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章 清歌和乾吵架了
解決了這一批最近的騎兵,清歌和禦天乾在前方的林中匯合,趁著月色不明,帶著千夜離往出了東雷的都城中都。
東雷的形勢和大雍雖然不同,但是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東雷的支柱便是千夜離,雖然他是有弑父後,獨攬朝政的負麵名聲,可另外一方麵,誰也不能否認東雷是在他的帶領下,一日強過一日,若是失去千夜離,就等於大雍失去了禦天乾。
因此清歌他們雖然有追兵,但是數量卻一直不多,追擊的力度也明顯不夠,看來這朝政中支持千夜離的人還是不少,但終究沒有占到上風,否則追兵早就退了。
隨著他們往大雍的腳步,喬裝易行的他們也聽到了很多民間流言,大多數都是偏向好的輿論。
清歌在大雍做的那一切,解除瘟疫危機,千裏雪山送糧,智破淑妃謀反一個個的故事被改成了段子和話本,在民間傳遞著,如今的百姓心中,青鸞女帝如同無所不能的女神,文才武略無一不通,琴棋書畫樣樣拔尖,和百姓心中大雍戰神禦天乾,東雷夜王千夜離,天算高華的蓮華公子三人一個位置。
這一切,都是源於清歌登基後,青鸞臣子們所看到她的能幹和聰睿,覺不是傳言那樣依靠男人而上的,有了他們的明眼,再加上大雍那邊百姓對這些事跡的證實,哪裏還有人能不信。
聽到這一切,清歌自然是舒服的,沒有人喜歡被誤解,她性格一直以來都是驕傲的,並不喜歡被人認為是攀附誰而生存,但是最高興的還是禦天乾,他最開清歌被世人承認,不被訛傳,群眾的眼睛始終是雪亮的。
千夜離失血過多,受了重傷,一直昏迷未醒,到了大雍和東雷邊境的時候,早些日子接到飛鴿傳書的汶無顏也已經到了。
進入了大雍邊界,東雷的追兵已經是不能追過來了,以兩國如今的關係,越過邊界那就是任意讓人滅的意思了。
大雍邊城,一處外表看起來沒有什麽特別的山莊內。
桃李飄香,園內柳葉飄飄,絲絮飛揚,彎彎曲曲的小徑回廊雅致成趣,別有一番風情。
莊內一處房內,汶無顏正坐在床頭給千夜離把脈,他身上的衣服已經有下人換下,隱約還是可以看到血絲殷出。
皺著眉頭凝神的一炷香時間,汶無顏才默默的將手放開,搖搖頭道:“不太樂觀。”
“說明白點!”清歌不耐煩皺眉,不太樂觀是什麽意思,是有救還是沒救!
汶無顏不由一愣,抬頭看了一眼柳眉緊皺的清歌,又往**看了一眼,他沒看錯啊,這裏躺著的是千夜離啊,那個東雷的夜王啊!怎麽清歌這麽緊張他呢!
他不由的看了一眼禦天乾,從他臉上看不出半點情緒,垂了一下眼後,才開口道:“他的傷口處理的好,沒有感染。”
清歌動了一下眉毛,表示繼續說,處理傷口這種事,她最拿手,當然知道不能感染。
汶無顏又繼續道:“失血雖然很多,對身體損害重,但是也不會危及生命。”
習武的人抗打和恢複力都比一般人要強,高手就更強一些,千夜離自然不會差。
可是越聽清歌就越不明白了,既然傷口沒事,又沒失血過多,都昏迷七八天了,千夜離怎麽還不醒來。
“說重點!”
一點也不客氣的話語將汶無顏弄得摸了摸鼻子,又瞟了一眼千夜離,才將心內的判斷說了出來,“按照他自身的恢複能力,應該可以醒過來的,可是到了今天還沒醒來,一般來說,就是這個人,生無可戀,一心求死了。”
生無可戀,一心求死。
這八個字一出,清歌明白了,東雷皇宮中,千夜離的樣子,就是抵死拚命,一心隻求速殺千闕白,他那時的雙眼裏,隻有複仇兩字,沒有任何生存下去的興趣。
僅僅是憑著最後一口力氣支撐著,千夜離的心早在地下室真相揭露的時候,就碎成了千塊白瓣。
“那意思就是沒得救了?”清歌不耐的問道。
汶無顏點點頭,“除非他自己有求生的念頭,否則,就會這麽一直沉睡不醒,做個活死人了!”
