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浩瀚,一望千裏。寒風撲朔,水浪拍著礁石暗流洶湧。那江麵上的漩渦就像一張張怪獸大嘴等著把人吞噬下去,水浪聲轟隆作響。

白梓軒的星眸內火星簇簇,深若寒潭,映著的是雲容淚光盈盈的小臉,“雲兒……”

在她昏睡的一天裏,他們已經一路向北。他沒有和她解釋,商量,他知道,她懂他。

雲容茫然的望著遠處,隻見幾隻鳥兒在山間飛過,發出著‘啾啾’的聲音。“你要帶我去哪裏?”她終於迎上他的雙眸,清澈的眼底讓他心中一痛。

她要的,他給不了。可是他知道,他愛她,她也愛他。他舍不了天下,更舍不了她。

他的雙臂再次收緊,“我們去漠北!”

白梓軒用大氅把她嚴實的包裹住,一隻手臂緊緊的摟著她,另一隻手臂指向江岸的對麵對她說:“過了這條江,一直湘北,就是我們要去的地方,那裏可能會很苦,你怕嗎?”他給不了她想要的生活,甚至之後的這些日子裏,跟著他會很苦很苦。

雲容輕輕的搖了搖頭,眼中噙著晶瑩的淚花:“不怕。”她的這兩個字,讓他的心狠狠的被割上一刀。

“雲兒,別哭了!”

“我很難過,就是走,我也想親自和慕容伯伯和紫姨告別,他們為我們的婚禮辛苦操勞了一整天,我都還沒有來得急謝謝他們。她們也應該算是我在這世上的親人了。我其實還想聽他們說一些關於我娘的事情,可能以後都沒有機會了。”“雲兒,你怨我嗎?”

雲容蹙起眉頭,仔細的看著他,很久很久,她搖了搖頭。若不是她,他依舊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又怎麽會流落至此,遠赴漠北。

他與她之間,誰欠誰,愛與怨,恐怕早就已經無法說清。這就是命運,她永遠不知道下一刻會是什麽在等待著她。用手摸去她淚水:“雲兒,不要哭,你是我最愛的人,我要你與我一起並肩共對風風雨雨,塵世浮華。無論你願不願意,終於一天,我會把這萬裏江山拱手送到你的腳下。”

“太子殿下,船已經準備好了!”雲容看清了說話的人,正是許久不見的秋百翔。她知道,隻要他活著,自有辦法召喚追隨他的人。之前,他身中劇毒,如同死人一般,所以不能親自聯係他們。可是現在他已經行動如常,這些人出現在他的身邊,她自然不會奇怪。

剛上到船頭,隻見船身一斜,接著猛地旋了一個大圈,隨後被一個浪頭一推,已離開岸邊十米遠。雲容很快就覺得頭昏眼花,可是餘光卻看見秋百翔等人此時臉上皆是一片肅殺。

又是一個浪打過來,小船如急流中的一片樹葉一般連著打了好幾個旋,顛沛起伏。她整個腦子亂成一團糨糊,胃裏的東西全部往上冒。

忽然聽到有人驚呼一聲:“殿下當心!”

雲容感覺自己猛地被一股力量撲倒,隻聽耳邊嗖嗖兩聲,什麽東西釘入船板。更有四五個人已經身中毒鏢倒在船上。“別怕!”白梓軒把她護在自己的身下又是一陣顛簸,雲容和白梓軒的半個身子都架在了外麵,冰涼的江水一下把他們打濕。

“殿下!”聽見秋百翔等人驚呼的聲音,他們一邊手舞長劍,打落飛鏢,一邊移動身形向他們二人這邊移近。雲容所有的重心,都在抓著白梓軒的左手上。隻見一個黑點直直朝她射來。

噌’的一聲,鐵器插入皮肉,雲容感覺那裏一陣酥麻,瞬間鬆開了那隻抓著船簷的手。“雲兒……”急流一下將她衝出老遠,她隻來得及猛吸一口氣,就被卷入了水裏。她拚命的掙紮,終於,眼前開始發黑,力氣越來越小。再也憋不住的時候,水從鼻子和嘴巴灌了進來。頭腦昏沉失去知覺……

