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忠寧聽到士兵提起家小,立刻想到自己在洪水裏喪生的孩子,雙目充血,宛如地獄羅刹。
他手持菜刀舞著刀花,第一個衝上去,舉刀砍向領頭的韃子兵。
他身法快出殘影,還不等其餘韃子兵反應過來,剛才說話的人就已經變成一具屍體。
剩下的人轉身就想跑,勞工們一擁而上,一個人都沒留。
顧淮川帶著一行人穿越密林,趕往下一個工地。林燼舟見人走了,悄悄地脫離隊伍,手握玉佩回到現代。
她答應幫李寂冬買物資,還沒來得及全部運來,顧淮川就離開鳳凰寨單幹了。
出租屋的鎖頭已經換了新的,林燼舟家裏堆的沒有下腳的空,她拿了一些現在能用得上的東西回去。
絨毯、方便麵、自熱鍋、食鹽通通放進編織袋裏抗在肩膀上,還特意為隊伍裏的小朋友帶了水果罐頭。
她看向角落裏落了灰的油鋸,猶豫了一會還是帶上了,畢竟這是碳基生物冷靜器,就是熊瞎子見了也得冷靜冷靜。
林燼舟打開外賣軟件買了一條豬後腿,待外賣送來,她提著豬肉,像是八爪魚一樣趴在編織袋上。
玉佩熒熒綠光閃過,林燼舟出現在一處山洞。
林燼舟安置好東西走出去,顧淮川在不遠處給十五個漢子安排任務。
林燼舟拖著豬後腿和油鋸慢慢走過去,眾人目光被她吸引,紛紛圍上來。
“娘,是肉!”
一個小女孩指著白花花的豬肉驚呼著,孩子長那麽大隻在集市上見過豬肉,昨晚熱湯麵裏的肉香還留在口腔中。
小孩不停吞口水,饞得都不舍得挪開眼睛。
林燼舟打開袋子,將豬肉攤在眾人麵前,雙手叉腰、挺起胸膛大聲道:
“今晚我們吃肉,每人都有,殺敵多的多分一碗!”
她的眸子在十五個勞工身上流轉,這話就是激勵這些人的。
婦人們拿著菜刀,合力將豬後腿切開,男人們個個摩拳擦掌,隻等夜幕降臨。
事實證明,林燼舟的豬肉激勵法很有用,夜色漸深,十五個男人悄悄摸上工地,由於勞工中有相熟的同鄉,事情比昨晚還要順利。
此處十七個看守一個不剩,全都丟進江裏喂魚。
顧淮川的隊伍人數翻倍,新來的勞工瞧著上一批勞工能多得一碗肉,急切地問顧淮川什麽時候能去打下一個工地。
顧淮川搖頭不語。
自己帶人連著端掉兩個工地,還殺了不少看守,監察工地的官員一定有所察覺,現在必須要改變策略才能繼續下去。
“姐姐,你明天帶著她們去顧家村,那裏荒了一年多,不會有人想到我們在那。
剩下的可有認識的人在別的工地的?”
顧淮川看向幾十個勞工,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回饋著,張三的發小在東邊,李四的朋友在西麵,顧淮川一一聽著,垂頭思考。
他想把這些勞工全部派到各個工地,讓他們用親身經曆告訴被威脅著不敢跑的勞工,這樣比自己各個擊破要省時省力得多。
林燼舟知道他在想什麽,從包裏掏出一大包巧克力豆,五彩色的糖豆吸引了大家的注意,每個人都能分到幾顆。
醇香、甜蜜的口感刺激著每個人的味蕾,大家對顧淮川的安排無有不應的。
在工地上一刻不得休息,吃的盡是幹巴窩頭,連油水都沒有。可跟著顧淮川幹,有肉吃,還有鹽,這次竟然給了糖。
要知道這糖比鹽金貴,很多人這輩子是第一次吃到甜的。
齊忠寧手裏握著巧克力豆,始終沒有吃一顆,他眉頭緊皺,走到顧淮川身前拱手道:
“三當家的,你為人坦**、講義氣,我們願意跟著你,可是旁人就不一定了。
就像我,當初我為了老婆孩子不敢跑,就在那等死,要不是見到我老婆,我也不會跟著你走。
他們抓了那麽多人,還連坐全家,我怕你攤子鋪得太大會讓有些人告密,屆時我們所有人都要死。
還不如找個山頭去當土匪來得自在。”
林燼舟猛地抬頭看向齊忠寧,壞了,他這話說得不假,但是實在是影響軍心,若是都想著落草為寇,還去起義幹什麽?
“當山匪,然後該如何呢?打家劫舍?
我們都是被官府逼得沒命活的人,好不容易跑出來,不去找那些韃子兵報仇,卻要拿著刀去搶老老實實種地的百姓?
整個雲州都被洪水洗了一遍,你們要去打誰的劫?”
顧淮川情緒激動,這一番話幾乎是吼出來的。林燼舟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和他並肩而立,直麵一雙雙質疑的眼睛。
隻靠吃喝是攏不住人心的,更要從精神上讓大家信服。
她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古老卻有效的主意,曆代起義軍首領最愛用的法子——天降異象、眾望所歸。
“顧淮川是鳳凰寨的三當家的,也是寨子裏唯一一個真鳳之主,他絕不可能拘泥於一個小小的山頭。
諸位且等著,三日後必有火鳳臨世,助鳳主整頓河山!”
林燼舟的聲音聽上去是底氣十足的,可是她自己卻害怕地捏住顧淮川的衣角,手中玉佩熒光閃爍,兩人在眾目睽睽之下消失。
寂靜的人群一下子就炸開鍋了,“神仙”“鳳凰”“大羅金仙”之類的字眼此起彼伏。
齊忠寧看向炸鍋的眾人,大聲吼道:
“都愣著幹嘛!按照三當家的交代去工地找同鄉啊!”
吵鬧的眾人慢慢恢複平靜,女人們攜帶物資自發朝荒蕪的顧家村走去,男人們三兩聚團,趁著夜色摸上工地。
眾人心裏七上八下的,眼睜睜地看著兩個大活人突然忽然消失,確實讓人無法平靜。
此時現代的出租屋內,顧淮川、林燼舟兩人擠在一堆物資裏大眼瞪小眼。
顧淮川順著物資之間的縫隙走,正好走到了林燼舟的房間,除了一張床,別的地方全是堆得滿滿的物資。
林燼舟費勁推開摞得比人高的棉絮,開出一條能容納一人通過的空隙,她默默走到顧淮川身後,淩亂的房間讓她有點無地自容。
可現在不是該無地自容的時候,她要好好想想該怎麽為顧淮川造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