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被阻攔,隻得回頭看向瑤姬。

瑤姬有些意外,按說中了盅毒的人,隻會對主人的命令言聽計從,但這裴泱泱為何還有自已的判斷力?

她心頭閃過一絲疑惑,走上前去,以手指挑起橋泱泱的下巴:“裴泱泱,本姬命令你,現在去把薑巒的腦袋割下來!”

橋泱泱順從地抬起頭,但眼中卻現出掙紮。

她扭過頭去:“我不!”

“你……你竟敢違抗本姬的命令?”

瑤姬有些意外。

這時,莫日落的聲音響起:“瑤姬,好像盅王也沒有你說的那樣厲害啊?”

聽到這話,瑤姬的眼皮狠狠跳了一下,隨即有些惱火。

她最聽不得別人置疑自已的巫術!

於是,惡狠狠地瞪向橋泱泱,向她施加更重的威逼:“我命令你!現在就去親手斬下他的頭顱!”

橋泱泱手握軟劍,倔強地站在原地,與她對視。

她青金色的眸子風雲湧動,仿佛在極力與體內的盅毒對抗。

然而不過片刻,她敗下陣來,以手捂著腦袋:“好疼……”

莫日落冷冷瞥了她一眼,隨即打馬踏過了薑巒的屍體:“走吧!攻城要緊,現在不是糾纏這些小事的時候!”

這話是對著瑤姬說的,瑤姬心裏雖很不爽,卻隻恨恨瞪了橋泱泱一眼。

“傻站著做什麽?還不快跟上!”

橋泱泱哦了一聲,乖乖地跟在兩人的身後。

同時,她默默地觀察著這些常息士兵。

今日這場大戰,來的並不是常息主力,而是由莫日落帶領的前鋒部隊。

常息的主力軍是由太子掌控的,目前正在趕往邊城的路上。

莫日落在兄長即將到來之際,選擇提前出擊,就是為了搶功。

太子手握重兵,打起仗來自然有底氣,但莫日落卻不想這份功勞落到兄長的手裏。

他今日選擇奇襲邊城,為的就是給太子下馬威,同時也是為了贏得他父王的信任。

隻有這樣,他才能在即將到來的奪位之爭中,贏取更多的籌碼。

因此今日這一戰,隻許贏,不許輸。

莫日落縱馬奔入陌巷,他的身邊有一眾侍衛和士兵拱衛。

他們衝進了第一條街,在這裏沒有受到任何的阻攔。

街上的老百姓可能聽到馬蹄聲和廝殺聲,嚇得紛紛關門閉戶,街頭黑燈瞎火的,竟沒有一點聲息。

常息士兵們樂了,看來邊城的軍力根本沒有想象的那麽厲害,

之前韓將軍的十萬大軍都留在南門外的軍營裏,趕不及支援,

而那秦王帶來的五萬大軍,估計都因為秦王之死而軍心潰散,也顧不上北城的這些百姓,

他們有的搶了!

幾名士兵闖進了街頭一間店鋪裏,他們踢開門板,想要殺個平民來助助興,然而裏頭主人卻並沒有在家,屋裏隻剩下許多來不及搬走的貨物及一些細軟。

一群士兵興奮地搜括了一通,滿載而出。

這時,前方街頭,幾名常息士兵停了下來,其中一人道:“那個錢袋是我先看到的,得歸我!”

“大家都是一個伍裏的,見者有份,得五人均分,你憑什麽獨占?”

“獨什麽,就憑我是伍長……”

橋泱泱與莫日落、瑤姬等人趕到時,幾名士兵竟為分贓不均而鬧了起來。

他們並未看到王爺就站在自已身後。

莫日落狠狠皺眉,朝身邊的副將看了一眼,

那副將立刻會意,上前就是一刀,將那名伍長斬殺在地!

殷紅的血一下子濺了出來,一個人頭掉落在地,滾到橋泱泱的腳邊。

“混帳!城未攻下,你們就在這兒內鬥!都不要命了麽!”

