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虞姑娘的“知錯能改”能令即要噴發的火山改為小小牢騷,那麽多老爺的孩子氣亦能令虞姑娘綻放出一抹專為他而生的笑。

虞小倩開心的眯起了眼睛,如兩輪彎月撥開了雲霧,赫赫鑲嵌在白皙的臉龐之上,眼底時不時透出淘氣的光耀,晃得多老爺一下一下的偷瞧……

“你笑什麽?”多鐸故作凶惡的厲聲問道,生怕自己被她那雙美眸攪昏了大腦。

“我笑就是開心啊……”虞姑娘難得的露出了調侃的神情來。

“你開心什麽?”多鐸繼續凶巴巴的問道。

“開心著破鏡重圓了嘛……”虞姑娘想要繼續調侃,卻是沒那本事,羞赧紅了臉龐。

“哼!鬼話!”多鐸受用至極的扭了扭眉毛,卻不肯就這麽輕易的被她牽著鼻子走,死活別著頭不肯理人,權將那臉紅心跳的俏人兒當做了透明,更別提重續此前的溫存了。

這般光景本該由俗定約成的繼續討好來完美落幕,誰料虞小倩從來不肯乖乖的隨大流,隻見那臉色嗖地一變,轉即就拉長了一張晚娘臉,脆聲脆氣的威脅道:“姓愛的,你是不是不理我?你再不理我,我可要走人了,別以為這裏山高水遠我就拿你沒轍,就是用腳走我也得走回去!”

多鐸重重的翻了個白眼,蓄起排山倒海之勢扭頭呼喊道:“誰說爺姓愛了?不是讓你別亂喊嗎?你倒好,一口一個姓愛的喊上癮了!”臨了鬱結萬分的捏了捏拳頭,似要飆淚一般控訴道:“明明是你惹了我,怎地每次都要我來哄你?你這個女人真是太不賢惠了!!!”

現代女性本就與三從四德這殘害女性的綱常了無幹係,不賢惠算不上是什麽大事,事實上主流青年與非主流騷年皆與賢惠無緣,這個詞匯基本是用來形容過去的女性或仙女的。

多老爺是一個被清代婦女寵壞了的老小孩,昔日受盡了眾星拱月的捧抬,如今哪能受得了這樣的待遇?

可歎那位被控“不賢惠”的女生已正式介入了他在現代的人生,真不知道他們倆還會碰撞出何等璀璨的火花……

房間裏充斥著男人的控訴和女人的辯駁,那些男女的喧鬧聲如除夕的炮竹一般,歡快熱烈的響徹鼓膜,等他們終於漸漸安靜下來的時候,屋子裏已關了整整一室的熱鬧,兩人各自一怔,心有靈犀的想到:原來吵鬧亦可這般熱鬧,原來喧囂之後的寂寥也並非絕對無法阻撓,原來“歡喜冤家”一詞的釋義,就是他再加上她罷了……

美好的感覺一閃而過,即便縈繞心間長久有效,卻不及棘手的問題來勢陡峭,多鐸原是回蓋子岐來找幫手的,不過是順帶讓虞姑娘瞧了瞧他營生的活計,再順便表白了他始終如一的心境。眼下良緣倒是締結了,正事卻還沒辦。

花滿樓的老板顯然不是一般的地痞流氓,而是有強大經濟實力做支撐的鼇頭,多鐸再是擅長打鬥,也敵不過人多勢眾,事發之初尚在氣頭上,根本沒餘地去考慮那麽多,冷靜之後悉心一想,便生出了借力打力的念頭。

蓋子岐這幫子流氓正如傳言所說的那樣,大多是周邊地方上的地痞,眼饞江東坪這塊煤礦之地,紛紛遷來此地淘金。

地痞流氓所謂的淘金不外乎是想滲入江東坪,看看有無投機倒把的生意可做,找找有無天上掉餅的好處可撈,拉幫結派自成一體的自是再加一條:威逼利誘煤老板請他們當保鏢,否則就整日沒事找事的騷擾。

空置的別墅區裏住了大約三五十號人,其中以許朝陽牽頭的那幫人勢力最強,許朝陽大抵四十來歲,從前還當過一陣保衛科長,後來不知道犯了什麽事,給坐了兩年牢,出來後糾結了一幫閑散人員,開始了混世生涯。

他手底下有著十來號人,據說都曾是一個廠區的子弟,哥兒幾個光腚一起混大,感情不是一般的好,故而既團結又排外,打也打不散,擠也擠不進,說是一死匣子也不為過。這幫人很快在江東坪站住了腳,如今被一煤老板養著,基本已淡出了蓋子岐,整日都在江東坪鎮上廝混。

那經常欠錢的許三就是這許朝陽的侄子,大抵二十出頭,仗著叔叔的勢力到處坑蒙拐騙,卻是一阿鬥扶不上牆,常窩在蓋子岐昏天暗地的賭錢,除此之外便是到鎮上找女人尋開心,總之是比混子還混蛋。

許朝陽之外另有兩撥人,一是由薑岸然牽頭的路霸,這撥人屬蓋子岐第二大勢力,下麵有五六號人,個個凶神惡煞,又行事狠辣,他們人雖不多,卻控製著江東坪通向外界的中型巴士,每個月都能從中謀取暴利,如遇到車老板反抗,則砸車打人逼其就範。二是由沈季軍牽頭的一撥人,這沈季軍倒有實業作為門楣,他在江東坪開了一家夜總會,手底下這七八號人都是用來看場的內保。

剩下的都是一些散兵蟹將,甚有一些離家的叛逆兒郎,譬如幫多鐸看家的楊一兵之流,其餘那些個不提也罷。

多鐸所說的蹲點幹架,便是從散兵蟹將開始,將阻撓進駐之人一一修理,在驚動了蓋子岐的“三大巨頭”之後,不得不轟轟烈烈的同許朝陽、薑岸然、沈季軍手下的金牌打手硬鬥硬的打了三場架。

這疲勞攻勢比騎馬打仗耗費的精力更甚,前者是輪番上陣敵眾我寡;後者卻是帥印在手一聲令下,可想而知那段日子多鐸過得有多被動,所幸最終完勝告終,裏子麵子賺齊了。

不過在此勝利之中,不難看到蓋子岐三大巨頭其實是願意吸納多鐸入駐的,否則群起而攻之,立時就能將他拿下,還談什麽打鬥規則,此番刁難是一塊敲門磚,有本事就站進來,沒本事就滾蛋。

正因為這樣,才令多鐸揣測著,此行不虛的幾率甚高,絕非異想天開的瞎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