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馮娥動手術的日子,顧耀岩讓顧海桐去醫院陪她。

馮娥的情緒非常不好,顧海桐到醫院的時候,她正沉著一張臉,聽隔壁床的病友勸慰她。

“手術不疼的,”病友說:“這種手術呀,我們廠子的工友有好幾個都做了的,出來為沒啥區別,再說了,子宮這東西,生完孩子就跟闌尾沒啥區別的,還有啥舍不得?”

顧海桐站在門口,看見馮娥的臉色一會兒清一會兒白的,趕緊走進來,打斷大嘴阿姨的談話。

顧海桐不是特別會說寒暄話,隻是靜靜的將康乃馨放在桌子上,沉婉的看著她:“您術前準備都做好了嗎?”

馮娥正不順心,抬頭看著她:“你們都催著我切了子宮,反正那東西放我身上也沒用是吧?”

顧海桐知道她生著病,心情煩躁,便哄著來:“誰說您沒用的,不要多想了好不好?”

馮娥冷冰冰的看了看桌上的康乃馨:“我又不是那些矯情的,你買什麽花,還不如買兩斤水果來得實在。”

顧海桐說:“好好好,我一會兒給您買水果去好不好?”

馮娥說:“不用,你買啥,花的都是我兒子的錢。”

顧海桐倒吸了一口氣,馮娥對她的態度轉變,本以為是生病的緣故,可她的話中明顯帶著敵意,如同那年她懷疑自己與顧爸爸有染一樣。

顧海桐說:“我現在的稿費就已經能夠養活我自己了,您想吃什麽,我去給您買。”

旁邊那個大嘴阿姨也一臉審度的看著顧海桐,撇了撇嘴。

“不用了。”馮娥拒人千裏:“你不用討好我。”

顧海桐年紀輕,心裏藏不住情緒,便輕輕的問道:“我又怎麽了,讓您這麽生氣。”

馮娥對上她的眼睛:“你是不是在跟我兒子談戀愛?”

顧海桐一愣,下意識的硬著頭皮搖了搖頭,那句沒有,卻怎樣都說不出口。

馮娥冷笑:“你就當我遠在天邊就什麽都不知道?”

顧海桐剛要說什麽,一個笑聲便隨著高跟鞋進來。

“阿姨,術前準備做好了沒呀?”

來者是楚荷,一身白大褂,充滿了職業氣息。

馮娥一見楚荷,麵色立刻如三月暖陽,就差下床迎接了:“好了好了,你這麽忙就別總來看我了!”

楚荷說:“我剛下手術,呀,這不是海桐嗎?”

“姐姐好。”顧海桐打招呼。

馮娥笑逐顏開:“我生病這些時間,從診斷到現在,你可是幫了大忙,盡心盡力,一直圍著我轉。楚荷,這是耀岩的妹妹。”

楚荷說:“我記得,我不是跟您說了嗎,上次我們三個還一起看了場電影。”

馮娥嗔怪的說:“海桐你也是,大人去看電影你一個小孩子非跟著做什麽?”

顧海桐站起來,拿著水壺:“我去打水。”

“打什麽水,”馮娥說:“你回去上學去吧,別往我這兒跑了,耽誤了念書。”

顧海桐看了看她,再看了看楚荷,什麽都沒說,就出了病房。

馮娥的手術安排在下午四點,顧海桐本想前去陪同,電話裏顧耀岩卻告訴她,顧爸爸和馮娥正在鬧離婚,所以連動手術這麽大的事,顧爸爸都沒有來。

顧海桐問顧耀岩兩個老人家是因為什麽鬧離婚,顧耀岩頓了頓,說,他也不清楚。

顧海桐握著電話,本要踏上去醫院的公車,腳步卻收了回來。

公交車站點等待排隊上車的人在身後催:“同學,你上不上車啊,不上的話不要在這裏堵著呀!”

顧海桐正千絲萬縷的舊事漫上心頭,被人提點之後趕忙退出身子,遠離了公交車。

醫院,還是不要去了吧……

顧耀岩正在和她通話,可她剛剛聽到顧爸媽離婚的消息就突然掛了電話,顧耀岩疑惑的皺了皺眉。

“顧海桐!”對麵的馬路上,一個人在叫她,顧海桐抬頭一看,一個高個子男生,光禿的腦袋像一顆鹵蛋,在太陽下發著光。

“趙梓峰?”顧海桐驚訝的看著那顆鹵蛋朝自己跑過來,差點沒認出來。

“你怎麽把頭發都剃光啦?”顧海桐看著趙梓峰問道。

趙梓峰摸了摸光禿禿的腦袋,眉毛一挑:“連你也嫌棄我啊?是不是特難看?”

顧海桐這才發現他身後跟著程貞貞和王娉婷兩個人。

“我們正要去慶祝,你也一起吧?”王娉婷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