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昌平之夜（一）

太陽正在慢慢的西斜，用不了多久，黑夜就將來臨。

“小鬼子跑啦！”日軍陣地上，目睹小鬼子狼狽逃竄的身影，教導總隊的官兵們興高采烈的慶祝起來。

經曆過第一次長城抗戰的29軍將士，有理由為這場勝利感到歡欣鼓舞。曾經，三十五萬人打不過人家五萬人，雖然29軍在喜峰口一帶取得了局部的勝利，可是因為沒有足夠的辦法對付日軍的飛機、大炮、戰車，最後隻能選擇撤退。這一次就不一樣了，不僅獲得了勝利，而且掌握了戰爭的主動權。昌平一帶的形勢，隨著中日雙方主力兵團的集結，已經漸漸變得明朗起來。下至一個普通士兵，上至歐陽雲、佟麟閣，都清楚，要想打贏這一場戰爭，關鍵是看能不能先拔掉第九師團和一零八師團這一顆嵌進來的釘子。隻要拔除了這枚釘子，那就沒有了後顧之憂，也為自己找到了一條退路，當總的決戰開始以後，即使不能獲勝，也為已方的騰挪爭取到了足夠的空間。

從這一個角度講，這一次勝利並不徹底。第九師團和一零八師團雖然被趕跑了，但是卻還保持著大約八千餘人的兵力。八千人的鬼子，對於昌平一帶的學兵軍來說，依舊是一股威脅足夠大的力量。

吉柱良輔和下元熊彌都不是庸手，在確認無法阻擋昌平學兵軍主力的攻勢之後，兩個鬼子取得共識，為了防止一零八師團的潰敗影響到第九師團，也為了避免第九師團也陷入重圍，吉柱良輔帶隊從剛剛奪得的倉林村一帶撤退，和下元熊彌帶領的一零八師團殘部朝高唐山開去。

一零八師團本來被學兵軍追著打，而在和第九師團會合之後，歐陽雲發現敵軍敗而不亂，遂取消了一追到底的計劃，而是讓二師三旅在高唐山東南方的一座小山上構建了一道防禦陣地，同時，派出機步旅一個團，搶先占領了高唐山西北方向的長城隘口：高唐關。

王家圩，學兵軍空一師的空襲讓日軍損失慘重，同時讓他們的指揮係統一度陷入了癱瘓。指揮係統的紊亂讓日軍的進攻停了下來，而顧明昌和張硯田也得以抓緊時間組織戰士們加強工事，救護傷員。此時，唯一還在激戰的地方是李家屯子。

如果不是歐陽雲在處理日軍傷兵和戰俘的問題上采取了過激的辦法，李家屯子的戰鬥應該不會太過激烈。日軍即使能夠占領李家屯子，也不過多了一條逼迫昌平的途徑而已。但日軍的主攻方向一定還是王家圩，因為日軍此時的主要戰略任務乃是先撈出第九和一零八師團。昌平城不僅是學兵軍主力的集結地，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依托昌平城建立起來的防禦工事自然要比王家圩牢固得多了。香月清司不會傻到放著一個野地不打而去攻打一座堅城。

李家屯子一役，日軍第18旅團最後隻有二百餘人隨旅團長井書宣時成功逃脫，其他的不是戰死就是受傷，其中傷者近千人。

在如何處理戰俘這個問題上，一開始，黃浩等人都以為小長官還會學上次處理一零八師團戰俘那樣，來一次公開審判。因此，官兵們對待鬼子戰俘的態度相當的惡劣，他們隻是擔心，一旦小鬼子成為戰犯之後，自己便沒有為親人、同胞報仇雪恨的機會了。而當歐陽雲的命令真正傳達下來的時候，卻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歐陽雲的命令很簡單：不接受任何人的投降，包括那些中國藉的翻譯官。

不接受投降，那怎麽處理這些鬼子呢？黃浩試探著問：“全部殺死？”

歐陽雲冷冷的回答：“砍頭！”

不僅僅是砍頭這麽簡單，事後，黃浩還別有心機的將砍下的鬼子腦袋塑成了一座京觀，並在京觀前立一木牌，上寫：犯我中華天威者，雖遠必誅！

歐陽雲事後得知，隻淡淡的說了兩個字：“意氣！”

黃浩的意氣現在給成鋼帶來了大麻煩。因為，負責佯攻李家屯子的乃是日軍第二十師團下屬的第40旅團，旅團長為日本法西斯死硬分子山下奉文少將。與一般的自大狂日軍高官相比，山下奉文算是個另類。其中最為特出的一點是，他相當重視戰車的使用。這和他曾經擔任駐瑞士軍事觀察員的經曆有關。本來，山下奉文有著更好的前途，而他之所以被委任為第40旅團長，則是因為參加了著名的“二二六”事變，惹怒了天皇。

說起來，第二次長城抗戰給了山下奉文重新出山的機會。出征前，他是信心滿滿，立誓要在這一次戰役中取得不朽的功勳，以回報“陛下”知遇之恩。因為有第一次長城戰役的先例，對於學兵軍，山下少將開始是極不以為然的，認為歐陽雲不過就一個“支那小軍閥”而已，根本不值得勞師動眾，隻要給他一兩個師團和充足的航空兵、戰車部隊便足以踏平冀察了。

想象總是美好的，因此，當事實帶來的巨大落差呈現在麵前，山下一時接受不了，竟然固執的以為，戰事進行到現在之所以屢屢陷入被動，乃是第40旅團還沒有出征的原因。這樣的話，他不會當著眾人麵說出，但是，香月清司卻略有耳聞。而這一次派他進攻李家屯子，也算是給他體驗的機會。

山下做事雷厲風行，部隊行軍速度極快，很快，便發現了那座京觀。一千餘人頭壘就的京觀，其規模還是相當可以的，擔綱前鋒的那個小隊鬼子立刻就鬼哭狼嚎起來，大罵支那人殘忍，沒有人性，因為他們從哪些齜牙咧嘴、死不瞑目的臉上，竟然找到了自己熟悉的臉。

越來越多的鬼子看見了那座京觀，雖然日軍軍紀甚嚴，這座京觀還是引起了極大的**。前軍的**引起了山下的注意。而他追究原因也看到了那座京觀以後，小鬼子憤怒了：“歐陽雲，我與你誓不兩立！”然後，不顧參謀長的勸阻，下令所有部隊呈一字排開，就朝李家屯子圍了上去。

山下的想法很簡單：要圍殲李家屯子的支那人，也要用他們的人頭築一座京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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