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4章 雞犬不留

日本人也有過中國新年的習俗，當然，以西方人自居從來以躋身西方列強話語圈為榮的日本人更重視的是西曆新年，所以對於在中國新年這一天出征打仗，日本人並沒太大的抵觸。為了鼓舞士氣，西尾壽造許諾攻下三泰地區以後將縱容麾下盡情搶掠一天，以當做他送給官兵們的新年禮物。在和鬆井太久郎和鈴木重康談到此事的時候，他說道：“岡村寧次以華製華的策略大方向自然是對的，但是細節方麵還有待雕琢。你們都看過馬戲表演吧？是不是對那些馴獸員特別佩服？我告訴你們，馴獸的辦法其實很簡單，甭管是凶猛的老虎還是乖巧的山羊，隻要棒子加糖果，就能夠讓它們服服帖帖。岡村寧次光給糖果卻鮮提起棒子，我這一次要給他上一課，也殺個猴子給那些蠢蠢欲動的支那人看看。”

西尾壽造把治人和馴獸混為一談，觀點何其謬哉，然鬆井和鈴木卻深以為然，在他們心中，或許根本就沒把中國人當做人看吧。

上午十點鍾左右，江都和泰興搭界的地方，鬆井和張嵐峰正並騎而行，忽然隊伍前麵閃爍起一片煙火，轟隆隆的爆炸聲響起，兩個人齊齊一勒韁繩將坐騎勒停，鬆井厲色對左右喝道：“去問問藤村信吉，發生什麽事了？”

日偽聯軍居前開路的正是第5師團所轄的搜索第5聯隊，聯隊長藤村信吉大佐。“哈伊！”一個少佐參謀大聲應著，拿起話麥呼叫藤村信吉，讓他報告情況。藤村信吉卻沒能親自回複，不是他不想，而是被地雷炸死了。歐陽雲在任丘的時候就特別重視地雷戰，為此廣州陸軍學校還設有專門的地雷課。狐十三麾下的幾個原星火大隊學兵裏麵就有專門鼓搗地雷的，所以別看他們隻是遊擊隊，但是地雷的製造工藝和爆破技術卻不輸於正規部隊。一共八顆地雷，采用電子觸發引信，其中一顆信號雷，七顆殺傷雷。七顆殺傷雷最遠的兩顆之間距離有三百餘米，於是一起被引爆以後，將搜索第5聯隊一半的行軍隊列都炸到了。而位於中間的藤村信吉也沒能幸免，直接被一顆地雷連人帶馬掀飛。

敵人的影子還沒看見呢，手下就死了十餘人包括一名大佐，鬆井登時覺得受了奇恥大辱，老鬼子拿起望遠鏡四下一顧，右手朝右前方的一片村落一指道：“三泰地區遍地遊擊隊，這裏的支那人每一個良民，傳我命令，包抄過去，雞犬不留！”

“哈伊！”少佐參謀趕緊將命令傳達下去。

鬆井好像此時才注意到了張嵐峰的存在，斜睨著眼睛看著他道：“張桑，我欲踏平口岸，你沒意見吧？”

日軍僅帶三日軍糧就殺上岸來，張嵐峰便意識到了什麽，聞言趕緊答道：“我沒有意見。皇軍欲建設大東亞共榮圈，乃是想要幫助中國發展，這些泥腿子不識好，居然以螳臂擋車，該殺，該殺。”

他這話才說完，前麵又閃爍起煙火，爆炸聲再次響起，卻是搜索第5聯隊的騎兵再次踩中了地雷。這一次沒用鬆井發問，戰損很快報了上來，兩個騎兵被地雷炸死，一人負傷。鬆井再次舉起望遠鏡，判斷出那個村落距離搜索第5聯隊已經不足兩千米了，咬咬牙下令搜索第5聯隊加快行軍速度。他這道命令下達才五分鍾，先後又有兩聲爆炸聲響起，又有三人被炸死，老鬼子無法保持淡定了，下令搜索第5聯隊暫停進攻，然後對張嵐峰說道：“張桑，我軍不熟悉三泰地區地形，這個首功就讓給你們了。”

張嵐峰心中一凜，暗罵狗日的不厚道想讓老子的兵當炮灰，麵上不動聲色，點點頭傳下命令，讓第一師師長張玉存派兩個團，從南北兩邊穿越田野進攻目標村落。“陣型排得稀疏一點，小心地雷，”最後叮囑了這麽一句，他向鬆井建議：“閣下，為什麽不直接用炮火將村子夷平呢？也好讓遊擊隊見識一下皇軍的強大火力。”

鬆井搖搖頭反問道：“你就這麽篤定裏麵有遊擊隊嗎？狐十三狡猾狡猾的，張桑，不可輕敵。”

“裏麵沒有遊擊隊那還進攻做什麽？”張嵐峰心中腹誹著，忽然有點羨慕起狐十三起來。自己像狗一樣逢日本人就搖尾巴，結果卻淪落為炮灰的命。這小子和日本人明刀真槍的幹，反而讓日本人不敢輕敵，這就是當漢奸的悲哀吧？！他正在胡思亂想著，忽然一聲槍響將他的思緒拉了回來。槍聲激烈的響了起來，他循槍聲響處看過去，正看見北邊的部隊正追著一個穿短襖一副本地農民打扮的人影在田野上奔跑著。令他麵色不善的是，已方大幾百人追一個，結果卻被對方三竄兩蹦的就拉開了距離。然後又是一聲槍響，已方一個拿手槍的軍官仰天栽倒，其他人居然第一時間就趴在了地上，眼睜睜的看著兩個人從他們麵前跑脫了。

“張桑，你手下就這個素質？”鬆井忽然冷聲問道，問完冷笑不止。

被鬆井當麵奚落，張嵐峰覺得倍沒麵子，他鐵青著臉讓傳令兵傳令，半個小時之內拿不下那個村落，帶隊的兩個團長提腦袋來見。

鬆井在一邊聽了翻譯的轉述，再次冷笑起來，對張嵐峰道：“半個小時？張桑，你對手下太寬容了。二十分鍾，不能再多了。”說著他手朝前方指了半圈冷然道：“西尾司令官命令我們一個村子都不能放過，依你這種打法，我們隻怕要打到年底。張桑，蕭山還在等待我們前去支援，我們沒有這麽多時間。”

鬆井、鈴木與西尾不同，後者雖然心中看不起張嵐峰，但是至少還會做做表麵文章，鬆井和鈴木卻是連表麵功夫都欠奉，處處咄咄逼人，這讓張嵐峰如坐針氈，深深後悔沒能堅持和西尾一路。

他拿鬆井沒辦法，隻能將怒氣轉嫁到手下身上，於是和平軍第一師的偽軍軍官們可就遭殃了，一個個被他罵得狗血淋頭，毫無人格可言。軍官們又將怒氣轉嫁下去，好了，這仗還沒打呢，和平軍第一師的偽軍們一個個已經一肚子氣，沒了一點打仗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