風說了這樣一句話,本來在馬上疾馳的時候聲音就會被吹的四散,聽不清楚,前方兩千名青峰寨的土匪們大吼更是遮蓋了他的聲音,清歌壓根就沒有聽到。
她一個手掌拍在馬背上,迅速的跳到另外一匹星兒牽著的馬上,一拉馬韁,滿臉的殺氣濃鬱過漆黑的夜色。
“後方追兵應該有四千左右,你們應付得了嗎?”
沒有一句廢話,直接了當的切入主題,清歌拉著馬韁走到前麵,一掃這些土匪,從他們的眼睛來看,這些人就已經不是那次她上山時候散亂而實力差勁的人了,也不枉她這半年多來的不斷訓練。
“沒問題,不就四千嗎?我們兄弟都有二千多個,一對二,那是隨隨便便,根本不放在眼底。”
土匪究竟是土匪,就算本事提升了,說話還是個粗魯的。
可是這樣,清歌喜歡,說話隨便證明了把自己當成了自己人。
當下也不客氣,對著越來越近的後方指著,“那邊就靠你們了!”
“沒問題,大當家你就先走,我們斷後”他們這段日子裏,全部是靠了清歌的照顧,她手中的鋪子都入夥在了青峰寨,每年的收益就算他們大吃大喝還有不少剩下的,江湖漢子最講信義,不說這個,就算是為了自己的大當家,那也什麽都不怕了。
“好,多謝各位!”清歌一聲長喝,拉轉馬背往皇城而去。
她要找禦天乾問個明白,為什麽要這樣對她,當初不是說了相信她,現在怎麽可以做這樣的事情。
沐長風和星兒一個眼神交匯,星兒留了下來,帶著青峰寨的人馬擋住後方的追兵,他轉身立即跟著清歌而去。
夜色彌漫,烏雲滾滾,兩匹馬,兩個人,在道上飛奔。
沒有人開口說話,清歌的目的都非常明確,那就是去皇宮,問清楚到底是為什麽!
空氣中越來越潮濕,道路了越來越陰暗,春季的夜晚濕氣重的讓人衣服都透不過氣來,全身好似有重重的阻礙。
前方的女子一臉的冷酷,風吹起她的長發,露出一張滿是怒火的麵容。
寂靜,越來越寂靜,好似一切的生靈都沉睡了下去,沒有一點而氣息。
清歌一把將馬拉得停了下來,繃緊全身看著周圍,沐長風也敏銳的停到她的身側,拉緊觀察四周,眼眉處一片肅色。
“這周圍好似有點不對勁……”沐長風的手已經警惕的放在的背後的長槍上,目光掃向四周,漆黑的山林之間,都是一片片的黑色,沉寂的可怕。
“有殺氣。”
簡短的三個字,說明了他們的處境,不是什麽好像不對勁,從進入這裏開始,清歌就覺得有殺氣,從四麵八方而來,將他們包圍在裏麵。
暗夜是最適合隱藏的地方,暗夜中的山林簡直是個絕佳的埋伏地點。
這一點,她清楚,別人也清楚。
這樣的殺氣並不濃烈,卻是一點點的,一絲絲的全部疊加在了一起,那是無數殺氣混成的一團,就像雪球一樣的,越滾越大的殺氣。
陰森的讓沐長風也能察覺到了。
“是誰,既然敢埋伏,就不會裝孫子藏著!”
對方在暗處,自己在明處,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們也暴露出來。
清歌臉上一片悠然,全身卻是一絲一毫的沒有放鬆,這裏埋伏的人數,絕對遠遠要多於剛才圍獵存香山莊的時候。
顯然對方也知道清歌發現他們,一點點的在逼近。
一個火把轟的燃了起來,點亮這一方完全黑暗的森林。
在火光明暗交接的一霎那,他們看到的是一眼望不到邊的埋伏!
為首的絡腮胡子大漢,手中持著一雙大銅錘,坐在馬上,麵目彪悍,雙眼精光四射。
“楊雷!你怎麽在這裏!”沐長風一聲長喝,聲如鍾撞。
楊雷顯然沒注意到馬上的另外一個人竟然是沐長風,他眼神閃過一瞬間的不自然,隨後立即道:“陛下吩咐我在此埋伏,將鳳清歌擒下!”
