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值得

西方海天交接處，一片雲霞裹挾著火紅的太陽正在緩緩，沒入海平麵之下，加賀號上的航燈依次亮起，山部見塚原動了真怒，小心翼翼的問道：“閣下，是不是立即向山本司令官匯報。”

塚原長歎一聲，說道：“司令官閣下本來是抱著必勝的信心出戰的，而且單就海麵還有空中戰力，我們具有壓倒性優勢，可是——山部君，你辛苦了，回去用飯休息吧，我向司令官匯報此事。”

塚原見到山本的時候，後者正和小泉在用餐。塚原怕影響到兩人的食欲，本來想稍後再講的，但是因為正好有參謀送上了石井富川的報捷報告，他覺得不乘機講出來的話有欺瞞的嫌疑，隻得以極為平靜的語氣說了出來。

剛接到石井攻占昌江城的報告，下一刻就聽聞宏村聯隊被二十幾個支那人打得潰不成軍，許是喜怒間情緒轉換太快，山本手上的筷子落在桌上，嘴巴張開，一副聽天書的表情。小泉因為對大阪師團的了解比他們多一些，所以雖然感到有點不可思議，但是接受的速度卻比他們要快多了。他輕輕的推了山本一下，低聲提醒：“閣下！”

“啪！”山本忽然站了起來，狠狠一巴掌排在桌子上，震得碗碟呯呯直響，下一刻，他不甘的怒吼道：“阪垣誤我，阪垣誤我啊！”然後“噗”的一聲吐出一口熱血。熱血噴灑在桌子上，觸目驚心的豔紅色，塚原和小泉登時都嚇壞了，兩個人趕緊上前扶他，異口同聲的說道：“閣下，請保重！”旁邊山本的副官先是嚇得臉色煞白，然後跑到門口，大聲朝外呼喚軍醫。

掙脫了兩人的攙扶，山本轉身走到舷窗口。加賀號左右都有軍艦環繞，此時都已經掌上了航燈，一片燈火璀璨處，一些士兵在奔忙著，清潔著軍艦或者搬運著物資。心中疼痛得厲害，腦子發暈，山本扶住艙壁這才穩住了身形。再次推開小泉攙扶的手，他說道：“皇軍什麽時候變得如此不堪一擊了？這真是帝國的軍隊嗎？”

他這話似是自語又似是問身邊的幾人。塚原和小泉對視一眼，後者咬咬牙說道：“閣下，您大可不必如此憂心，大阪師團，全天下也就獨此一家而已。大阪師團會被稱作‘天下第一窩囊廢師團’，這可不是憑空而起的謠言。”

“‘天下第一窩囊廢師團’？”塚原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他輕聲念叨了一遍，忽然發現這稱呼實在是太貼切了。他對山本說道：“閣下，雖然覺得十分惡心，但是這個‘稱呼’還真是為大阪師團量身訂做的。閣下，此次海南攻略如果無功而返，罪不在我們海軍。嗯，這既是壞事也是好事，回去以後，看來我們真得花功夫好好打造一支專屬於我們的陸戰隊武裝了。這事，我覺得交給小泉君比較合適。”

山本長歎一口氣，說道：“先不忙想以後的事了，現在怎麽辦？我們陸戰隊已經隻剩三個聯隊了，單憑他們，隻怕難以打進海南縱深哪。我本來以為半個月可以拿下海南，但是現在看來，即使學兵軍在海南的兵力有限，我們也需要一個月的時間才能做到。那補給怎麽辦？步兵力量不足，唯有依靠你們航空兵了，但是按目前的消耗速度，攜帶的燃油已經隻夠維係十天左右了……”

山本是海南戰役的總指揮，他需要考慮的問題遠比隻負責某一部分作戰任務的塚原為多。海南攻略最終想要收獲成果，保持足夠地麵部隊的存在是必須的。按照戰前設想，兩個師團的步兵是足夠用的，但是現在因為大阪師團出現狀況，他可不認為單憑現在的陸戰隊兵力就能夠達成戰前設想。

“閣下，海南攻略絕對不能半途而廢，這一次如果不能拿下，支那人有了警覺，將來可就更難打了。我覺得，可以請台灣的分艦隊先運送一批補給過來應急，同時從長崎調遣補給船運送補給，”見山本居然露出退意，小泉急急說道。

山本看了他一眼，然後看著塚原問道：“塚原君，你的意見呢？”

塚原立正，畢恭畢敬的站好，低頭道：“卑職覺得，如果不能解決好大阪師團的問題，此戰已經沒有進行下去的意義了。小泉君，你的觀點並沒有錯，但是你忘記了一點，我們預算已經不多了。如果海南一戰花費太大的話，這將會影響到正在進行的航母改建工作——這是否值得？”和小泉一樣，塚原也是狂熱的航母製勝論者，他這番話說完，山本臉上神情的掙紮程度明顯變得更加激烈了。

小泉說道：“塚原閣下從成本的角度認為此戰沒有繼續的必要，我覺得這個觀點不成立。”他看著山本說道：“閣下，我跟您說過的，海南不僅存在著石碌鐵礦這個優質鐵礦源，而且還有豐富的油氣資源。另外，假以時日，這裏還可以變成帝國的橡膠生產基地。隻要能夠拿下海南，我覺得再大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山本雙手緊握，在塚原和小泉麵前來回踱著步，幾分鍾以後，他站定看著兩人說道：“雖然帝國的支那攻略目前遇到了阻礙，但是我一直以為，帝國要想稱霸亞洲乃至世界，最大的敵人並不是支那而是美國。拋開豐富的礦產資源不算，海南的戰略位置也是極其重要的。隻有占領了海南，我們才能沒有後顧之憂的從海路發動東南亞攻勢。”說到這裏他停頓了一下，然後用力說道：“我決定了，繼續！塚原！”

“閣下！”

“待會陪我去一下‘富山丸’吧，我要和澤田中將好好的談一談。”

“哈伊！”

“小泉！”

“在！”

“調集補給的事情就由你全權負責。數據上有什麽不明白的，你可以請教真田大佐。真田！”

真田正是一直垂手恭立在一邊的那個副官，他立即應道：“閣下，請放心吧，我一定會全力配合小泉君的。”

“塚原，我們走吧！”

“哈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