“雲兒,雲兒……”一股暖氣猛衝進胸間,逼得她哇地吐出一口水來。一隻大手輕拍著她的背,一股股熱氣從他手上傳過來,烘得我心口很暖和。雲容大口大口呼吸,然後張開眼。看到她正靠在白梓軒的懷裏。他也渾身濕透,頭發還在滴水,卻是緊抱住她,不停幫她順氣。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雲此時的形容知道一定是他把自己從水中救出來的。他為了自己原來真的可以舍棄他的性命。他愛她如此之深,可以舍命,卻不能放下奪取江山社稷的決心。他要那千古帝業,也要她在他的身邊。

他不會為了她放棄心中的理想。她的失望,僅僅隻會讓他難過而已。

一切都沒有意義。

她把頭貼在了他的胸膛,“阿琪哥,我不要你送給我萬裏江山,可是我會一路陪著你。”

“雲兒……”他知道,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內心要承受著怎樣的煎熬。她一直在強迫自己不去提及和觸碰那個男人相關的一切記憶。但並不代表,她那些曾經付出的感情與愛戀,在這短短的數月內,灰飛煙滅,不複存在。可是,她是下了決心不讓自己繼續搖擺,她是決定從今以後要一心一意的愛著自己。

他能給她的不多,可她卻給了他自己所有的一切。

這樣的她,叫他怎能不愛?

秋百翔從外麵走進船艙。抱拳道:“殿下,若是沒有猜錯,那些刺客,應該是楚陌塵的人。方才他們不過是來刺探虛實。如今恐怕已經在下遊岸口等著我們了”

“楚陌塵?”

“殿下與雲姑娘落崖後,那楚陌塵便派人也去山中尋找,並且一直沒有離開。我想咱們出穀之時,也許,就已經被他們的人發現了。”聽到這句話,雲容的指尖不由顫抖起來。楚陌塵沒有親眼看到他與她跳崖的一幕,所以他不相信。

若是楚陌塵發現了她和白梓軒的行蹤,是不是這個消息,很快就不會再是秘密。那時天下人皆知她和他還活在人間。雲容沒有想到,這一天竟然來得會如此之快……

風浪很大,雲容和白梓軒並肩坐在床頭。江水浩瀚,茫茫一片。天色暗下去的時候,船終於到達了江的對岸。可是意想不到的是,既沒有看到前來接應白梓軒的人馬,更沒有遇到楚陌塵埋伏此地的高手。

又一直向前走了一個時辰左右,前方看到的是一座密林。“太子殿下!”秋百翔,用手指著那裏道:“蘇將軍他們一定是遇到了麻煩,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先離開這裏再做打算。今晚我們看來要在這林中過夜了”

進入密林,一顆一顆的樹木,就好像是刁鬥森嚴的士兵一般,遠遠的就感到了一片肅殺之氣。白梓軒等人抽出了腰間的長劍,雲容抬頭看著他,此刻他表情凝重,神采雄姿英發,淩然於眾人之上的氣質,宛若戰神臨時一般。隨被困於險境,卻也給人一種可以依靠的感覺。

天色越來越暗,溪水泛著一點殘光。歸鳥正在枝間歡叫。

“阿琪哥,是不是帶著我走得太慢了?”雲容也知道,她這個速度必定會拖累大家。

“別胡說。”

忽然聽到林子裏響起一聲佛號,幾個人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個老和尚領著一個三四歲左右的男孩。那孩子穿著一件深藍色的小棉襖,臉蛋凍得通紅,雙手不住的搓在一起,瞪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怯生生的看著他們。“宏智大師?”白梓軒看著麵前這位白須飄飄,形貌和善的老和尚,頗感意外的喚道。

“阿彌陀佛,太子殿下別來無恙!”宏智雙掌合攏於胸前,躬身施禮。

雲容聽到宏智這兩個字,心中一驚,莫非眼前這位便是涿州萬佛寺的主持法師,宏智?隻是,他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宏智微笑著看了雲容一眼,指著她對小孩子道:“去,叫姑姑!”“姑……姑……”雲容走到那孩子近前,矮下身,摸著他的小手道:“你叫什麽名字?”“小思!”男孩眨巴眨巴眼睛,脆聲答道。“雲兒!”白梓軒非常擔心,這個時候如此情形,隻讓人覺得詭異。雲容看著孩子的手上生著凍瘡,隻覺得十分心疼,把那小手輕輕的放到手邊替他哈著熱氣。