看著周圍那些在燈光下照耀出一點頭頂的密密麻麻的人群,清歌一動不動,好似一棵樹一樣,坐在馬上。
人數實在是太多了,一萬,兩萬,還是更多,她看不到更遠的地方,隻有望不到的邊。
手中一動,一手撈過馬上原來有一條鐵鏈,將兩端緊緊扣上匕首,抓緊在手上。
不待其他人反應過來,清歌將搶來的長矛丟給沐長風,大喊道:“走!”
這一瞬間暴漲的是無盡的殺氣,和無限的陰冷,是從千萬死人堆裏爆發出來的陰驁冰寒。
“今天一定要將這個禍國奸細抓住!”楊雷一聲怒吼,響徹森林,四麵八方都是梭梭飛快轉動的人影。
就著這一聲,清歌已然駕馬,雙腳緊緊的扣在馬踏上,雙手拿著鐵鏈舉在頭頂,飛快的旋轉,頓時鐵鏈和飛刀變成了一個飛快旋轉的殺人兵器。
將所有衝過來攔截他們的士兵就這樣橫飛了過去,與朔月同樣材質的匕首,碰肉進骨,毫無阻滯,借著飛旋的力量,一個有一個的將那些衝過來的騎兵割得血肉模糊。
下麵的步兵衝來,欲從地處偷襲,緊隨在後的沐長風一個長槍,再加一根長矛,左右尖挑,殺的眾人根本進不了身。
清歌全身濺滿了鮮血和血肉,眉眼卻一動不動,如同浴血走出來的戰神,隨著她的手臂揮舞的方向,那一處便是毫無生靈可留下來。
不浪費一點力氣,不留出一點的空隙,兩人就這樣配合的衝出去前方的包圍圈。
那樣的架勢,那樣的不可阻擋,都在述說著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在那些士兵眼底,全身血紅的女子不似一個人,仿若從地獄出來的殺神,向天下述說著她的不可侵犯。
“快!”殺出一條血路,清歌立即伏身禦馬,劇痛之下的烈馬好似箭一樣的就射了出去。
一百人,她可以從容殺出,一千人,她可以巧計而出,一萬人,十萬人呢,那是完全用數字堆積出來的力量,在沒有火藥炮彈的冷兵器時代來說,人數就是絕對的力量。
沐長風當即將長矛一丟,縱馬追了上去,他也知道,現在隻是憑著一時的體力在支撐,如此長期耗下去,他們必死無疑。
身後滾滾的漫天煙塵,震懾宇內的馬蹄轟轟,都在說明了追兵的人數,沒有八萬,也有五萬。
五萬人,埋伏在這裏,等待的是什麽。
那就必殺的絕令!
沒有人比沐長風更清楚大雍的士兵,一旦得了命令,不將命令執行下去那是不死不休,何況來的還是四將之一的楊雷!
夜雨絲絲,混合著夜半十分的涼氣,開始飄飄灑灑的下了下來。
前方的路已經出了分岔口,身後的追兵更是一點都不停留,好似影子一般,不死不休!
清歌揚眉望著前方,沒想到被人追的如此狼狽,竟然是大雍的兵馬!
沒想到啊,真的是沒想到。
她好似諷刺的勾起唇角,轉頭對著身側馳騁的沐長風道:“這是我們兄妹第一次一起迎敵啊!”
沐長風英俊的麵容在夜色下模糊不清,一雙俊目閃閃發亮,看著滿臉笑容,眼底卻是冰冷的嚇人的清歌,大聲道:“是啊!我們兄妹聯手,就算是上萬兵馬也不以為懼!”
清歌看了他一眼,心裏生出一絲溫暖,這個人,是她唯一的親人了,沒有血緣關係的親人,她點頭,麵色依舊冷峻,指著前方道:“前麵是個岔路。”
夜色中兩人偏離了原來的道路,隻要是回城的路,說不定會還有伏擊,他們隻有走別的路才能甩掉這些人。
眼前赫然是一條四分的岔路,每一條看起來都差不多。
沐長風也沒有來過這邊,這裏是郊區,很是偏僻,一般人沒事誰會來這個地方!
“我們一人一條路!”清歌立即說道,駕著馬往最右邊的道路而去。
“不!要死也要死在一起!我們沐家不出孬種!”沐長風一聲長喝,立即跟了上去。
他怎麽會不知道清歌的意思,他們兩人分開,追兵就會分成兩路來追他們!沒錯,可是這是一般的情況下,現在的情況是,那些追兵全部是衝著清歌來的,絕對不會分開兩路來追他!
