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釜底抽薪

澤田越來越表現得氣勢奪人，不過，因為他所說的並不是事實，所以田村雖然態度謙恭卻是凜然不懼。

“閣下，您說的我都考慮過，不過，和我們做交易的並不是支那人。不，這麽說或許不甚準確，他們雖然也是支那人，但卻不是漢人，而是與漢人矛盾很深的黎族人。”

“黎族？”

“是！”

“可是，我聽說海南的少數民族很彪悍的，我們侵占了他們的土地，殺死了他們的族人，他們不恨我們嗎？”

“當然恨，不過，我把罪責推到海軍那幫混蛋身上去了！”許是因為澤田的態度發生很大改變，田村心防一鬆居然說漏嘴了。

澤田眼中精芒一閃，立刻捕捉到了，他眼睛瞪圓看著田村，說道：“‘我’，你親自參與了？”

田村大驚，惶恐的道：“閣下！”

澤田笑了：“坐下吧。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訴我，我知道，你肯定還隱瞞了一些什麽。”

田村正襟危坐，將和“郎雲頭人”會晤的前後都說了出來，然後說出了自己的初衷：“閣下，支那古代的軍事大家追求的最高境界是不戰而屈人之兵，我覺得，如果能夠通過收買海南島上的少數民族而將學兵軍驅逐出去，這未嚐不是一個好辦法。閣下，您來第四師團也有一段時間了，想必知道士兵們中間廣為流傳的三不原則——”

澤田自然知道，他冷笑道：“‘無畏的犧牲不要付出’；‘不合理的戰鬥不要參加’；‘窮途的敵軍不要追擊’。你所謂的三不原則就是這三條吧？什麽三不原則，不就是害怕丟了性命嗎！八格，老子怎麽這麽倒黴，居然會調到第四師團擔任師團長！”

田村尷尬的賠笑。

澤田茂發泄了幾句以後，心情有所平複，長歎一聲說道：“直說吧，你究竟打算怎麽做？隻要合情合理可行，我不會不知變通的。”

田村聞言大喜，他說道：“士兵們膽小怕死，既然打不贏學兵軍，那幹脆讓黎族等少數民族出麵幫我們趕走他們。那樣的話，我們獲得了攻取之名，黎族人趕走了他們的宿敵，大家皆大歡喜……”

田村的話說完了，澤田雖然覺得此論有點荒謬，但同時又不得不承認這確實有一定的可行性。他認真的想了想說道：“田村，對付黎族這類野蠻人，僅僅收買肯定是不夠的。你要知道，人與人交往，如果一方表現得太過弱勢的話，另一方就會得寸進尺越發的囂張跋扈。本來，如果聯合艦隊一直呆在附近海域保持武力威懾的話，我們就無需擔心那些野蠻人反目。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聯合艦隊一旦離去，我們卻拿什麽保持威懾力呢？士兵們如此膽小怕事，一旦發生摩擦肯定是受欺淩的一方。屆時，這些野蠻人一旦發現我們的人老實可欺，你能保證他們不會像趕走學兵軍一樣趕走我們嗎？”

澤田的擔憂不無道理，田村想到“郎雲頭人”曾經提到的“三十萬人”，再聯想到整個海南島上，黎族還有苗族這類野蠻人最少也一兩百萬，他臉色發白，無言以答了。

“報告！”屋外忽然響起了川勝的聲音。

澤田看了田村一眼，很滿意自己剛才那番話的效果，他朝門口喊道：“川勝，進來吧。”

川勝走了進來。澤田看了他一眼，見他臉色蒼白、額頭上滿是汗水不禁楞了一下，然後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閣下，發生大事了！”川勝用帶著哭腔的聲音喊道，將一封電報呈了上來。

澤田一驚，他站起來接過電報飛快的瀏覽一遍，然後臉色也在瞬間變得蒼白。

田村將兩人的臉色變幻收入眼底，心中驚疑不定，心說：“不會是學兵軍打過來吧？那個郎雲難道早就被學兵軍收買了？”越想越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大，不禁也跟著臉色發白起來。

這封電報是山本發過來的，而他選擇在這個時候才發電報過來，就是為了堅定自己獨自撤離的決心。聯合艦隊昨晚九點半就開始返航了，而現在，他們已經和殘缺的長崎補給艦隊會合，距離海南島已經250多公裏距離了。

澤田雖然有想過，但是卻絕不相信山本真能做出這種事。然而，現在木已成舟，縱然他心有不甘卻也隻能無奈接受這殘酷的現實了。他忽然暴露起來，狠狠的將那封電報撕得粉碎，然後罵道：“八格，山本這個混蛋——釜底抽薪！他這是想謀害兩萬餘天皇陛下的忠誠武士哪！”

田村聞言大驚，他看向川勝，低聲問道：“川勝君，究竟發生什麽事了？”

“聯合艦隊連夜撤離了，”川勝一臉憤慨的說道。

“什麽？”田村傻了。雖然正在謀劃不戰而占領海南，然而這畢竟才剛剛開始。而正如澤田所言，一旦失去了聯合艦隊的武力威懾，海南島上的野蠻人還會這麽乖覺嗎？心底寒氣直冒，他看著澤田，惶惑的說道：“閣下，看來您得早做決定了。趁著支那人還不知道這件事，我們趕緊和白沙一帶的黎族人達成協議。這樣，即使學兵軍發動反攻，也能讓他們替我們擋上一陣。”

澤田暴怒過後已經漸漸的冷靜下來。他問川勝：“陸戰隊呢？沿海一帶的陸戰隊呢？”

“應該都撤走了，他們屬於海軍，山本閣下不是在電報上說，海南從此就交給你們陸軍了，我們海軍從此不再過問……”

“八格！”澤田狠狠的罵道，然後在屋子裏來回踱著步。幾分鍾過去，就在田村還有川勝被他的身影晃得頭昏眼花的時候，他忽然停下盯著田村說道：“就按你說的去做吧。那個黑田誠一郎，讓他擔任師團的事務部部長好了。告訴他，放心大膽的和那些野蠻人去做生意，除了槍械裝備，其它什麽都可以交換。田村，黑田是你推薦的，你要負責對他進行監督。生意人最沒有原則性，可別讓他將我們都賣了。如果有需要的話，可以帶那個郎雲來見我。山本想置我們於死地，我們不僅要好好的活著，而且要拿下海南。隻有這樣，才能給他一個大大的驚喜。”

“哈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