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眠溪找了家江湖中人聚集的酒樓,想伺機打探些消息,將馬交給掌櫃後,便徑直上樓。

夜半睡夢之中聽見隔壁相談甚歡,柳眠溪輾轉難眠,起身開門走到隔壁門前,剛想敲門就聽到“鳳陽派”三個字,不由得貼在窗邊細聽。

此刻走廊上空無一人,柳眠溪往手指上哈了口氣,在窗戶上小心翼翼的摳了個洞,借著燭光看清了是兩個人。

一個腰粗沒脖子,長得膘肥體壯,他滿臉笑意拍著肚子道:“我大哥說其他門派倒台,那鳳陽派就是老大!跟著鳳陽派那還不得吃香的喝辣的,那才是有前途。”說完眼睛眯成一條線,樂嗬嗬的往嘴裏塞了一個雞腿。

另一個身形微微有些佝僂,神情誇張道:“你哥能有什麽本事,他能煽動五大派互相殘殺嗎?如今的江湖中,鳳陽派是風光無兩,可五大門派好歹也是舉足輕重的角色。”

滿麵油光的胖子搖頭回道:“你看看如今的江湖形勢,那幾大門派還有幾個能與鳳陽派抗衡,都敗落得不成樣子了。跟著鳳陽派準沒錯,你信我的!”

柳眠溪聽得心驚,不由的小聲嘀咕道:“難不成衡陽派和祟陽派接連出事與鳳陽派有關?那卿月……”

轉眼他就回到屋內,躺下卻毫無睡意,閉著眼睛又突然睜開,煩悶的翻身坐起,望著朦朧的月色沉吟道:“若似月輪終皎潔,不辭冰雪為卿熱。”

翌日,他好似改變了主意,牽著馬朝另一個方向而去。

幾天之後,望著熟悉的門口,柳眠溪在門口久久佇立,直到管家開門才將他迎了進去。

一盞熱茶下去,柳眠溪這才客氣道:“不知掌門近來可好?”

“甚好,甚好!”管家熱情回應道。

管家正忙著給他添茶,卻瞧見他麵容腫脹,麵色潮紅,不禁關切道:“你氣色不好,許是生病了,我去喚郎中來給你瞧瞧!”

柳眠溪正要婉拒,隻見管家一聲“叫郎中”,那郎中轉眼便進了內堂,柳眠溪也不好再說什麽,也隻得任其把脈。

“此乃淤寒鬱結之症,想是經曆了大悲大痛,又過度勞累所致,我與你開幾副藥,需得靜養才行!”

柳眠溪站起身來目送郎中而去,轉頭又對管家彬彬有禮道:“實在是叨擾了,讓你如此費心!”

“哪裏的話,你可是我們鳳陽派的貴客,請都請不來呢!你隻管安心養著,我待會兒讓人把藥送到你屋裏去。”

喝過藥後,柳眠溪便沉沉睡去,半夢半醒間恍惚之中聽到有人啜泣,他努力睜開眼,看見卿月坐在他的床前。他揉了揉幹澀的眼睛,以為自己看花了眼。

“你怎麽在這兒?”柳眠溪睡眼惺忪道。

“這裏是我家,我當然在這兒!你怎麽回來也不告訴我?”卿月抹淚嘀咕著。

柳眠溪本想起身,他痛苦地扶著額頭,卻未能如願。

卿月扶他起身,溫柔的在他身下墊上了軟枕,將藥送到他手中。

柳眠溪二話沒說一飲而盡,卿月一臉難以置信歪著頭問道:“不苦嗎?”

看著卿月擔憂的神色,他一臉苦澀的搖搖頭道:“我一個大男人怎麽會怕藥苦。”

“可我還給你拿了些糖啊,看來是用不上了!”卿月無奈的攤開手。

柳眠溪樂嗬嗬道:“卻之不恭,定當領受!”說就拿著一顆糖放進嘴裏。

“你還好嗎?”卿月頓了頓,眼波流轉又深情的望著他:“我想聽真話!”

柳眠溪一臉不忍之色,他輕咬著唇,艱難開口:“比起離開的人要好些,你呢?”

卿月動容的看著他的臉,久久沒有言語,緩緩伸出手來卻未觸到他的臉,他握著她的手腕貼在臉上,搖著頭輕聲道:“我沒事!”

她的手感覺著他的溫度,哽咽道:“都會好的,一切都會過去的。”他的臉上不自覺的劃過了一滴淚,順著卿月的掌心滑落下來。

卿月睫毛微微顫動,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她微微凝神,等她再看向柳眠溪時,兩人相顧無言,仿佛時間都靜止了。

柳眠溪無比悲慟的將她攬入懷中,眼淚無聲的流淌,她微微一怔,伸出雙手顫抖著撫摸著他的後背,傳遞著僅有的一點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