清歌明明就是要讓他一個人先逃!
見他如此堅定,清歌挑眉一笑,兩人再不多說,一心往前而去,隻要能找個地方把他們的兵力分散,化整為散,五萬兵馬分散了,也就沒什麽可怕了!
兩人都沒有想到,在這四岔路口,竟然是聚集到了同一個地方,而這條的前方,竟然是一個巨大的懸崖!
山峰呼嘯,從崖底送來的風宛若盤旋的龍席卷上來,吹亂這一方天地。
夜色沉悶,水汽濃重。
清歌和沐長風齊齊拉住馬韁,站在了離懸崖十丈遠的地方,沐長風跳下馬衝了出去,往崖下一看,雲層在半空繚繞,黑咕隆咚的隻能看到一片灰色。
前方也是霧蒙蒙,看不清楚這條溝壑究竟有多深,有多寬。
回頭看著已經追上來的士兵,一向斯文的他都忍不住爆了粗口,“他媽的誰說天無絕人之路的,這路都沒有了!”
本來繃緊的神經被他突然的一句而放鬆了稍許,清歌右腿一抬,也利落的跳了下來。
來時的路已經全部被密密麻麻的追兵堵滿了,五萬士兵,不用命令,全部有序的排成了整齊的隊列。
看著那四方包圍的陣型,沐長風嘴角斜勾,竟是有些不知道怎麽說,這都是他訓練的隊伍,作戰能力他自然清楚,若是別的軍隊可能還能趁著剛列陣的時候突圍,可這些,沒有可能了。
清歌看了他一眼,“怎麽,現在後悔了?”後悔將士兵訓練的這麽好。
“有點吧。”從來沒這樣輕鬆相處過的兩人,在麵對五萬鐵甲銅盔的精兵滿臉怡然,沒有絲毫的後退,沒有絲毫的慌亂,沒有任何的懼怕。
懼怕,慌亂,這些情緒,從來都和清歌無關。
她一麵查看著那些士兵,觀察著他們的隊形,心中也隻能說大雍的精兵的確是強人,這樣的人海戰術,她必須要好好考慮,如何才能突圍。
“難度太高了,他們的命令,已經是獵殺!”沐長風指了指前麵突然整齊舉弓的陣型,麵色有些凝重了。
在軍中這麽多年,怎麽不知道,這些兵將,幾乎以弓箭手為主,全部都是上好的騎兵。派出這麽多弓箭手,絕對不會是想擒個生人回來。
看著眼前那烏黑的一片,那些光亮閃閃的箭頭,清歌眼底越來越冷,她往前邁了兩步,站在突出的一塊石頭上。
懸崖突出的那一塊空地之上,蕭索的風從四麵八方卷了過來,卷起了她如瀑布一般的長發,吹起了長長的裙擺如輕紗隨風飛舞,蹁躚旖旎。
夜風輕輕,遠山朦朧,空氣清新,驚醒了一地好眠翠鳥。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著這個美的欲要乘風歸去,又冷的好似開在這懸崖之上的雪蓮,冷玉肌膚宛如凝晶剔透,一雙水眸靜然,顧盼之間卻有著攝人心魂的魅惑,如此矛盾的氣質,卻和諧地共存於一人身上。
不僅美,而且危險,若不是那一身被風吹幹的血紅,他們如何也想不到剛才那個殺人如割草的女子,就是眼前這個如同仙子一樣的人。
“讓禦天乾出來見我。”
就在眾人的戒備之中,清歌站在那裏,沒有任何的表情,沒有任何的喜怒,說出她的要求。
她要見禦天乾。
這一種堅定不移的目光射在每一個將士的心頭,將他們心頭那種篤定都動搖了起來,這個人真是背叛了大雍的那個女子嗎?為何在她的身上,看不到那種奸細才有的兩麵派的氣質,那種動搖不定,猥瑣的,見不得陽光的氣質,在她身上沒有半點。
就在士兵們猶豫的時候,有聲音從後方傳來,如同一道低醇的天籟之音,從半空之中迎麵而來,讓他們心神篤定了起來。
“本宮自然會來見你。”
將士中間自然而來的讓開一條路,給後方騎馬前來的紫衣男子讓開一條寬敞的路。
聽到這個聲音,清歌心中狠狠的一跳,抬眸看去,就見馬上男子一襲紫底黑麵披風,迎風獵獵拂揚,騎在一匹墨色的駿馬之上,眼眸狹長,眸色在幽幽的夜色之下,幽藍的更為深邃,刀雕斧琢的麵孔猶如天神最好的作品,蜜色的肌膚散發著男人特有的動人色澤。
她緊緊的盯著他,雙眸一動不動,似乎要將他看個對穿,看個明白,那半眯的漆黑瞳仁折射出灼人的光芒。
“為什麽?”
