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夷昌聽了孫梅氏這話,心裏約略有了數:“所以,你今日來,是想收回這鋪子?”
孫梅氏忙點頭。
朱夷昌又看向橋泱泱:“橋掌櫃,你是怎麽打算的?”
橋泱泱當即一拱手:“民女全聽大人吩咐。”
橋泱泱心裏也明白,這鋪子地契房契雖簽了她的名,但當時交割銀錢時,有一份文書的確是阿洛簽的,孫梅氏今日來鬧,也不全無道理。
這種事,全看官府怎麽處理了。
朱夷昌是清官,倘若他要判合約失效,她少不得便要將鋪子還給孫家。
隻是,這買鋪子的錢,也得讓孫家退還才是。
橋泱泱表明態度,朱夷昌也點了點頭。
他對孫梅氏道:“這鋪子如今橋掌櫃已經經營一年有餘,你若要收回,就把當初買鋪子的銀錢退還人家,一共七百五十兩。”
孫梅氏一聽,愣了:“還,還要退錢?”
朱夷昌有點生氣了:“怎的,難道你還想憑白無故收回鋪子?”
孫梅氏道:“大人有所不知,這鋪子給他們經營了整整一年,這一年中,橋泱泱他們已經掙回了不少銀子!我不問她要租金,就算是不錯了,怎的還要我退銀子?”
朱夷昌聽罷,簡直怒不打一處來:“簡直胡鬧!孫梅氏,你既不想退人家銀子,就不要再提鋪麵的事!來人,把她給我轟走!”
衙役也早就覺得孫梅氏甚是荒唐,於是一擁上前,趕走了孫梅氏。
孫梅氏一臉鬱悶,灰溜溜的走了,臨走時嘴裏還罵罵咧咧,想是很不死心。
曲掌櫃見狀,趕緊悄悄地追了上去。
而橋泱泱則再三地向朱大人道謝,朱夷昌擺擺手,這回是真的回去了。
送走朱大人,橋泱泱去嚐鮮樓宴請賓客。
當晚眾人觥籌交錯,橋泱泱有意抬舉曾鐵頭,於是向眾人隆重介紹了他。
有客戶笑道:“怎的,橋掌櫃這是要當甩手掌櫃了?”
橋泱泱謙虛道:“我一婦道人家,成天拋天露麵的總是不妥。曾兄是我的姐夫,以後他就是碧洛閣的代理掌櫃了,大家有事可以找他,請多多關照!”
曾鐵頭驚訝地看向她,她卻笑著拍了拍他的肩,低聲:“姐夫,以後鋪子和我三姐都交給你了,你可不要虧待了他們呀!”
曾鐵頭立刻意識到,橋泱泱今年是真的要離開鎮裏了!
他當即心潮起伏,紅了眼眶:“泱泱,你放心……”
橋泱泱笑著點頭,與他碰了個杯。
交待完這件大事,橋泱泱心頭鬆快了許多,她找了個由頭離席,溜回鋪子。
坐在碧洛閣中,她心裏很是感慨。
這店鋪裏的所有物什,牆上掛的海螺,展台上的香粉,還有掌櫃抽屜裏的帳本,都是她和阿洛一點一點布置起來的,如今快要離開,心裏有些不舍。
她又來到後院,坐在庭中。
香樟樹還未發芽,但枝條卻已鼓鼓的,隻待一場春風,就要抽條而出。
如今,家裏的作坊已經重建,恢複了生產,而芥末生意已全權交給了大姐夫婦管理;碧洛閣的生意,則交由三姐夫婦掌管。
終於,她可以無事一身輕,擇日北上京城了。
潮元鎮處在南部邊陲,這裏民風淳樸,算是偏安一隅,但橋泱泱曾聽陸知州透露過,其實大梁國現在的大勢並不好,邊境甚至有戰亂之苦。
倘若離了這裏,隻怕日子沒有這般輕鬆了。
橋泱泱慢慢收拾著後院,打算把現有東西再歸置一遍,然而這時,卻忽然聽到隔壁傳來一陣叫罵聲:“你個不要臉的賤婢!少貓哭耗子假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