“大師,為何讓這孩子喚雲兒姑姑?”白梓軒這時已經走了過去,伸手把雲容拉起。那孩子向後退了一步,眼睛裏充滿敵意的看著白梓軒。

宏智大師微微一笑:“太子殿下,實不相瞞,這孩子乃是老衲雲遊之際在路邊撿到的。這荒山僻野,好不容易遇到一位女眷,老衲自然要把這孩子托付於她。

“什麽?”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秋百翔上前一步,長歎道:“宏智大師乃是我天朝人人皆知的得道高僧,眼下時事,大師想必不會不知,這孩子還請大師自行帶好,雲姑娘恐怕也是有心無力。”

宏智大師笑道:“上天有好生之德,這孩子老衲無力照看,這位姑娘若是不管,恐怕他隻有凍餓而死,埋屍荒野了。

那孩子年紀雖小,可是卻有一股與生俱來的霸氣,他輕輕哼了一聲:“我不要你們管,你們都走吧。”說完小嘴倔強的撅起,自行蹲了下來,把雙手插到了袖中。

雲容一陣心疼,若不是自己此時真的自顧不暇,她想就算真的認下這個孩子也沒有什麽不好。可是現在,路途凶險,非但不能照顧好他,也許還會害了他。

宏智大師,口尊佛號,伸手摸了摸那孩子的頭頂,對他說:“小思,以後這位雲姑娘就是你的親人,佛爺爺要走了。”

小思並不抬頭,仍舊是把小手插在袖中,自顧的低著頭。“大師怎麽會在此?”

宏智大師笑道:“老衲要是沒有猜錯,太子殿下是要遠赴漠北?”

白梓軒點頭道:“正是!”

那裏的守軍都是白梓軒數年前一直隱藏在此的勢力,如今天下之大,恐怕隻有那裏可以容身。

宏智大師,深深的看著白梓軒道:“殿下乃是人中龍鳳,隨困於淺灘,卻終非池中之物,老衲鬥膽進言,無論何時還望太子殿下以蒼生為重,共仇敵愾,救萬民於水火之中。至於這天下……”

宏智大師微微合目,無奈歎息道:“鳳女臨世,天下必亂,得鳳女者,得天下,一切早已注定,還望太子殿下,莫要過於執著。”“得鳳女者得天下?”

雲容苦澀得默念著這幾個字,心裏琢磨著,莫非他要想得這天下,就要令娶其他的女子?可是轉念一想,不由暗自嘲笑自己,就算沒有鳳女,他日一朝為帝,後宮之中嬪妃無數,又豈是她能計較的?“大師此言差矣,這帝王霸業豈能把希望寄托在女人身上,若是那樣,這天下不要也罷!”“太子殿下一切已有天定,這孩子便托付於你了,老衲告退,後會有期!”說罷,一閃身,快如閃電,轉瞬之間,便消失在夜色之片中。

眼前,隻留下一個小小孩童的身影,蹲在地上。

雲容與白梓軒麵麵相覷,片刻後,雲容麵露頑皮之色,嗬嗬一笑。而白梓軒的眉頭擰得更深,看了看四周,最後隻得萬般無奈道:“百翔,你去抱他。”

這個時候,要是真的把他丟在這裏,不用等到明天早上,這孩子便一定會凍死。雖然前麵為難重重,可也不在乎多一個孩子。

看著白梓軒最終沉靜下來的表情,秋百翔撇了撇嘴,隻得抱拳道:“是!”

一直往前不停的走去,雲容感覺自己的腳上已經走出了血泡,可是為了不耽誤大家,她一路硬撐著,可終於還是越走越慢。“上來!”白梓軒停住了腳步,語氣不容反駁。

“阿琪哥,我能走!”

白梓軒並不再說什麽,隻是默默的等在那。雲容終於還是伏上了他的背,任由他背著向前走。

因為可能隨時都會有危險,白梓軒等人走得很快,雲容白天裏在船上折騰了許久,又走了這麽久的路,早就已經是疲勞至極。不一會,趴在他寬闊的背上,便已經睡著了。再醒來的時候,卻發現眼前升起了兩堆柴火,自己正伏在白梓軒的懷中,其他人則圍坐在另一堆柴火旁。

“醒了?”白梓軒看著剛剛醒來,目光還有些迷糊的雲容,微微一笑。他的聲音有些沙啞,臉上也有著掩飾不住的愧疚之情。“雲兒,讓你受苦了!”