一縷風將她輕聲問出的話,送到了所有人的耳中。
為什麽?為什麽要圍困她?
紫衣男子坐在馬上,嘴角輕輕一勾,冷冷道:“因為你背叛了大雍,背叛了本宮。”
所有人都是這麽想的,還有必要問為什麽嗎?
不需要,因為奸細是沒有哪個國家喜歡的,也沒有誰會喜歡奸細給自己下套子。
很簡單的道理不是嗎?還需要問為什麽?
沐長風站在一旁,看著紫衣男子,眼眸微微眯起,神色漸漸的凝重了起來。
“是嗎?”清歌嘲諷的一笑,如玉的容顏上綻開一朵笑容。
“當然,第一列隊,放箭!”
飛快的將話音接了過去,紫衣男子右手一舉,對著前方一揮。
第一列隊的一萬弓箭手,全部送開握箭的手。
霎那之間,隻聽索索的破空聲如夾雜在細細的雨絲之中,朝著兩人站立的地方而來。
沐長風長槍一動,連忙搶前一步,站在了清歌的麵前,長槍舞的密不透風,鏗鏘碰撞之聲不斷在耳邊,那些飛來的箭隻不斷的被打飛,又不斷的射了過來。
清歌就站在那裏,忽然冷冷的一笑,雙眼中射出的光亮,比起箭尖上所凝視的一點都還要亮。
“你還沒回答我?為什麽扮成禦天乾的樣子?”
仿若上古的梵音就這樣透入了僵持的戰場,給所有人的心神都來了致命一擊,首當其衝的便是沐長風。
聽到這句話,他的動作忽然一停,站立在了原處。
和他一樣停下手來的,還有那些士兵。
扮成禦天乾?
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他們的目光陡地全部集中在了高頭大馬上的紫衣男子身上,他的麵目冷峻,眉目深沉,英俊俊朗的無可挑剔,那種長期浸**戰場才有的殺氣,也從全身透露散發出來。
紫衣男子心頭一顫,握著韁繩的手不自主的拉緊,這麽久,朝中無一人,就算是皇後都沒有看出來,為什麽她一眼就看出來了。
不是太過了解一個人,是不能僅憑一麵就發現的。
這個女人,是在是太厲害了。
難怪,難怪太子會被她騙了,騙到如今這種境地。
不能,不能再讓她活下去,既然皇後都沒有看出來,那麽其他人更看不出來了!苦心積慮的將她引到了這裏,必然不能前功盡棄!
他忍住不知從外部還是內心透出來的森冷之氣,雙眸蘊含著怒火,鎮定的大吼道:“繼續射箭!不要被奸細的話所騙,前麵第一列的往前衝!今日不死,這個妖女還會對我們大雍產生危害的!她最擅長的就是欺騙!”
震怒的吼聲感染了所有人,是啊,當初就是這個女人,才讓太子受傷的,若不是汶神醫在,太子已經死在了烏線峰!
想起她染血而出的那一幕,那不是人,是魔鬼,隻有魔鬼才能做到這一切!
所有的人不再猶豫,目光停留在沐長風的身上,那是沐將軍,除了禦天乾以外,大雍最著名的將軍。一手拉疆,紫衣男子望著沐長風,眼底閃著幽光,沉聲問道:“沐長風,不要被奸細所欺騙。”迎上他的目光,沐長風心頭閃過一霎那的不自然,轉頭看著站著身邊的清歌,她的目光清澈,沒有任何猶疑,沒有強迫,沒有挽留,任他自己決定,他微微的一笑,轉頭道:“我相信我妹妹清歌。”他相信她,她不是他們所說的那種人。絕對不是。一個人可以假裝,可是眼神騙不了人,危險的時候,也騙不了人。“沐長風,再給你一次機會,否則今日,你和這奸細一個下場!”冷喝聲下達著最後的命令,得到的依舊是那一句——“我們兄妹共進退!”鏗鏘的話語,帶著無限的相信,讓清歌麵容一緩,淡淡的一笑。“好,既然你如此不識好歹,那就別怪陛下和本宮無情!”一聲令下,得令的士兵再不猶疑,拿起武器往前衝去。寂靜的懸崖喧鬧了起來,半空之中,往下看去,都是衝殺的人群。
五萬人,對戰,兩人!
