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沒話說了麽?”多鐸厲聲催促著,卻見虞於二人一副中了風的表情,不禁莫名的多瞅了她們兩眼,臨了竟將“看不懂”當做“看不見”,不管不顧的繼續朝著倪一暉說:“你若不開口,我且當你不敢接茬!如若這般,你從今往後少糾纏虞小倩,否則我打得你滿地找牙!”
倪一暉萬分傷神的擠擠眉頭,好半晌才終是接了話,“關於結婚這個問題,你不覺得首先應該問問小倩的意思,接下來還得先等她畢業嗎?”
提及虞姑娘的心意令多鐸倏地一怔,回想起過去曾一次次戲謔人家心有所屬,而今卻不得不舍我將其維護,心中頓時滲出一股拔涼的心痛,哪怕此刻維護的心依舊,亦升騰起矛盾重重,那氣勢跌落了大半,繼而恍然走起了神。
一時間湧上了許多複雜的情緒,從他們初初相遇,到融融的相處,再到古今分歧,繼之遭遇了“嫌棄”,最後君心受辱,負氣的離去……
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好像過了一生那麽充盈,既有歡樂,又有痛楚,雖不至刻骨銘心,卻實難將她忘記。
如果一切發生在清代,必然會有不一樣的結局,應盡的責任一如既往盡著,不至於每每想起牽腸掛肚,想愛的人毫無顧忌的愛著,不至於節節敗退的淺嚐傷心。而今時今日,每一朝都會想起清代的妻妾子嗣,每一夕都在祭奠追逐不到的愛情,旁人難以想象,那是一種怎樣揪心的心情……
或許正是這樣糾結的心情,加劇了多鐸大起大落的情緒,縱然來到現代擺脫了皇太極這塊硬傷,但卻遭遇了更多更多的硬傷,這一切迫使他再度重返少年,做回了那個敏感易怒又桀驁不馴的人。
不論如何,事已至此,連多鐸自己亦明白,對虞小倩來說,找一個現代的男友好過跟穿越戶攪合,既是已開了這個頭,便把好事做到底吧。
想來也顧及不了許多,隻一瞬間便埋葬了自我,伴著一股股心間的抽痛,揚聲說:“倪一暉,你少在這裏跟我打馬虎!始亂終棄的人我見得多了,都跟你如今一般模樣,開初的時候海誓山盟,到頭來卻無影無蹤!小倩既是覺得跟你在一起挺好,必是期許著他日相托付,好聽的話甭說,就撂一句明白的,你到底娶她不娶?”
多鐸把話這麽一撂,一旁的三人又愣了,敢情這爺們兒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今天非得就地把虞姑娘嫁了才甘心?
倪一暉下意識看了虞小倩一眼,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接口,雖然現在談娶嫁為時過早,但如果得來一個婚約也不錯,隻是這小心思純屬他個人的意願,說到底他始終是個假扮的男友,該不該接招還得看虞姑娘怎麽說。
虞小倩怔視了多鐸許久,臨了才一字一頓的說:“該什麽時候嫁、嫁給誰,都是我的事,不用你替我操心,如果你實在是找不到事做,那就找你的女朋友去吧,不必在這裏娛樂我。”
好心被當做驢肝肺是什麽心情?特別是這顆好心裏塞滿了某人的倩影,此刻卻被那倩影的主人踐踏在腳底,不用說,那必是一種極糟的心情。
多鐸直愣愣的瞪著虞小倩,看似即要山崩地裂的發脾氣,末了卻頗有悟性的粗聲說:“你又提及勞什子‘女朋友’!你到底有多在乎我找了個女朋友?”
虞小倩回瞪了他一眼,立即說:“我不是在乎,我是提醒你,免得你本末倒置,忘了誰才是你的主題!”
剛才還保有一絲理性的多鐸聽了這話頓時憋不住了,吼聲震天的嚷道:“虞小倩,你好了吧!我知道你的心意,也如你所願的滾開了,不管怎麽說好歹相識一場,你不用時時譏諷、處處埋汰吧?別忘了是你先傷我的,我可沒有絲毫對不住你!”
這話一說好了,倪一暉和於茜茜再次被華麗麗的忽視掉,整個世界隻剩下了虞姑娘的火苗。她憤然握拳,透支著最後一絲力氣,朝著多鐸喊道:“姓愛的,你給我把話說清楚!你知道我什麽心意了?我怎麽傷你了?”
一旁的於倪二人一愣,什麽時候姓金的變成姓愛的了?兩人麵麵相覷,可惜也沒個人搭理他們,隻聽多鐸情緒激動的回敬了一句,“你的心意還不明了麽?便是看扁了我這百無一用的落魄王爺,整日想著怎麽打發我走吧!要說傷害你的罪大了去了,從前腹誹亦是死罪,何況你大刺刺的編了個故事來寒顫人!總之一句話,便是爺命苦,攤上件那麽要命的事兒,一夜之間天地顛覆!更要命的是竟不知死活的看上了你,你盡管笑爺傻吧!盡管欺負爺癡吧!盡管來!狠狠來!都隨你!”
倪一暉和於茜茜早在那句“落魄王爺”裏傻了眼,虞小倩卻是隻顧著生氣,隻待多鐸話一落音,便陡然斥責道:“我編了個故事說你兩句而已,你竟然就選擇了搬走!誠然我是有指責你的意思,但怎麽也不及你所謂的‘譏諷’、‘埋汰’什麽的,不過就是宣泄下情緒而已!難道隻允許你有七情六欲,就不許別人有?難道隻許你跟別人打情罵俏,就不許別人生氣?堂堂大男人心眼這麽小,你好不好意思?”
多鐸聽了這話愈加窩火,不禁高吼道:“我什麽時候與人打情罵俏了?不是你處處表現得跟我沒什麽幹係的樣子麽?誰人撞見我們在一塊兒,你便說我是勞什子表哥的同學,末了還說什麽‘表哥抽不開身,你代為接待’雲雲,既然你這般害怕跟我太過熟絡,我與他人講講笑話兒又如何?到底是誰小氣了?”
搞了半天,那多老爺原是這麽討厭假扮“表哥的同學”的,虞小倩委實愣了一愣,心情猛地平複下來,這才感到一來一往的吵嘴拉響了身體的警報,眼下雙腿微微打著顫,心跳也失了節奏,好似再給一點力就會二度暈倒一樣,迫得她連忙急喘了兩口,以調整紊亂的氣韻。
多鐸眼神一頓,懵地收起怒態,卻難收凶態,撐著一張凶巴巴的臉麵,揪起眉心問:“怎麽了?”
虞小倩努力調整著呼吸,一時氣哽在喉頭,騰地白了臉,甩著頭咕噥了兩聲作罷。多鐸見勢唰地一下變了臉,箭步上前猛拍她的背,“怎麽了,感覺怎麽樣?你倒是說話兒啊!”
那廂的虞姑娘險些要被他拍得暈死過去,怎奈氣不順語不成,隻得神色痛苦的大力擺頭。她愈是說不出話,多鐸就愈是用力拍,這廂愈是用力拍,那廂就愈是說不出話……這一出到底該稱為悲劇還是諧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