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後,我倦意正濃,忽覺身後呼吸沉重,瞬間驚出一身冷汗。
緩緩向外挪動著身子,腰間卻突然被撈了一把,我迅速轉身用手撐著胡亂掙紮,他抓著我的手,出聲道:“嫋兒別怕,是我!”
我驚魂未定的收手,立即撲到他懷裏小聲的啜泣,隨後雙手滑過他的後背,身子緊緊的與他貼在一起。
“嫋兒,我錯了!”他環抱著我,低聲道。
我悶聲道:“是我錯了。”
“嗯?”
我抬起頭來,尋找著他在黑暗中的眼神,終究一無所獲,隻能失望的收回目光,不再言語。
停了半晌,他道:“你今日為何生氣?”
我收回手來背對著他,麵無表情道:“我今日不該打你的。”
“你,是聽說了什麽嗎?”他試探的語氣表明他並非全然不知,隻是不願意去理會,也不願意去堵住那些謠言罷了。
我假意淡然道:“我不曾出門,不知道你指的是什麽。”
“你別多想,我……”他為難的語氣讓我愈發煩躁,也許這是在逃避,也許隻是托詞。
“不必說了,你若事情太多,以後就在書房就寢,也不必來回折騰了。你有落焰照顧,我也沒什麽不放心的!”
他伏在我肩頭,低聲道:“你就別和我置氣了,小心傷身子,落焰的事,往後再與你說。”
我推開他的身子,假意淡定道:“我不管你與她有什麽情分,隻是別讓旁人說的太難聽就好,你無需考慮我。”
他好似被我說的啞口無言,也不再辯駁,隻默默的為我掖被子,聽著他歎氣的聲音,心中卻仍不解氣。
一夜過後,門上又響起了敲門聲,他飛速起身收拾,小心翼翼的開門,隨後又折返回來。
“你再睡會兒,早飯過後我再把藥端來。”
我假裝熟睡,直到他關上門才睜開眼,迅速起身擦了擦臉,隨後遠遠的跟在他身後。
眼看他進了灶房,我有些好奇的躲到一旁,見他麻利的生火熬藥,有些難以置信。
“少爺對少夫人真好,少夫人的藥都是你親自熬的,這份心意真是獨一份的!”
他一邊扇火,一邊笑道:“我有幸娶了她,自當好好對她,應該的!”
“這藥得熬一個時辰,少爺先去休息吧,等藥熬好了我給你送去,再由你親自端給少夫人。”
“這不是熬藥,是我的心意,我不想假手於人。”
也許他的心裏是有我的,隻是我來的太遲了,落焰與孤鴻共此江一線,沒想到被他一語道破了如今的境地。
回到屋內,心中好似寬慰了許多,今日的早飯也感覺格外對胃口。
“落焰與孤鴻,共此……”
我望著窗外偏隅一景,不由自主的吟出這句,隻覺得胸中阻塞,再無力說出後半句。
“嫋兒,開門!”
聽著熟悉的聲音,我略微有些躊躇不前,門外似乎沒了聲音,我才焦急的把門打開。
薛茂陵一臉愧意的望著我,我側過身子站到一旁,他微微一愣將湯藥放下。
“我,我有話要問你。”我剛說完,他正要踏出門外,又立即轉身過來。
待他坐立後,我眉眼微蹙道:“我想聽聽落焰的來曆。”
他直愣愣的看著我,停了半晌,才緩緩說起:“她是我兩年前在江邊遇到的,她全家都被賊人所殺,是我從賊人手裏把她買過來的。”
“那她的名字是你起的?”
他點頭道:“原本她是有名字的,給她改名字是為了安全起見,萬一賊人與她家有仇,也不會那麽容易找到她。”
我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笑道:“薛公子果然是好人,看來隻有我是壞人!”
“嫋兒,你可知,我的心裏……。”他激動的站起身來,想要抱我,卻被我一下推開。
“別說了,我想一個人待會兒。”
我麵無表情的將他推到門外,又繼續說道:“我這裏也不需要那麽多人伺候,隻留一個蠢笨的在我身邊就可以了。”
他有些不知所措,見我麵色不佳,隻是叮囑著:“那你記得喝藥,我就先走了。”
我悵然若失的望著他的背影,告誡自己患得患失必不是我所求,卻心有所忌不宣於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