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哧！

這聲音傳入宋凝耳中，就仿若是刺入他心房一般，他身子刹那間止住，呆呆的看著眼前……

匕首之上寒芒閃爍，從宋祈瑤的後心出穿出。

那一直雙目緊閉的宋祈瑤在這一刻眉宇之間有著一股痛苦的蹙動，而後，便整個人都失去了生的氣息。

宋凝雙眼瞪大，刹那間，整個眼睛都化作血紅一片，已然分不清眼白與瞳孔。

啊！！！

宋凝怒吼著，他的吼聲響徹整個山洞，在山洞之中回**。

下一刻，他猛然揮手，一股強猛的靈力衝向冷月瀟，冷月瀟雖盡力抵擋，卻仍是被這靈力推出數丈遠。

宋凝一把將宋祈瑤拉入自己懷中，靈力拚命的灌注在宋祈瑤的身體之中。

原本已經死去的宋祈瑤在這一刻，嘴角忽然動了，緊接著，是眼皮的輕顫。

而後，竟然睜開了雙眼！

宋凝大喜，縱然此刻他心煩意亂，渾身盡是暴戾誌氣，可卻仍然沒有迷失神智。

宋祈瑤如同回光返照一般，看著宋凝，那無力的雙眸之中落下兩滴淚。

能夠在死之前見到自己最想見的人，她，知足了。

似乎是為了不浪費力氣，宋祈瑤在睜開雙眼看了宋凝之後，便合上雙眼，雙唇顫抖起來。

宋凝知道她是要說話，便立刻將耳朵貼了過去。

宋祈瑤微弱的聲音，傳入宋凝耳中：“她……不是……瀟瀟。”

在聽到這話之時，宋凝感覺血流倒湧，頭都快要被衝炸。

宋祈瑤用盡最後一分力氣，快速的喘息著，小聲道：“哥、哥，小，小……”

她一邊說著，胸口一邊迅速的起伏，大口大口的黑血湧出。

她想要抬手摸摸宋凝，奈何此刻她連將最後一句話說完的力氣都沒有，更何談抬手？

呼吸，停止。

宋凝送入她體內的靈力也變得緩慢，即便被送入，也都像是落在了虛空中一般。

她，死了。

她無力地躺在宋凝懷中，表情之中雖然有著些許失落，但更多的卻是幸福。

一絲殘笑，掛在她的嘴角，那染盡黑血的麵容，是她留給宋凝最後的記憶。

她，被宋凝緊緊摟在懷中。

宋凝的記憶，回溯至那一日，宋家之中。

龍家來襲，妹妹為了救自己，竟然以死威脅，讓自己快點逃走。

青湖畔，自己找到了她，將她交給了冷月瀟……

可如今，可如今，可如今！！！

她就這樣靠在自己的懷中，再也無法睜開雙眼！

這一刻，宋凝仿佛看到了一絲魂魄，悠然飄出，茫然地看了自己一眼，而後，在這世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祈瑤？”宋凝好像是在疑問，好像是害怕將她吵醒。