他說完,便站了起來,對著禦天乾道:“我有事和你說,方便麽?”
禦天乾看了一眼清歌,清歌轉頭回望了一眼,“你們有事就去商量吧。”
禦天乾頓了頓,還是走了出去,汶無顏知道他和清歌的關係,還是要避著她說話,大概是不好當著她麵說的事情,抬腿便往外走去。
汶無顏跟在後麵,出房門時,還回頭看了一眼,故意將門不關緊。
清歌沒有注意到這些小動作,她的目光停留在千夜離那張雪白的麵容上,他皮膚本就白,是繼承了胡姬的奶白,如今更是添了一層血色,長長的睫毛掩住那眼波風流的瞳眸,整個人看起來好似脆弱的琉璃娃娃一般。
她站在一旁,雙手抱胸的看著他。
她不是不清楚千夜離對她的感情,也知道他做的哪些事情是對她的心意,但是她也不是愛心泛濫的人,他做的那些她隻當是一個人情,找個時間還了他就是。
可是在地下室裏聽聞那些他的過去,再想起千夜離所做的一切,她的心有一瞬間的痛。
極其細微的痛,因為他們同樣有著那樣不願意回首的過去。
所以她出手了,她雖無情,雖狡詐,雖不折手段,可還是有著自己的原則。
救了他,還了這份情就好,其他的她也不多想,沒有意義。
沉寂了幾瞬後,往前幾步走到床前,清歌踢了一下床沿,咬著牙嫌惡道:“千夜離,你是有一顆玻璃心嗎?人家戳一下你就碎了,躺在**一動不動的裝死嗎?”
說完,頓了頓,看著**那依舊沒有動靜的人,抿了一下嘴唇,很煩躁的再踢了一腳。
“早知道你是要死的,我救你出來幹什麽,不如扔在千闕白麵前,還能立個功做個東雷大官的!”
清歌一邊說,一邊關注著千夜離的表情,他的睫毛輕輕的顫動了一下,清歌眼裏立即帶了點笑意,又繼續道:“你背出來的那個屍體,也沒人收拾了,我等下讓人隨便裹床席子,往那個山溝野墳上一丟就好了,買棺材很浪費錢的!”
她說完,站了一會,見千夜離還是沒有動靜,不禁有點失望,她這樣說話,他能不能聽到!?
想了想,算了,算了,人她反正救了,要死要活那是他自己的事,人情她也還了,大不了到時候再花點錢讓人照顧他就是了。
想到這裏,清歌滿臉不悅就要馬上退了,這裏會有下人來伺候的,她就不管了。
轉身正要走出門,一隻手牢牢的抓住她的手腕,轉頭一看,千夜離還是睡著的,她臉色一下就變了,另外一隻手去扳開千夜離的手。
“不要離開我。”
一道低低的輕吟突然從床頭傳來,清歌神色一怔,手上的動作也停了下來,看著千夜離閉著的雙眼,額頭有汗沁出來,隻有幹燥的嘴唇微微動了動。
他,這是在說夢話?
“為什麽你們每一個人都不喜歡我?”手指的力氣越來越大,千夜離的神色漸漸的痛苦了起來,眉頭緊緊的皺著。
這是陷入了夢靨之中了嗎?夢見什麽不好的回憶了嗎?