副將厲聲高喝,其餘四人嚇得全跪在地上,噤若寒蟬。

橋泱泱緩緩挪動腳步,避開了那濃稠的溪流般的血漿。

副將道:“趕緊去執行任務!若有再犯,殺無赦!”

四名士兵如蒙大赧,一聲不吭地爬起來,撿起彎刀撲進了巷子裏。

他們的任務,是殺死所有活著的大梁人。

副將嗬斥走了士兵,轉回來向莫日落匯報前方巷戰的情況。

他道:“王爺,情況有點詭異,這附近的街巷好像提前搬空了一樣,沒有遇到一個大梁百姓。”

莫日落狠狠擰起眉頭:“那大梁士兵呢?”

“也沒有見到任何支援者!”

這就奇了。

即便他們奇兵突襲,攻了大梁人個不備,但此時兵馬喧囂,理當引起其餘邊城守衛的注意才對。

而且,之前北城門上的衛兵,明明已經朝天空發出了警報,邊城還有另外三座城門,據他們的情報,這東南西三門,駐紮著邊城近八成的兵力,為何時間過了這麽久,他們還未有一人趕來支援?

難道一切真如裴泱泱所稟報的那樣,附近的人,都被她用毒給迷暈了?

莫日落越想越覺得詭異,扭頭看向身後:“瑤姬,把裴泱泱帶過來!”

“是!”

瑤姬時刻緊跟著莫日落,同時,不忘分出神來監視橋泱泱。

畢竟,作為盅王的練就者,她離橋泱泱的距離遠近,會影響到橋泱泱體內毒盅的發作程度。

目前這盅王的影響力隻有十裏,

也就是說,倘若橋泱泱離開她身邊超過十裏地,那體內的盅就不起作用了。

而她離橋泱泱越近,橋泱泱就受好控製。

“裴小姐,王爺召你呢!”

瑤姬皮笑肉不笑地看向橋泱泱。

“哦。”

橋泱泱順從地低著頭,走向莫日落。

看著兩人就要擦身而過,瑤姬忽然又伸手捏住了她的手腕。

她問:“對了,木白呢?他去哪了?”

橋泱泱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木白指的就是林皓文。

她一副木然的樣子:“木白不聽話,我將他綁起來了!他人現在就在城主府裏!”

瑤姬感受了一下林皓文的方向,發現對方沒有說謊。

這才將信將疑地鬆開手。

橋泱泱走到莫日落的馬前,幾名副將攔住了她。

鑒於她之前的種種詭計,莫日落已對她心生防備,不允許她接近了。

橋泱泱恭恭敬敬朝對方行了一禮,也不說話,就站在原地靜等著。

莫日落問:“裴泱泱,邊城的守備是怎麽回事?為何我的大軍沒有遭遇任何抵抗?”

橋泱泱抬起頭來,青金色眸子在黑夜中閃爍。

她忽然笑了,媚態橫生:“沒遇到抵抗不好麽?不費一兵一卒,就可占領整座城,這難道不是王爺想要的?”

“你……當真這麽乖巧?”

莫日落總感覺有哪裏不對勁,他認識的裴泱泱,不像是這麽容易馴服的樣子。

不過,既然對方此時言聽計從,倒是個問話的好時機。

於是,莫日落又提起了那令他耿耿於懷的火油瓶:“你此次來邊城,是不是製作了很多火油瓶?放置火油瓶的倉庫在何處?”

橋泱泱目光閃動,容色迷人:“原來王爺想要火油瓶。那些火油瓶啊,都放在……”

她抬起纖纖手指,指向莫日落的身後。

莫日落茫然地跟著她扭頭,

他的身後除了一隊士兵,除此之外空****的,什麽也沒有。

他抬起頭,頭頂是黑沉沉的天空,今晚無星無月,隻有夢一般的迷霧。

莫日落什麽也沒看到,有些奇怪地扭回頭來。

接著,他忽然在橋泱泱的雙眸中,看到了一點火光在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