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牢獄之災（二）
張昭妍和白瑾年被攔在警察局門口。
“你們要找的人是重犯，不能見！”門邊的警察手持警棍，向張昭妍揮舞著，白瑾年一把將她拉到身後。
張昭妍看著他的後背，突然覺得很有安全感，隻要能這樣跟著他，什麽都不怕了。
“她是被冤枉的，就算不能放也讓我們見她一麵。”白瑾年還在努力和警察溝通。
“見她一麵？她要是能撐得過明天就讓你們見！”警察揚起下巴，上麵有沒刮幹淨的胡茬子。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張昭妍急了。
“那丫頭是重犯，自然是要經過一番審問，如實交代倒還好，隻不過她嘴硬得很，隻能用點兒刑嘍。”警察拍著手裏的警棍，一臉事不關己的樣子，張昭妍看了更生氣。
“你們對她用刑？！一個女孩子家怎麽受得了，混蛋混蛋！”張昭妍要衝上去，被白瑾年攔住了，隻是嘴裏還喊著：“讓我進去看她，我給你錢，讓我進去看她一眼！”說著翻遍全身，找出了十幾塊錢，捧在手裏，看得那個警察一直吞口水。
她怎麽有這麽多錢，眼睛沒離開那些紙票，“她是重犯，給多少錢，也不能見！”態度很堅定，好像是要斷了自己的念頭似的。
張昭妍頹然放下手，在這裏吵鬧這麽久，最後聽到的答案還是不可以，突然覺得很無助，若君可怎麽辦啊……
“我們明天再來，最好別忘了你說的話，隻要她能撐過明天就讓我們見她！不然我就找局長告你的狀！”看門的警察沒來得及說什麽，白瑾年已經帶著張昭妍走了，腸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就不說那句話了，能不能見他哪兒做得了主啊。
白瑾年他們回去的時候梅思遠已經坐在廳裏等他們了。
見他們回來梅思遠急著問道：“怎麽樣了？”
張昭妍哭喪著臉正要開口，被白瑾年搶道：“您打聽到漢羲在哪裏了嗎？”
“被關在後藤那裏，不過好在日本人沒對他做什麽，隻是關起來了，但我還沒想好怎麽把他弄出來。”歎口氣才想起來剛才的問題他們還沒回答，“若君怎麽樣了？”
“舅舅……若君她被關在警察局，警察不讓我們進去，還說……說要是若君能撐到明天……”話沒說完張昭妍就哭了起來，“要是能撐到明天就讓我們見她，他們給若君用刑了……”
梅思遠聽到這些話如五雷轟頂，腦子裏一片空白，癱坐在椅子裏雙眼發直，“什麽！用刑……”
好不容易捱到天亮，梅思遠一個晚上沒合眼，一大早就和白瑾年去了警察局，但還是不讓見，昨天看門的那個警察今天休息，換人了，說什麽都沒用，梅思遠一夜白了頭，一下子老了很多。
和門口的警察好說歹說也不讓進去，最後是被白瑾年攙回去的。
回去路上遇到柴鴻羽和楚恒毅，白瑾年對著楚恒毅大罵：“姓楚的，你陷害漢羲！你才是遊行的組織者！”
梅思遠很累，心裏隻想著女兒，“別說了，回去想想辦法怎麽把若君救出來。”
“若君怎麽了？”柴鴻羽上前一步。
梅思遠知道他的身份，不願和他多說，對白瑾年道：“我們回去吧。”
看他們走遠了，楚恒毅猖狂口氣不改：“今天要不是看在你麵子上我一定把他們也抓起來，哼，不看好自己的女兒。”
“你說什麽？”
“那個叫梅若君的死丫頭昨天威脅我，說不放了雲漢羲就去告發我，還咬掉我一塊肉，真是瞎了眼了，連我都敢惹，當日我就找人把她抓起來了，哼哼，還特意找局裏的人多‘關照’她，估計，現在隻剩下半條命了。”楚恒毅說得開心，一想到那丫頭的慘樣就解氣，一時間忘形，沒看見柴鴻羽臉色越加難看，還舉起裹了厚厚紗布的胳膊給柴鴻羽看。
“你沒看見她副德性，被整得不成人樣了……”他還沒說完，柴鴻羽一拳就打了上去，楚恒毅聽到自己鼻梁折斷的聲音，接著覺得鼻腔裏一陣溫熱，血流了出來，下意識的去摸，滿手都是，粘粘的，“啊……你、你幹什麽打我！”
