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潛流

海南戰役在幾十個鬼子中高級軍官戀戀不舍送別歐陽雲的場景中結束了。這個結局，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日夜兼程返回廣州的路上，對於這戲劇性的一幕，李森然依舊感到十分費解。找到個機會，他問歐陽雲：“總司令，您為什麽要這麽做啊？直接殺了多好？這該是都麽輝煌的勝利哪？！”

全殲日軍一個甲種師團，這確實是了不得的勝利。也難怪李森然會如此想了。

歐陽雲微笑著沒有作答，卞經道接口道：“你這就不懂了吧。我問你，如果在第四師團和第六師團之間，讓你選擇一支放在海南，你選哪一支？”

李森然一愣，想了想說道：“當然是第四師團了，柿子揀軟的捏，這道理誰不懂啊？！”說完他明白了，又皺眉問道：“不過，就是第六師團過來，我們應該也能擊潰甚至圍殲的吧？雖然可能代價會大點，但是勝利應該是沒有懸念的。”

“好，就算我們能夠擊潰第六師團。可是之後呢？日軍現在在編的主力師團就有四十個，四十個師團，如果有五支輪流攻伐海南甚至一次性全派過來，那怎麽辦？”

聽到這裏，李森然有點明白了。他撓撓頭說道：“可是，大阪師團攻占海南的消息一旦傳回日本，誰能保證小鬼子不會繼續增派部隊呢？要是他們繼續增派部隊的話，那我們這麽做豈不是適得其反？！”

“澤田茂還有本田稻慧他們不會讓東京大本營繼續增派部隊的，如果他們連這點都不能做到，那還有留在海南的必要嗎？”歐陽雲接口道。他拍拍李森然的肩膀說到：“有些事情，單純的設想，你或許會覺得沒有成立的可能。但是如果你身臨其境的話，一定會有辦法的。大阪師團成立時間不短了吧？居然能夠保持一貫的‘商販’風格，單從這一點而言，他們其實挺有潛力的。嘿嘿，等著看吧，好戲在後麵。”

李森然若有所思。

還在海南境內的時候，歐陽雲的心情還是不錯的。而隨著從海口渡海完畢，他的臉色便變得嚴肅起來。自學兵軍成立以來，不管發生了什麽事情，他都沒有想過逃避，但是這一次，因為牽涉到一些與自己關係比較密集的人，他卻產生了這樣的念頭。

歐陽雲的情緒感染了很多人。這其中，潘媚人和陳師昌因為知道將要麵臨什麽，潘媚人還好，因為和歐陽雲非同一般的關係，她的立場比較單純，所以沒什麽需要多慮的；而陳師昌就不一樣了，好幾次，他在麵對歐陽雲的時候都囁嚅欲語，卻都被歐陽雲刻意的避開了。這讓他的神情也越發的抑鬱，乃至從不抽煙的人，居然也開始煙不離手了。

廣東梅州霸王山，學兵軍遊擊司令部內，楚天歌一臉憔悴的坐在椅子上，在他身邊，圍著五個軍官，其中兩個掛少將銜，還有三個則是校官。

這幾個軍官都是楚天歌的心腹。學兵軍遊擊部隊完全由楚天歌在鷹崖山遊擊隊的基礎上發展壯大而來，所以與學一軍等學兵軍正規部隊不同的是，遊擊部隊下屬各部隊的主官，清一色都是楚天歌提名經由總司令部任命，可以說每一個人身上都有深深的楚氏烙印。

本來這並沒有什麽，畢竟，就他和歐陽雲的關係，他便是真的將遊擊部隊變成自己的私軍，隻要他不犯原則性錯誤，歐陽雲都不會辦他。隻是，隨著學兵軍日益壯大，隨著士兵委員會的組成益發複雜，開始有人想拿這事做文章了。

士兵委員會成立的初衷，乃是為了在學兵軍中保持歐陽雲的絕對權威性的。打個不太確切的比喻，這就類似於希特勒的黨衛軍。而不同的是，因為歐陽雲自始至終都沒有給予其正式編製，所以，在行使權力方麵，士兵委員會比黨衛軍要差太多了。

因為士兵委員會的性質，歐陽雲雖然沒有表示支持，但同時也沒有過多幹預。而他這種模棱兩可的態度給了一些別有用心者可乘之機。於是，趁著歐陽雲去馬當和海南之機，他們鼓動比較激進的士兵，開始對垂涎已久的兵權伸手了。

因為木劍蝶常駐重慶的原因，現在的狐瞳內外事務實際上都由常根負責。而常根在這件事上犯了個錯誤，他低估了這些別有用心者的破壞性，開始對他們采取了放之任之的態度，而這直接導致了接下來的惡果。隨著各軍基層連隊乃至團、旅級別的部隊都有被士兵委員會實際掌控住，居心不良者有了實施他們叵測居心的實力，其破壞力也成幾何倍數的激增。

歐陽雲不在廣東的時候，總司令部的事務由吉星文和李鐵書主導。而在幾次例行會議上，士兵委員會所屬的旅長開始頻頻發難，而他們首先對準的目標是學兵研發所。以學十六旅旅長葉鴻鳴為首，幾個在士兵委員會中擔任委員的旅長提議：學兵研發所作為學兵軍下屬兵器科研部門，不應該脫離學兵軍的監督管理，為了保證學兵研發所的純粹性，有必要派駐專業的軍管小組，以對那些學兵進行嚴格的管理，防止他們泄密。

這個提議，一開始遭到了吉星文和李鐵書的一致反對。他們反對的理由很充分，學兵研發所有專門的警衛部隊，這些脫胎於狼牙的警衛部隊，單就專業性而言，可以說是最強的。所以，另派軍官小組，完全沒有這個必要。

當時，葉鴻鳴等人都沒有再持異議。不過，隨著三天後發生了研發所資料外泄事件，而偷竊資料的正是研發所警衛部隊中的一名學兵，葉鴻鳴等人有了更換研發所警衛部隊的理由。隨即在下一次的例會上，他們再次提出此項提議，最終獲得絕大多數與會軍官的讚成，得以順利通過。

按照學兵軍的規章製度，類似更換研發所這類重要部門警衛部隊的命令，是需要總司令歐陽雲簽字才能生效的。而當吉星文發電請他簽字的時候，因為歐陽雲正好在棉船洲，而陳師昌又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結果，也不知道是誰在那份電報上簽了歐陽雲的名字並發了回去，這份命令居然就真的生效了。

而這，直接導致了研發所學兵和士兵委員會矛盾的激化。也為楚天歌被卷入此事打下了伏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