這一刻，宋凝的聲音很弱，可即便是再弱的聲音，從此時宋凝的口中說出，都給人一種毛骨悚然之感。

因為他的聲音，是那樣沙啞。

“祈瑤！”宋凝抬高了聲音，像是在呼喚一般。

他的靈力不斷地輸送到宋祈瑤身體之中，他期待著對方能夠像剛才一樣，再次醒來。

然而，宋祈瑤再也沒有睜開雙眼。

宋凝的身子顫抖著，自他的眼中，流下的是血淚！

他緊緊地，緊緊地將宋祈瑤抱在懷裏，感受到對方的身體變得越來越冷……

啊！

宋凝的吼聲再一次衝擊在山洞內，衝擊著冷月瀟。

吼聲過處，第一大殿內的一切，都好似被迅猛的靈力衝擊過一般，甚至不少質地一般的東西都已然被震成了粉末。

冷月瀟在這吼聲之中，一步一步向前，她看著宋凝，盯著他那血色的雙眸，似乎沒有半點恐懼。

宋凝將妹妹的屍體收入域戒之中，揚起手，取出冷月瀟之前刺入自己體內的那把匕首。

這把匕首，與如今冷月瀟手中的匕首一模一樣！

“你！！！”宋凝的身體顫抖的劇烈，他的頭開始陣陣作痛，體內血流加速，仿若不受控製一般。

“我，怎麽了？”冷月瀟就這樣站在宋凝麵前，她的眼中，那一抹詭譎一眼可見。

宋凝張口想要說話，然而這一刻，他的體內好似有著一隻邪魔在咆哮，這咆哮聲震得他頭暈目眩。

忽的，他手中匕首跌落，雙手猛然抱住頭，整個身體騰空而起。

半空之中，宋凝感覺到自己的心緒在被一股血色侵蝕，那血色之中，竟然有著之前被自己吸收的血魔的氣息！

他拚命催動著體內的靈力，然而此刻靈力根本起不到半點作用，他的神智瞬間被血色浸染，血色每浸染他一分神智，他的體表便多一分嗜血的戾氣。

山洞之中，不斷回**著宋凝的咆哮聲，這咆哮似是在掙紮，似是極為痛苦，有好像是……極為悲痛。

冷月瀟看著半空中宋凝發生變化，眼中閃著異芒，她沒有半點同情，也沒有絲毫想要上前將宋凝殺死的舉動，而是就這樣看著。

隨著宋凝變化得越快，她臉上的笑意就越濃。

不過，就在她看著宋凝體表的戾氣幾乎完全將其籠罩之時，宋凝的雙眸竟然睜開，他死死地盯著麵前的冷月瀟，猛地深吸口氣，大吼一聲，一掌拍在自己胸口。

鮮血噴出，宋凝似乎一下有了精神，那被占據著神智的血色也開始緩緩退去，似乎是在這一場爭奪之中落敗，正在臣服一般。

“想要激怒我，想要我迷失，你到底是誰！”宋凝強行將自己從宋祈瑤死去的悲痛之中拉出，他明白這一刻自己絕對不能迷失，若是在這裏迷失了，恐怕神智再也難以被自己控製。

冷月瀟眯著眼：“竟然在最後關頭清醒過來，看來隻能……”

她毫不猶豫地揚起匕首，衝著宋凝狠狠刺去。

這種攻擊對於冷月瀟來說，就如同是在嬉戲一般，根本沒用半點力氣，然而這攻擊落在宋凝眼中，卻感覺到了強烈的危機。

他揚起手一掌拍向冷月瀟。

冷月瀟出奇的不堪一擊，被宋凝這一掌直接拍飛，重重的撞在石柱之上，鮮血噴出，將她的衣襟浸染成紅色。

這一掌，宋凝隻想要抵擋對方，可卻沒想到對方竟然直接被自己一掌拍飛，看到這一幕，宋凝也是一愣。

不過正當他愣神之際，看到了冷月瀟噴出的鮮血，眼中那僅有的一絲清明頓時被血色掩埋，剛恢複的一絲理智也消失了。

見到這一幕，靠在石柱之上的冷月瀟冷笑，靜靜的看著宋凝繼續變化。

她那一絲冷笑成為了宋凝理智之前殘存的最後一個畫麵，而後，他就如同被血海覆蓋一般，眼前除了血色，除了血光，便再也沒有其他。

血色，再一次侵蝕著他的神智，在他體表之外的戾氣更加濃重。

看著這一切，冷月瀟鬆了口氣：“這句肉身還不能死，若是死了，或許會泄露。”

不過盡管如此，她還是想要看著宋凝完全失去理智，因為隻有這樣，她的計劃才達成。

宋凝的變化進行著，到了最後關頭，冷月瀟感覺不會再出任何差錯之時，她便起身吵著山洞之外飛去。

“已經九成多了，這一次應該不會出現半點意外，再過一炷香的時間，‘新的宋凝’就要出現了，哼哼。”冷月瀟冷笑。

然而，就在冷月瀟認為宋凝的變化還要進行一炷香的時候，卻忽然聽到了背後傳來一陣波動，這波動之後，她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反映，就身子一顫。

她低下頭，看著自己的心髒位置，在那裏，有著一隻染滿鮮血的手，直接掏了出來！

這一切明明進行的十分順利，可卻為什麽在最後一刻……

直到死前最後一刻，她心中才晃出了四個字“無極之雨”！

不錯，就在宋凝即將迷失，就在宋凝的神智馬上就要被血色完全侵蝕之際，無極之雨在宋凝身體中忽然閃著耀眼的金光，將宋凝最後一絲神智保存。

可即便如此，宋凝此時仍是渾渾噩噩，根本分不清冷月瀟是誰，隻是感覺到遠處有人，遠處有血，便衝過去將其殺掉……

與此同時，宋凝也恢複了神智，那殘留在身體之中的最後一絲神智……

宋凝那血色的雙眸之中閃出一絲清明，他看著冷月瀟，忽然覺得自己的心，很痛……

她……

宋凝茫然的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感覺著傳自手中的溫暖。

冷月瀟的身體，緩緩轉過來，她口中不斷地有血流出，然而此刻，在她臉上，再也沒有了那一絲詭譎，再也沒有了那一絲陰冷。

她，仿若山洞之外聖潔的飄雪一般。

她，雙唇輕顫，莞爾之時，鮮血不斷從口中淌出。

她，如同三月春風，暖了宋凝的心！

“瀟瀟……”這一刻，宋凝感受到對方的微笑，感受到對方的一切，這一切是那麽熟悉，熟悉到他連做夢都會夢見！

自己殺的……是冷月瀟……是自己所愛的……冷月瀟！

冷月瀟看向宋凝的眼神之中，充滿了歉意，這一刻，她還沒有開口，宋凝卻仿若已經聽到了她的心聲，仿若聽見她在對自己說：“宋凝，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