柴鴻羽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領，狠狠道：“跟我去警察局，把梅若君放出來！她要是有什麽事，那你就等著讓你家裏人給你收屍吧！”說完依舊抓著他的衣領，一路把他拖到警察局，楚恒毅也慘叫了一路，鼻子疼得厲害，已經腫起來了，看起來很是滑稽。
到了警局門口警察要攔住柴鴻羽，楚恒毅大叫：“讓他進去，快讓他進去！”那人看楚恒毅這樣子不敢怠慢，側身讓出一條路。
“快，把你們局長叫出來，我是楚家公子！”楚恒毅哭了，鼻子很疼，擔心以後會很難看，從小到大沒受過這樣的氣，柴鴻羽你等著，早晚要為我的鼻子報仇！
兩人在警局大廳等著，不一會兒局長就出來了，局長發福的臉上，看見楚恒毅以後大放光彩“楚公子怎麽有空來這兒？喲！您那鼻子是怎麽了？”
楚恒毅連忙捂上鼻子，“快把昨天抓來的那個女的放了，快去快去！”
若君躺在地上，很涼，手沒有昨天那麽疼了，但是不能動，動一下還是那樣鑽心的痛，從昨天到現在沒吃沒喝，試圖發出一點聲音，可嗓子裏隻有“嗚嗚”聲。
一陣鐵鏈聲，牢門開了，看不清楚，都是模糊的影子。
看見若君這個樣子，柴鴻羽複又怒視著楚恒毅，楚恒毅被他看得不寒而栗，感覺自己要倒大黴了。
抱起她走出去，無視那些人，沒人敢攔，隻能站在那裏看著。
楚恒毅躲在角落裏擦著冷汗，鼻子上的痛都忘了，柴鴻羽發起火來很恐怖。
不經常發脾氣的人一旦爆發那是很可怕的。
柴鴻羽帶她回了自己的住處，請了一個醫生回來，當然是日本的醫生。
如果不是想不開，最好不要找日本人看病，有時候看著看著不知道怎麽就死了，比如霍元甲。
不過日本人找日本人看病就不會出事。
給她做檢查用了兩個多小時，柴鴻羽一直站在旁邊看著，最後把醫生送走。
嗓子暫時性的失聲了，要修養好一段時間，手上的傷包紮好了，還好沒傷到骨頭，臉上的指印還在，下手太重，嘴角都破了。
怕梅思遠擔心，找人送了信，沒多久梅思遠和白瑾年就急急忙忙的趕來了，看見女兒被虐成那樣心疼得不得了，柴鴻羽把若君的情況詳細說了一遍，沒有生命危險，梅思遠這才鬆了一口氣。這兩天操心她和雲漢羲的事情，一下子老了不少，以前沒幾根白頭發，現在半白了，眼角的魚尾紋更深。
本想把若君接回家，但她還在昏迷，而且身上的傷也非同小可，路上顛簸出個好歹那更遭，思來想去還是等若君醒了再回去。
讓白瑾年給張昭妍報個平安，梅思遠暫且留在柴鴻羽這裏。
坐在床邊看著女兒，心裏琢磨著怎麽把雲漢羲弄出來，抬頭看見正在沏茶的柴鴻羽，雖然他是日本人，但看起來對若君不錯，從他這裏下手說不定能把雲漢羲救出來。
柴鴻羽坐在屋子一角遠遠看著躺在**依舊昏迷的若君，又看看梅思遠，對他有點忌憚，要是梅思遠不在就好了，不然現在守在床邊的是他自己，早知道就不給送信了。
一聲輕響把梅思遠的思想拉回現實，“若君你行啦？”
若君吃力的睜開眼，開口想叫一聲“爸”，但卻發不出聲音。
“別說話，你失聲了，要休養一段時間，發不出聲音就別勉強。”梅思遠關切道。
柴鴻羽遞過來一杯水，“喝點水吧。”想親自喂她，被梅思遠把杯子搶了過去，不留痕跡的搶了過去。
柴鴻羽隻好訕訕的站在一旁看著。
若君急著想知道雲漢羲的事情，但見柴鴻羽在便沒問，對梅思遠努力說著“我想回家”，說了好幾遍，梅思遠看了半天她的口型才明白。
“別著急，我去叫輛黃包車來。”說完便出門去了。
柴鴻羽好不容易逮著梅思遠不在了，連忙坐到床邊，“你的手不能碰水，醫生開了藥，一會我會把藥給你父親，記得每天早晚換一次，還有你的嗓子也要吃藥，不能吃太刺激的食物，太辣或者太甜的都不要吃，你這幾天都沒怎麽吃東西，回家一定要好好調養，總之每天要早點休息。”
若君看著他點點頭，是因為他漢羲才會被抓，昨天楚恒毅說的都聽到了，他為什麽要這樣做……
梅思遠叫好車在門口停著，找胡力來的。
若君身子很虛弱，剛一下床便癱在地上，柴鴻羽二話不說抱起她，出門讓她穩妥地坐在黃包車裏，梅思遠也坐了上去，胡力看了柴鴻羽一眼，拉著車很快便走了。
看著他們遠去，柴鴻羽的臉一下子陰了下來，該想想怎麽收拾楚恒毅。
《雲起梅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