二萬多倍的懸殊力量,開始在懸崖展開了殊死的決鬥!
清歌沒有半分的猶豫,她將匕首扣在了手中,迎著衝上來的人殺去!
沒有多餘的動作,沒有憤怒的嘶吼,有的隻是可以吞噬人心的殺氣,她的眼,她的心徹底和夜色陷在了一體,那是純粹的黑,那是再也不留情的黑。
這種時候,也容不得留情了。
一刀又一刀,雙手毫不停歇,就像是斬草機在收割稻草,所過之處,屍骨橫陳。
沐長風站在她的背後,兩人背靠著背,做對方的最可靠最可信任的夥伴。
一柄鋼刀砍在了沐長風的肩膀,他的身子歪了歪,依舊挺直了廝殺。
“放箭!”
又一撥的箭頭射了過來,如同蝗蟲一般,在夜空中對著他們撲射了過來。
“我來擋!”沐長風一手拎起長槍,化為一道圓形的鐵壁,將那些箭雨狠狠的擋在了外麵。
清歌撿起地下的長矛,奮力的將另外一邊的鐵箭撥開。
一撥又一撥,一撥比一撥急。
人的力氣終究有限,在不眠不休的九日連續趕來,就算是鐵打的清歌,精力了三番廝殺之後,身體也漸漸的支持不住了。
沐長風比起她來稍許好一些,可是手臂上巨大的刀傷血流不止,連續的失血讓他手臂開始失力。
見他體力開始不支,清歌連忙自己站起,舞動長矛,一麵用腳勾他進入自己的安全區。
嘭嗆鏗咚的金屬撞擊聲連綿不斷,她緊緊咬著牙關,對著那方的紫衣男子大聲吼道:
“禦天乾,告訴我禦天乾在哪?”
為什麽禦天乾不來見她?
為什麽要有人假扮禦天乾?
紫衣男子騎在馬上,看著舞得密不透風,卻見了疲勢的那一方空間,嘴角勾起陰邪的笑容,眼底卻都是怒焰,用傳音入密對清歌道:“你知道為什麽陛下這麽恨你?恨的要殺死你嗎?他曾經那麽疼愛你。”
為什麽?為什麽淩帝這麽恨她?為什麽因為一個毒藥就要這樣設計她?
她有不明白的地方,她一直都覺得不對勁的地方,現在終於知道哪裏不對勁了。
這樣的仇恨,隻有弑父殺子之仇,才能做到的。
“我為什麽要假扮他,因為他死了,禦天乾不能死,他一死,全天下就會將所有兵馬集齊來攻打大雍!”
轟的一聲驚雷炸在了清歌的耳邊,她反複隻聽得到這一句話,他死了,他死了……
禦天乾死了……
所以淩帝才會那麽恨她,恨不得人用五萬兵馬來圍攻她,隻求她能一死!
所以才會要有人來扮禦天乾,因為大雍,不能沒有禦天乾!