清歌以前也有這樣的一段日子,會經常在夢裏麵夢見並不知道長相的親生父母,每一次她都想伸長了手抓住他們,卻發現無論如何也抓不住。
漸漸的,她也習慣了。
即便沒有父母的日子,她也能活的很好,甚至覺得很精彩。
人不能一味的沉浸在過去裏,一味的去抱怨,所有的東西都是要自己去爭取的,如果她不爭取,就沒有後來的“KING”團,隻有一個始終受人限製的頂級殺手沐筱夜而已。
“別人喜歡不喜歡你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喜歡自己。”
輕輕的話語聲飄**在明亮的室內,清歌在這一瞬間察覺到手腕上的力量慢慢的減弱了。
慢慢的,修長的手指滑了下來,掛在了床沿邊上,開始皺緊的眉頭也鬆了下來,臉色漸漸趨於平靜。
一聲歎息伴隨而出,人生初始有很多東西是不能選擇的,但是在自己有了能力之後,可以改變的,就是整個人生,緩緩的彎下腰,將千夜離露在床沿外的手拿起,放在了被子之下,雙眸停留了半晌後,複開口道:“要為自己而活。”
為別人而存在的生命,總是廉價的,隨時會失去方向的,隻有為了自己,才能勇往直前,不畏一切。
她能做的也隻有這麽多,畢竟,他和她,不是一條戰線上的。
轉身走出大門往內院行去。
待清歌的背影消失在內院二門口時,一道紫色的身影從側邊徐徐的站了出來,臉色陰沉得可怕,墨藍色的雙眸從半開的門縫裏看去。
躺在**一直未睜開眼的人,這時,緩緩的睜開了眼。
眼神清明,神色柔和,眼底蘊著一絲絕對的溫柔。
千夜離竟然是醒著的?
他一直都是醒著的!難道清歌察覺不到嗎?
一瞬間,禦天乾隻覺得胸口有怒火在熊熊燃燒,身形一晃,三步並作兩步,往內院方向追去。
清歌正巧遇見汶無顏,在問千夜離的藥是否已經去熬了,那邊紫色華袍的男子就已縱身進來,一把拉住清歌的手腕往院內走去。
那手上的勁道捏的清歌皺眉,雖然不重,但是強硬的霸道中含著蠻橫,絲毫沒有抗拒可言。
“你要幹什麽!”清歌皺眉甩開禦天乾的手,卻是發現怎麽也甩不開,不由的也來了火氣,幹什麽突然一下就臉色這麽難看,對著她發什麽火。
禦天乾比她高上一個頭,要微仰著頭才能看到他的容顏,燦爛金輝下,那張俊美的容顏上一片冷沉,帶著她所未見過的陰鬱,手上的力道絲毫沒有減少,她有些莫名其妙的喊道:“禦天乾,你有話就說,不要抓著我!”
“我不能抓,他就能抓了是嗎?”醋海滔滔,將禦天乾心中的火都燃了起來。
他?
他是誰?
清歌不由一愣,轉眼想起剛才千夜離抓了她的手,瞪眼道:“你偷看?”
“我才不會做這樣的事情!”禦天乾被清歌的反問弄的火氣欲大,他不過是和汶無顏說完話要去找她,恰好要進去的時候就看見她被千夜離抓住了手,還溫柔的對著千夜離說話,一瞬間,他氣得氣血翻騰,立即閃到一旁,平息怒火去了。
對於禦天乾的人品,清歌其實還是相信的,可是無端受到這樣的指責,清歌本就不是什麽溫潤如水的性格,火氣也上來了,用力抓住禦天乾的手一扳,瞪眼怒道:“那你就是不相信我!”
相信,他怎麽不相信,可是就是因為相信,他才更揪心,若是不經意的,讓千夜離奪走了清歌的心,到那個時候他還能怎麽辦!
“你從來沒對人這樣好過,救他性命,護他周全,還鼓勵他活下來!”他在意的是這個,以前清歌的心中,除了他,沒有其他人。
“那是因為我欠他一個人情!”清歌皺著眉頭大聲吼道,“當初,他明知道鳳帝是我殺的,還幫我掩飾!”
“那是他自願做的,再說你也救了他的命了,為何還要去鼓勵他!”禦天乾其實最為在意的就是這一點,一個人能去鼓勵另外一個人,這其中的情感絕對不是救命這麽簡單了!