雲容沒有說話。

此時無聲勝有聲隻是堅定的搖了搖頭。一切言語都是多餘的。

他輕輕的笑了起來,雙手合在她的臉上,輕輕的撫摸著,然後又擰了擰,低下頭,唇就湊了過來。

他的氣息打在臉上,雲容的心也隨著那溫熱的感覺跳得飛快,雖然秋百翔他們在此,可是雲容知道,他們是不敢抬頭的。正慌亂著,白梓軒的吻已經落了下來,這樣寒冷的夜,可他的唇居然比往昔多了一絲溫度。她給了他無限的溫暖和力量。隻要有她在身邊,連這夜都不再是寒冷的。

他想要加深這個吻,可就在這時,一個軟軟的身體爬到了了他們的中間。

“小思?”

小思撲到雲容的懷裏,探出小小的腦袋,滿懷敵意的看著白梓軒,那眼神裏直白的表示出,非常抗拒白梓軒對雲容的親近。

他把小思,抱到了自己的腿上,用大氅將他裹住。小思一開始,雙手死死的抓著雲容的衣襟,可是怎敵得過白梓軒的力道。這孩子很識時務,居然一聲不哭,隻是滿身戒備的坐在了他的腿上。

白梓軒細細的看著他,這孩子長得極為靈智,一對長長的睫毛如羽翼般,忽閃忽閃,惹人愛憐。白梓軒的目光不由漸漸變得柔和起來。像他這個年紀其實早就應該是許多孩子的父親了。

他伸出長臂,將雲容也攬了過來,三個人的身體緊緊的挨在一起。“雲兒,等我們到了漠北,一定要替我生很多很多孩子!”

相夫教子,她真的可以過上這種生活嗎?一低頭,卻看見小思一手攬著他,一手攬著她,已經沉沉的睡著了。

北風呼嘯而過,可這一刻,她的心卻是極暖極暖的。“殿下!”雲容聽到秋百翔驚呼一聲,猛地躍起,飛至了她二人的身邊。緊接著,許多身穿黑色衣袍的人,從天而降,將他們幾人團團圍住。

雲容把小思緊緊的抱在了懷中。這時又聽從密林之外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不多時,在八名死士的護衛下,一匹棗紅戰馬,奔至而來。

馬上之人,瑰麗無匹,絕世獨立。

雲容看清了這個嘴角勾起濃濃笑意的男子,不是楚陌塵又是哪個?沒有想到,他居然會親自前來,在這個時候出現在自己的麵前。

楚陌塵於馬上俯下身來,眸中一瞬間流光溢彩,全是滿滿的驚豔:“好一個,絕色天成的美人……”

他手中長劍出鞘,冷冷的看著白梓軒。兩人四目相撞,暗流激**。原本寂靜的天幕下,四下湧起層層駭浪,正欲噴薄而出。

“楚陌塵”“太子殿下?”這一聲稱呼充滿了挑釁與譏諷。楚陌塵臉上豔光流傳,絕代風姿攝人心魄,嘴角勾起濃濃的笑意,像是黑夜中的一道霞光,奪人眼目。“太子殿下,如今白曦宸已在京都稱帝,而昔日萬人膜拜,英雄一世的你,卻要在這寒夜間,逃亡漠北,本來,以你的本事,他日東山再起,也並非難事,可是誰曾想,卻遇到了我楚陌塵。

不過念在你我好歹也算叔侄一場,你隻要答應我的條件,我便放你一條生路。你看如何?”

