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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讓你隨著時光,成為永遠回不去的過去。

就讓我們之間那份淡如清風的歡喜,成為少年時不可言說的秘密。

嗨,周閑。

我是薑容與。

我不知道收到這封信時,你已經是怎樣的身份,也或許,你這一生都不會收到這封信,但我還是決定寫下這些話。

現在給你寫信的我,已經和你分開將近四年了。分開的這些時日裏,我無數個時刻想起你,想起我們的曾經,總是無法釋懷,你給我的那些美好,是否都是我自己的錯覺?

為什麽你明知道,隻要你挽留我就一定會回國,但你還是執意選擇將我推到國外?你為什麽會突然改變主意?

這些疑惑困擾我許多年,而我唯一能夠找到的答案就是,你並沒有喜歡過我。

我總以為,年少時期的感情純粹無瑕,它是發自內心的,很珍貴的,但仔細想想,或許它也是不夠成熟的。所以,當我們麵臨高考,走到成年的大門前,你忽然醒悟,你對我的那些特別的情緒不過是一時的好感,它很快就消散了。

是我太強求,我不夠清醒。

這些年裏,我無數次想要去找你,但是我的自尊心不允許。

我會想,與其找你確認你對我的感情不過曇花一現,還不如就讓那些美好的記憶留存在心底。

就這樣,我一次次說服自己。終於,我失去了和你重逢的勇氣。

每次回國,我都會來這家民宿住幾天,我一個人去爬我們爬過的山,去走我們走過的路,把心中那些對你的不舍一點一滴地放下,清空。

我想,未來那麽長,我總是要繼續走下去的。

我甚至不敢聯係我們共同認識的那些朋友,我怕聽到關於你的消息。

我怕他們問我:你和周閑到底怎麽回事?

或者是,周閑交女朋友了,你知道嗎?

也有可能,他們會感到惋惜:真是沒想到,你們倆最後居然沒有在一起……

我無法回應這些問題,我還是不夠聰明,居然連何時弄丟了你都毫無覺察。

當然,說這些都沒有責怪你的意思。感情的事無法強求,有些人注定要離開彼此,成為對方回憶裏的一粒沙,但至少,我們一起擁有過碧藍的大海,對嗎?

你看,經過了想念你的無數個日夜之後的我,終於能夠理智地勸解自己了。

所以,哪怕你很久之後看到這封信,心緒也不必有任何波動。因為,從今天開始,我決定放下你了。

就讓你隨著時光,成為永遠回不去的過去。

就讓我們之間那份淡如清風的歡喜,成為少年時不可言說的秘密。

再見,周閑。

你的老同學:薑容與

最後一個字落下,周靜芒的眼圈就紅了,她抹了一把眼睛,十分鬱悶地說:“我後悔知道結局了。”

江浸月也跟著吸了吸鼻子。

難得思維沒受情緒影響的路岩問周閑:“既然薑容與已經決定放棄了,你為什麽還要接手這家店?”

周閑揚揚眉:“我試試吧。”他輕鬆地笑笑,“薑容與等了我四年,我至少也得等她四年吧,萬一有天她改變主意了呢?”

路岩點點頭,章揚則上前誇張地擁抱了下周閑:“哥們兒,我支持你,之後我會讓我們同事多來照顧你的生意的。”

“以後你有什麽需要幫忙的,也可以聯係我們。”路岩也跟著補了一句。

“謝謝謝謝!”周閑拱手作揖,而後又恢複了吊兒郎當的表情,“你們也不用搞得跟關照獨孤老人似的,我其實朋友也挺多的,就那個沈查和宋頎,他倆特意請了明天的假,待會兒就來幫忙了。甭擔心,我還得謝謝你們包容了民宿的諸多不便。”

“我們也很感謝能聽你分享這個美好的故事。”周靜芒收起眼淚,微笑著說。

“行了,那我們趕緊走吧。”章揚拎起行李箱,“再待一會兒真的趕不上車了。”

周閑也幫忙拎著行李箱,把他們一直送到巷子口。

看著他們一一坐進出租車,他又熱情地招手:“有空再來啊!”

章揚把頭從車窗裏探出來:“常聯係。”

“一定。”周閑鄭重點頭。

目送車子駛遠,他從兜裏掏出煙盒,點燃了一根煙。

天氣晴朗,遠山清晰地浮現在眼前,給人很近的假象。周閑吐出一口煙霧,壞笑著自語:“薑容與,你再不來,我這煙可不戒了啊!”

“老大!”

一聲呼喊自遠處傳來,周閑抬起頭,看到一輛漸漸駛近的汽車。

人生就是迎來送往的過程吧。

“渾蛋,現在才來。”周閑張牙舞爪地跑過去,看到車裏還端坐著三個人。

照樣喜歡擺臭臉的宋頎,坐在他身邊笑眯眯的周雨桐,以及從副駕駛座位上回過頭的餘梓寧。

周閑嫌棄地翻了個白眼:“謔!你們倆是故意帶女朋友來硌硬我的是吧?”

“哪裏的話?”沈查打開車門走下來,諂媚地笑了笑,“梓寧燒菜超級好吃,有她在,我們夥食不就解決了?你妹妹周雨桐,重度潔癖患者,她來了,我們的衛生也解決了!”

“喂!”餘梓寧氣咻咻地跑下來,逮著沈查一頓捶,“合著你讓我和雨桐來是為了幹苦力的啊!”

“不然呢?”沈查不怕死地反駁,“你真信我帶你來度假啊?也是,我就喜歡你的單純。”

“死沈查。”餘梓寧追著他往遠處跑去。

“這麽多年了,這兩人還是不能消停一會兒。”周雨桐搖頭點評,隨後又鑽回車裏一通翻找,“要打掃衛生,也不帶點工具。”她拽住正要下車的宋頎,“咱們去剛剛路過的超市轉轉吧。”

宋頎毫無怨言地點了頭,這些年,他雖然仍保持著一副全世界我最厲害的自大模樣,但麵對周雨桐時,就會立刻變得順從如小綿羊。

周閑抽完一根煙,踩滅煙蒂,又撿起來丟進垃圾桶。

溫柔的晚風拂在臉上,他對著逐漸暗下來的夜色笑了笑。

對別人而言,薑容與杳無音信。

但對他而言,她無處不在。

他想起第一次旅行的那個夜晚,民宿那時候條件還比較簡陋,浴室和廁所在每個樓道的盡頭,是公共的。

夜裏,薑容與一個人出來上廁所,正好遇見了嫌冷去樓下拿毯子的周閑。

“你……你能不能等我上個廁所?”她難為情地低下頭,“室友都睡了,但我有點害怕。”

周閑笑笑,抱著毯子和她一起走到廁所門口。

進去之前,薑容與回頭交代他:“你堵住耳朵,不許聽。”

“好。”周閑手裏抱著毯子,隻能聳起兩邊肩膀,做出捂耳朵的樣子。

薑容與笑著進去了,過了一會兒,她問他:“周閑,你還在嗎?”

“放心吧,我一直都在。”

周閑推開民宿的門,信步走了進去。

——全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