在東雷,清歌三番兩次看著千夜離的眼神都充滿了一種他不知道的感情。
好似是她和千夜離之間有什麽共通的地方,而他,完全接觸不到。
特別是在地窖裏的時候,那是他從沒有見到過的清歌,卻和千夜離的氣息和諧共存。
他不喜歡這種感覺,非常不喜歡。
就好似她隨時會這樣從他身邊離開一樣。
陽光燦爛,櫻花飄舞。
良辰美景下,兩人臉色都冷沉的可怕,相互對峙著,似兩頭野獸,誰也不服輸。
突然,清歌嗤笑了一聲,怒中帶笑道:“說那麽多,你就是不相信我,既然不相信,那就算了,沒什麽好說的了,事情就像你想的那樣,你愛怎麽想,就怎麽想!”
說完,冷笑著將禦天乾甩在後院,蹬蹬的往內院走去,路過的丫鬟見到她,立即欣喜的喊道:“夫人,您要的水已經燒好了,可以去沐浴了!”
“嗯。”冷冷的應了一聲,清歌越跑越快,一把推開浴池的門,飛快的將衣裳除下,噗通一聲跳下了偌大的水池裏。
水壓從四麵八方襲來,將她的眼睛,鼻子,嘴巴,頭頂都沒入了溫暖清澈的水中。
清歌睜著眼睛手腳用力的在水中撲踏,發泄胸中的鬱悶,恨不得將那個不講理的男人一口一口的咬死。
死禦天乾,臭禦天乾,爛禦天乾!
她和他兩人都在一起這麽久了,出生入死,彼此心意想通了如此長的時日,他竟然懷疑她!
竟然還對她凶巴巴的!
懷疑她和千夜離!她和千夜離說了不過三句話,有什麽好懷疑的!
腦海裏浮現出禦天乾剛才那張臭黑的臉,她越想越氣,嘩的一下鑽出了水麵,雙手拚命的在水麵在打著,發泄滿腔的怒氣,那力道,濺得水花四處飛起。
而那邊被清歌丟在了後院,一臉黑沉的禦天乾,也好不了多少,氣的一腳將旁邊盛開的櫻花樹去踢到斷開。
任漫天的櫻花花瓣四處飄散,在種滿櫻樹和桃樹的院子裏,好似一副絕美的畫卷,美不勝收。
不過,此時再美的美景,禦天乾都沒心情欣賞了,滿心就記得剛才清歌說的話。
她說隨便他怎麽想,愛怎麽想就怎麽想,她是一點都不在意他的心情,一點都不在意他的情意嗎?
他還沒問完,她就氣鼓鼓的跑出去,一臉委屈的怒容好似是他做錯了!
他到底做錯什麽了!
她對千夜離的感情本來就和對其他人不一樣!
他能感覺得到的!
越想越氣,腦海裏都是方才清歌眉目柔和對著千夜離說話的樣子,那樣的溫柔,是他一個人的才是!
可是她為什麽比他還生氣,他沒有不相信她,隻是想聽她解釋!
禦天乾從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他和清歌認識以來,兩人之間沒有出現過間隙,而在此之前,他又沒有別的經驗,自小就在軍中,戰場打滾,對於女人的心思也不清楚。
憤怒夾雜著陌生的情緒,禦天乾眼眸都變得紅了。
胸中的悶氣化為一股內力,隨手一推,強大的內力夾雜勁風對著麵前的紅牆襲去。
轟隆一聲巨響,牆倒磚裂。
灰霧蒙蒙,樹木遭殃。
方才還一排雲蒸霞蔚的桃樹,就這樣光榮的倒下了。
牆那邊一人站在原地,滿麵灰塵,一手捂著鼻子,一手扇著眼前的牆灰,十分不滿的喊道:“禦天乾,你是故意的是吧,我在那邊熬藥,你就在這推牆,幸好我反應快,不然就給你砸死了!”
汶無顏邊喊邊走了過來,塵霧散去,終於看清楚禦天乾的神色了。
看這眉頭皺的,看這臉黑的,碰到什麽搞不定的問題了吧。
他一看就知道。
嗯……其實吧,他剛才在那邊也聽的差不多了,這兩人吵架的中氣,還是十足的。
他不想聽都不行,這山莊的隔音實在是不太理想啊。
汶無顏咳了咳,拍掉頭頂的灰塵,才緩緩走到禦天乾麵前,彎著細長的眉眼,很善解人意的說道:“咳,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