楚陌塵策馬逼近,目光凝視著雲容,隻見她好像一隻受了驚嚇的小鹿,視他好似洪水猛獸一般。玉肌粉腮,皓齒明眸,眼中有驚慌,有無錯,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於寒風之中,那楚楚動人的神情,至真至純,恍若仙女臨世,美得讓人幾乎無法呼吸。他竟從不曾知道一個女人可以美麗至此。

“白梓軒,留下她,我放你走!”話音莆落,又是一陣死寂,氣氛好似緊繃的琴弦,可以刹那繃斷。

“你無恥!”雲容紅著俏臉,憤恨的看著楚陌塵。這個男人於她從來都是一場噩夢。

楚陌塵深深的看了雲容一眼,對她的咒罵並不在意,隻是對著白梓軒道:“我楚陌塵雖非良善之輩,可是從來都是一諾千金。

白梓軒,難道你想為了一個女人命喪於此?你甘願心中的千秋霸業就終結在這荒鄉僻壤之中?不如我給你一年之期,一年之後,兩軍陣前,你若能贏過我,我就把她還你,你看如何?”

他嘴角一勾,又笑著問了一句:“白梓軒,明日就是月圓之夜,你覺得你能帶著她走嗎?”

白梓軒臉上一片肅殺之色,拉過雲容,把她緊緊的護在了身後。“太子殿下,我跟他走!”此刻還有什麽能比讓他活著更重要的事。可是才上前邁了一步,便被白梓軒用力拉了回來。再一抬眼,便看到了他眼中滔天的怒意。隻嚇得小思,噌的一聲把臉埋進了雲容的懷中。

白梓軒沒有預兆得揮劍向楚陌塵砍去,楚陌塵坐下的駿馬,仰天嘶鳴。

楚陌塵翻身下馬,幾步來到白梓軒的近前,上下反複打量白梓軒:“你真的為了她連命都不要了,你真的舍得了這錦繡江山,帝王霸業?”“舍不了!”三個字一出,白梓軒手中的長劍一如蛟龍般向楚陌塵的心房刺去。楚陌塵拔劍相迎,之間兩個人的身形,越舞越快,化作兩團光影,隻聽得山風呼嘯,鐵器碰撞的聲音,錚錚作響。

“都不許過來!”這是楚陌塵的聲音,遠遠的,雲容聽到了那口氣中的不服輸。不知過了多久,隻聽到錚的一聲,兩團光影迅速分開。

“阿琪哥!”雲容抱著小思從頭到腳將他檢查一遍,看著白梓軒完好如初時,雲容才長長的舒了口氣。再向楚陌塵看去,隻見他左手捂住右胸口,有鮮血不停的從那裏湧出。“這天下和雲兒,我都不會放手!”

雲容看到那些從天而降的武士,慢慢的向白梓軒等人匯聚過來。白梓軒衝她一笑:“雲兒,信我嗎?”她一怔,看了看那些越逼越近的人,回他一笑:“我信。”

隻見他從懷中掏出一支竹簡,拔開塞頭,啪的一聲,蒼穹之上,燃放出數朵絢麗的煙花。照亮了白梓軒英俊年輕的麵龐,他的神色凝重,似乎是在心中深深的思索著什麽。這樣的男人,隻覺得即便是刀山火海,也依然能安心把自己交給他。

而她懷中的小思,這時也探出頭來,眨巴眨巴眼睛,望著天空中美麗的花朵,咯咯的笑出聲來。

多年之後,每當雲容想起這一幕,都會覺得自己一生雖然顛沛流露,嚐盡苦難,可是很多時候,看似苦澀的味道中,也能品嚐出一絲甘甜。

馬蹄聲由遠極近,帶著雪霧滾滾而來。“怎麽回事?”

聲音越來越近,隻見無數匹戰馬從四麵圍攏而來。馬上一位老者青袍皂靴,外麵一件黑狐大氅,翻身下馬來到白梓軒的近前,就要下拜,卻被白梓軒一把扶住:“夏侯將軍,辛苦了。”

那老者哽咽道:“當日京都一別竟衣數年,沒有想到,今日終於還能有報效太子的機會。”

雲容看著那老者,突然恍然大悟,之前白梓軒教過她,任何事情要想立於不敗之地,都要比別人的心思細密三分。這位夏侯將軍,就是白梓軒數年前,暗中替自己隱藏的一支勢力。不到最後一刻,他不會向任何人翻露自己的底牌。

楚陌塵也並沒有想到,眼前會發生的一幕。他翻身上馬,對著雲容道:“雲容,事不過三,我這是最後一次主動要帶你走,如果你還要繼續留在他們兄弟任何一個人的身邊,等著你的隻會是萬劫不複的深淵。今日之後,就算你求我,我也不會再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