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抄近路翻過陡坡,提前藏身於祭台之下的懸崖邊。

蠶神祭的祭台建在嫘祖山頂上的,那山頂有一處危崖,高十幾丈,下麵是奔騰的江水和嶙峋的怪石。

危崖的邊上,種著一棵幾百年的老桑樹,枝繁葉茂,是蠶神的象征。

而懸崖的中部,有一道石縫,剛好可以藏下一人,是辛衍他們之前就打探過的。

他們決定在此處將假皇帝調包。

橋泱泱的身材嬌小,正好負責第一環。

此刻,她就藏在懸崖下的縫隙裏。

而桑樹下,白玉砌成的高台上,

假皇帝正捧著一卷黃紙,迎著江風和鬆濤宣讀祭蠶神的頌文。

高台之下,設一高椅,肖公公驕然坐於其上,

他的身邊有十幾名衣著鮮亮的錦衣衛拱衛,連旁邊的太後都沒有那麽排場。

文武百官皆跪立於他身後,命婦貴女則站在太後那側。

假皇帝在台上宣讀祭文,磕磕巴巴,顯然這個冒牌貨演技不行。

他還不時心虛地拿眼睛看肖公公的意思,內心顯得很煎熬。

畢竟平時,他隻需要在龍椅上坐著,當個吉祥物就行了。

又過了一會兒,底下的文武百官都看出有點不對勁了,有膽大的小心議論起來。

肖公公看這樣下去不行,皺了皺眉:“行了,皇上就到這吧。娘娘,該你了。”

假皇帝連忙讓到一邊,悄悄擦了把汗。

太後隻得一振衣袖,上台。

她的威儀比假皇帝好得多,很快鎮住了場子。

宣讀完祭文,就該批蠶衣,佩桑枝了。

太後批上了潔白的蠶衣,又親自走到危崖邊,去折一支桑枝。

這是每年蠶神祭必備的儀式,呆會兒她還要把那支桑枝插在自己的發髻上。

“今日風大,娘娘當心。”

一名宮女小心扶著太後,走到懸崖邊,然後退後。

太後獨自站在崖邊,剛要去折桑枝,忽然,耳邊咻的一響,有什麽東西掛在了她胸前的桑枝上!

是一個護身符!

太後暗驚,背著身,不動聲色將那護身符取下,藏在手中。

悄悄打開一看,上麵寫著一行字:把假皇帝引到崖邊來。

太後這下更震驚了,趕緊把護身符小心藏好,悄悄握緊了拳頭。

衍兒。

那是衍兒的護身符,是當年她親自為兒子求的。

她的兒子還沒有死。

太後的眼中閃過一絲亮光,隨即臉上又恢複了若無其事的樣子。

她折下一枝桑枝,轉身朝假皇帝走去。

“陛下,今天這第一支桑枝,由母後親自為你簪上。”

太後笑容滿麵,眼中盡是慈愛,當著文武百官的麵,要為皇帝簪桑枝。

這本不在祭祀的流程之中,而皇帝的桑枝,也該由皇後來簪,但大梁皇帝目前還沒有立後,所以由母親來簪,似乎也說得過去。

假皇帝手足無措,搞不懂太後為何忽然來這一招,趕緊看向肖公公。

肖公公眯著眼,見太後沒有異樣,便點了點頭。

這個蠢女人,應該還沒發現兒子被掉包了,這臨時起義,大概是想借機跟兒子親近吧。

自假皇帝代替辛衍後,肖公公就不許太後親近兒子了,怕露餡。

所以太後此時的舉動,肖公公當成了愛子心切的衝動之舉。

假皇帝見肖公公首肯,趕緊主動迎上前去,探出腦袋給太後簪桑枝。

他儀態猥瑣,哪有半點皇家威儀,太後眼中閃過一絲厭惡。

下一秒,她把桑枝簪在了皇帝的發髻上,又笑吟吟道:“陛下,也為母後折一枝桑枝可好?”

假皇帝欣然點頭,走到了懸崖邊。

他踮起腳去折桑枝,忽然,懸崖下飛來一塊石頭!

正打中他膝彎處!

“啊———”假皇帝站立不穩,一下子掉下了懸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