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起,橋泱泱恢複了她的沉默寡言。

她對治療特別配合,楚詞讓她吃藥就吃藥,讓她打針就打針,讓她休息就休息。

即便有時候她躺在**,根本沒有睡意,也會乖乖躺著一動不動,逼自己強行入睡。

她這麽乖順,反倒讓楚詞又擔心起來。

甚至,連護士也看出了她的反常,

小聲地向楚詞報告:

“楚醫生,橋教授好像有點不對勁……昨晚給她輸了液之後,她一直盯著窗外發呆,那外麵就是海,沒什麽好看的呀,大家在這島上看了好幾年了,早該看膩了。還有……”

楚詞:“還有什麽?”

護士猶豫了一下,說道:“昨天我去給她換藥,她突然看著我的項鏈流淚!”

流淚?

楚詞心裏一震,麵上卻平靜無波:“項鏈?”

“嗯,就是這條。”

護士說著,扯出脖子上的一條綠翡翠項鏈,

那翡翠雕琢成圓潤的珠子形狀,鑲在一圈碎鑽裏,陽光一照,熠熠生輝。

“這是我男朋友送我的項鏈,雖說成色不錯,但對橋教授來說,也不算什麽貴重首飾呀,她為什麽要流淚呢……”

小護士一邊說著,一邊沾沾自喜地擺弄著項鏈。

“成色確實不錯,看來你男朋友很疼你。”楚詞淡淡一笑,隨即麵色一正:“好了,你下次見橋教授時,記得把它摘下來,別再讓她看到。橋教授是咱們的特別專家,她的身份你是知道的,倘若讓她心情不好,引起病情惡化,隻怕你我都吃不了兜著走!”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楚醫生!”

小護士吐吐舌頭,捧著打針托盤走了。

楚詞緩緩踱到橋泱泱床前,

此時是午後,她應該是午睡醒了,披著薄外套坐在床頭發呆。

楚詞觀察了一會,發現橋泱泱果然如護士所說,一動不動,盯著窗外的海發呆,不由得微皺起眉頭。

“泱泱,你睡醒了,今天感覺怎麽樣?”

“我覺得我好多了。”

橋泱泱沒有扭頭,更沒有看他,眼睛一直盯著窗外,淡聲回答。

她的臉上是波瀾不興的表情,似乎對一切都不太關心,這表情楚詞看了許多年,早已習以為常,但不知為何,此時會隱隱有些心疼。

想到剛才護士的話,他故意走到窗前,把窗簾拉上:“你不覺得太陽有點刺眼嗎?”

“別動!”

橋泱泱忽然阻止他。

“怎麽了?”楚詞心道,她果然是在看海,難道這片海有什麽特別?

他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外麵是一片蔚藍,有白色的海鷗成群盤旋,吱呀的叫聲隱約傳來,一片風和日麗的景象,是南太平洋小島上慣有的風光。

雖然風景不錯,但住在島上幾年,普通人早就看膩了。

橋泱泱為何盯著不動?

楚詞想了想,試探道:“今天外麵天氣很好。你想看海嗎,我陪你出去走走?”

橋泱泱卻問他:“我的病已經好了嗎?”

楚詞搖頭:“你從潛水艙跌入深海,被壓強傷了頭部,雖然是輕傷,但最好還是再休養一周,再去工作,以防萬一。”

橋泱泱便道:“那不去了。”

又道:“今天還有什麽治療嗎?可以快點開始。我想早點好起來。”

楚詞愣了一下:“你真的不想出去散散心?其實有我陪你,沒事的,簡單的散步對你的病情也有幫助……”

“不了。你給我用藥吧。我要快點好起來。”

橋泱泱終於把眼睛掉轉過來,看向他,目光充滿殷切:“楚詞,我的身體,就拜托你了。”

楚詞被她這樣看著,不由得心裏一悸。

但他卻知道,那份殷切,不是給自己的。

那片海,或是那條魚,一定有問題。

泱泱對它那麽執著,一定是有原因的。

楚詞微微皺起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