奮力支撐的身體仿若一下就失去了力氣,本就極度透支的身軀一下軟了下來。
她的思維有一瞬間的隔離,仿若看不到眼前的一切,隻有那麽一句話在腦中回響著。
天下的箭雨還在不斷的下著,全部淩銳的對著她襲來。
紫衣男子的嘴角已經有得勝的光芒出現,眸子看著她一瞬間崩潰的模樣,再次揮手。
箭頭越來越近,以勢不可擋的勁頭,閃爍著寒光而來。
就在此時,一個身影撲了過來,緊緊的將她罩在了身下。
噗噗噗噗噗噗……
數不清是多少聲,不知道是多少箭……
清歌懵然醒了過來,看著離她咫尺之遠的地方,那個俊朗眉目的男子,嘴角流出了殷紅的鮮血,一滴一滴的落在了她的手上,胸口,臉上,沁入了她的心底。
沐長風咬緊牙根,看著麵前的絕美的麵容,那雙墨眸中已然渾黑的一片,沒有任何生氣,攪得他心如刀割,比起背上的傷來,要弱的多。
他不明白怎麽回事,可是現在又突然明白了,太子受傷以後,他和汶無顏回到天越之後,汶無顏帶著太子連忙趕進宮內,兩天之後,汶無顏出來,說太子殿下已經康複了,而他,有事要去師門一趟。
而那時的他,也被淩帝軟禁了起來。
是,就是這樣不對,明明說了弑魂蠱汶無顏不會解的,為什麽進宮一趟,就解開了,是對汶無顏醫術太過信服了,不對,是對汶無顏太過信任。
所以,對他的話沒有任何的懷疑。
“他……沒……死……在……等……你……”
忍著最後一口氣,沐長風一個字,一個字的從口中吐出,他也不知道,應該是沒死,汶無顏應該是帶著太子去南疆了。
可是,他也沒有力氣再說其他的話了。
但願,清歌聽到這句話,能想辦法逃出去,隻要逃出去了,這些人再要抓她,絕對不會再有機會了。
今日,是因為她愛的禦天乾,明日,再無人能陷害到她了。
天地在這一刻靜了下來,安靜到了無我的境界。
飄下來的細雨漸漸的拉成了細絲,成為一道道的幕簾,箭雨依舊不停不休,射在她的耳邊,她什麽都聽不見,什麽都不看到,隻有血液裏的溫熱,透入在了骨髓。
這是她唯一一個親人了,除了禦天乾以外的,唯一一個親人。
可是,就這樣沒了……
她是冷清冷心,可不是無情無心,對她好的人,她從來都是珍惜的……
如今——
她的手不自覺的摳住了地上的泥土,緊緊的摳著,指甲因為過度用力,翻了起來,血從指尖沁入了泥土,她的目光空洞,裏麵有潮湧在撥動,一絲絲的亂湧,好似在忍耐什麽,又在考慮什麽。
有什麽一直壓抑在內心深處的東西在這一刻湧動了出來,好似核原子的碰撞,從心髒處破開一個細細的口子,然後從這一個口子,嘭的一聲,炸開了碎片,徹底了裂了開來。
天色陰沉,墨雲堆積。
轟隆的一聲雷聲,霹靂的一道閃電,拉開了整個沉黑的夜,照亮這黑夜裏的每一個角落。
在所有的心頭就敲上了劇烈的一擊。
墨發女子緩緩的站了起來,極慢極緩,毫發無傷的站了起來。就在同一刻,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望著同一個地方,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在她的麵前,所有的箭隻都停了下來,仿若時間在這一刻凝固了起來,將那些箭凝固在了空氣之中,一動也不動,隻有嘩嘩的雨絲從箭頭落下,滴在上麵,又墜得四分五裂。整個山穀呈現了怪異的景象,目瞪口呆的士兵,靜止不動的鐵箭,渾然自我的女子。怪異的讓人心生恐懼。
女子的目光沒有動,她低著頭,長發順著肩頭泄了下來,看不清她的神色,她的眸子停在倒在地上,背上都插滿了鐵箭的男子身上,一動不動,半晌也沒有眨眼。
她不動,也無人敢動。
眼前的情形太過詭異,他們從來沒有見過,也從沒有想象過的情景,就這樣出現在了麵前。
忽然……在眾人沒有預料的的一刻。
女子猛然抬頭,在那種美到極致的臉上,綻放出了妖魅的光澤,她的肌膚白到透明,在雨夜裏如同夜明珠,散發著光芒,所有的一切都避開了她,雨避開了她,風避開了她,她的裙角在飛舞,她的頭發卻是一動不動的服帖在背後。
最讓人覺得驚恐的,是她的眼睛。
那是怎樣的一雙眼睛,在這暗的看不清遠處東西的夜裏,她的眼睛好似一雙星子,吸引著所有人的目光,因為,那是一雙與眾不同的,令人不敢直視,又漂亮的驚人的——紫眸!
紫色的雙眸!
天族聖女,紫眸臨世,破雨而出,鳳臨天下。
這一瞬間,他們都覺得喉嚨被死死的繃緊,想要尖叫,尖叫不出來,想要哭喊,隻能在心中呐叫,他們的呼吸,他們的語言,全部被剝奪了。
天族,異能!
全部都是讓人慌亂的代名詞!
在這一刻,清歌將這個演繹到了極致!
