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梅花真香啊!”卿月拿起一枝輕嗅道。
又不禁皺眉道:“可惜枝取殘了,形態不夠美,罷了,給我來一枝吧!”
卿月將梅枝插入瓶中,又小心的噴上些水,望著梅花出神道:“獨辟幽徑守天地,不曾相見東風裏。”
子息看著她臉上的淚痕,隻悄然守在一旁,並未張揚玩鬧。
直到柳眠溪出現在院門口,他飛快上前抱著他的大腿,問道:“為什麽卿月嫂嫂看著梅花會哭?”
“可能是想到了想見不能見的人,但是我們不能問。”
子息一臉疑惑道:“為什麽呀?”
柳眠溪耐心道:“如果你問了她會更難過,那你還問嗎?”
子息一聽,像撥浪鼓一樣搖著頭。
翌日,卿月在屋內小憩,子息守在門口聽著集市的叫賣聲,不由得出了院門。
在集市中逛了好一會,他回頭四處張望著,好似不知往何處去,隻跟著一個賣貨郎木然走著。
“你誰呀?跟著我幹什麽!”賣貨郎突然轉身道。
子息身子一愣,吞吞吐吐道:“哪裏有梅花?”
“你這孩子幸虧是遇著我了,要是遇到人伢子,你可就見不到家裏人了!”他抓著子息的手,朝北麵一指,說道:“你往這邊走二裏路,就能看到一個園子,切記,天黑就不能在外麵了啊,家裏人該擔心了!”
“好!”子息應聲而去。
“記住了沒?天黑之前趕緊回去!”他往前走了兩步,又不放心的回頭喊道。
子息轉身行禮道:“記住了,多謝!”
好不容易走到之後,才發現梅樹比他高太多,急得手足無措。
他踩著積厚的雪,艱難的攀上樹枝,樹枝上掛著冰,冰涼又不好緊握,一下就劃破了手。
他立即用衣服擦著源源不斷湧出的血,又一臉不服氣的往上爬。
一腳抵著樹幹發力,兩手迅速環住樹枝,整個身子吊在半空中,另一隻腳奮力尋找著落腳點,卻怎麽也夠不著。
隨著“嘩啦”一聲,他手上一滑,整個人栽倒在雪中。
子息艱難拔出陷入雪中的雙腿,抬頭眼巴巴的望著枝頭,準備又一次嚐試。
“啊!”毫無意外,他又狠狠的摔倒在雪裏。
“小不點兒,你想幹什麽?”一個人高馬大的男子,提起他的後脖頸,嗤笑道。
子息掙紮著回頭張望,男子將他放到一旁,踮著腳折下一根粗壯的枝條遞到他手中。
“拿著趕緊回去,你一個小人在外麵亂跑什麽!”
“我,我不要……”子息話還未說出口,就瞥見那男子淩厲的眼神和側臉的疤。
子息愣了一下,緩緩低下頭,又看到了那人挽起的袖口上特別的花紋,好似熟悉,又好像很陌生。
“你要是靠自己,可是得不到的,要逞強也等你長大了再說!”男子將梅枝強行塞到他懷裏,隨即轉身離去,不一會兒就消失在風雪中。
子息看著風雪越來越大,飛速趕了回去,遠遠望見卿月已經在門外慌張的張望,他放下梅枝,加快了腳步跑到跟前。
卿月上前捂著他的臉,擔憂道:“你去哪兒了?”
看著卿月著急的神色,他撓著後腦勺尷尬的著指著遠處,又轉身抱起方才的梅枝,氣喘籲籲道:“這個,送給你!”
卿月拍了拍他身上的雪,笑盈盈的接過,推著子息到了屋內。
見子息全身顫抖,卿月迅速用被子將他圍在其中,又轉身端來一碗薑湯,嗔怒道:“快把這薑湯喝了,我就不怪你撇下我獨自出門了。”
“對不起,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望著子息愧疚的神情,卿月隨即莞爾一笑道:“沒事,我明白你的心意。”繼而又湊近了些,悄聲道:“我之前也這麽幹過,不過也很狼狽!”說完哈哈大笑起來。
子息喝了口薑湯,一臉不可置信道:“你也一個人去折梅花嗎?”
“是,為了送給我妹妹,想讓她開心,所以我知道你也想讓我開心,對嗎?”
子息悶哼道:“嗯!”
“那你喝完,就趕緊睡下,若是著了風寒就不好了!”卿月說完,接過碗來又為他蓋上被子。
子息伸手拉住她,問道:“你是不是想她了?”
卿月搖搖頭,慢悠悠地拍著他入睡,隻望著窗外飄灑的雪花,喃喃著:“怎麽能不想呢?”
柳眠溪剛進門,看著她一臉傷懷,不禁問道:“怎麽了?”
卿月冷哼一聲,眼神淒然道:“都說有孕不宜見身弱之人,怕被過了病氣不利於生產,可我從沒把這些話放在眼裏。”
柳眠溪心疼的撫著她的臉,動容道:“我知道,你是怕別人對她指指點點,所以才忍著不去見她。”
“是啊,誰能想到門庭之間,卻又像隔著天那麽遠。”說完撲在柳眠溪懷中嗚咽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