她的身體慢慢的騰空了起來,就這樣直直得飛了起來,右手食指輕輕往半空中一璿,那些凝固了的箭頭仿若有了生命一般,全部轉頭,對準了五萬精兵所處之地。
“他死了,你們都去陪葬吧。”
很平淡,很輕柔的話,在一種漂亮好聽到了極致的嗓音裏緩緩的流瀉了出來,她的目光中沒有任何的感情,臉上也沒有任何神色,銀色也沒有任何變化。
那是一種失控了的,失去了人氣的冷。
來不及顫抖,來不及絕望,更來不及逃跑。
剛才那種箭雨,瞬間轉頭還給了五萬精兵,他們隻看見鋪天蓋地的箭,一根接著一根,這一根的頭接著另一根的尾,那些掉落在了地上的箭也浮了起來,全部賦予了生命一般,對著他們紮來。
每一箭,都紮在人的致命之處,那些冰冷的鐵箭,像有了眼睛,像有了神識,找尋著人的致命處下手。
天和地,人和命,都掌握在那漂浮在半空中,有著紫色雙眸的女子手中。
……
星兒奮力禦馬,將這邊的士兵攔截後,連忙找尋著地上的痕跡,拚命往清歌的地方奔馳而去。
天空中一道突如其來的奔雷將她嚇的原地一怔。
六道異色光彩在天際不斷閃爍,劃破了長空,劃開了沉黑的夜。
她的目光一動不動的看著遠處,看著那突如其來的異彩,如同綻放的煙花,閃爍在黑幕上——金色的光芒在西北方,青色的光芒西南方,棕色,水藍色,紅色的光芒就在的天越皇城。
而最後一道比起其他五道光芒更為刺眼的紫色光柱,則在前方不到百丈處。
她的眼睛閃了一閃,眉心冒出一點紅色,雙眼中蒙上從未有過的成熟和事故色彩。
不行,小姐封印破了,這是強行突破的封印,小姐危險!
……
懸崖空地。
五萬精兵,五萬橫屍。
沒有一個逃脫的,沒有一個避開的。
他們臉上的表情,驚惶,恐懼,痛苦,後悔,驚疑,交織成一片死亡的色彩。
紫眸女子依舊浮在半空,靜靜的看著那個騎在馬上的男子。
“裝成他,你不配。”
假貨就是假貨,裝的了外在的容貌,永遠偽裝不了他君臨天下的那種王者氣質,她的禦天乾,隻要站在哪裏,眾人的目光就會跟隨在哪裏,就那麽隨意的站著,自帶著一種尊貴的神態,仿佛是君臨天下的王者,不需一語,就能讓人誠服。
騙的了別人,騙不了她。
隻要看到,她就能認出,他是假的。
纖纖素手輕輕一點地上的長槍,長槍飛至半空,直直的對準百米開外的紫衣男子,在半空中對準了心髒的位置。
她的嘴角莞爾,眼角輕眯,魅惑眾生之態存在於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之中,如同奪人魂魄的妖女,又如同聖潔降臨的仙子,呼吸為之停下。
殺了她哥哥的人,都要陪葬!
手指輕輕一動,長槍欲動。
遠處馬蹄聲聲,如雷奔來,其上一個男子,豐神蕭疎,儀範軒舉,撕破雨夜的簾幕,呼嘯而來。
那個人影是誰?
高大的,偉岸的,溫暖的,寬厚的,安全的……
是他……
是他……
所有繃住的神經仿若在這一刻放鬆,他還活著,還活著……
強硬衝破的封印之力,在體力透支的身體裏,再也容不下來,她的嘴角有鮮血開始流出,臉上有怪異的紋路蔓延而上,飛在半空之中的身影,開始急速的往下墜落。
白色的衣裙被染得通紅,如同一片染血花葉,飄然的落下。
頓住的空間瞬間恢複,呼嘯的山風再次襲來,壓抑過久的風破開阻礙之力,將墜落的身影吹向了懸崖的方向。
墨藍色的眼眸在夜空中幾乎要染成了血紅,看著懸崖上方那輕盈墜落的身影,心跳一瞬間突破極限,從馬上直奔而去,奮力用輕功狂奔向前方。
他回來了,他回來了……
“清歌……”嘶吼聲和著一聲振雷,將整個懸崖震得抖了起來。
------題外話------
前麵的伏筆都解開了。嗬嗬。你們說女主掉下去好,還是不掉下去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