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又回到她的小窩了。
依舊冷清清的,和從前的熱鬧相比差遠了。
兩個人和一個人的不同,不僅僅是多了一個人。
而是早上醒來會有人道早安給你,吃飯會多擺一份筷子,買零食也會多帶上一份,隨口想起什麽就可以聊個天,以及晚上會祝對方一夜好夢。
她知道白斐然不會回來了,不論是不能,還是不想,自從那個白澤琿又回到了最初的滿身裂痕的時候,以及陳世傑過來說的那一番話時,她就一點都不抱希望了。
她一步一步挪上樓梯,覺得這屋子裏真是靜悄悄的,一點動靜都沒有。
要是有一點也好,讓她覺得不那麽孤寂。
到了第五個階梯時,她猛然頓住,窗戶裏的風吹起窗簾又落下的清響,以及自己突然急促的呼吸,再無其他動靜。
可是,她記得白斐然的房間門是關著的。
剛才進門時,卻是開的……
難道……
想都不想,她轉身下樓,甚至有些連滾帶爬的狼狽。
到了門前,她握住了門把,壓住劇烈的心跳,深吸了一口氣,狠狠推開了門。
空空如也。
她笑了笑,早知道是這樣啊,她經曆這麽多以後,這個結果也不是很意外。
她不失望,隻是有些如釋重負。
不知道再多少次期待以後,她才會學著不去期待。
一瞬間的疲憊湧上,她終於轉身回了房間。
推開臥室門。
依舊是她柔軟的大床,房間擺設一如以往,被子還是她那天早起時團成一團的模樣。
一切都是讓人沮喪的沒有變化。
可她卻靜靜站在門口,捂著嘴有些不敢相信。
不敢期待。
甚至不敢麵對。
被子下,似乎有什麽在動。
卻又謹小慎微的不敢動彈,微微顫抖的恐懼。
她握緊了拳頭,指甲掐進了肉裏,隻覺得心跳一瞬間的停息。
不敢想,不敢動,不敢說,不敢……
什麽都不敢。
她頓在那裏,甚至有些不知是不是在夢裏還是醒著的迷惘,她想,她是不是還沒恢複,因此都出現了幻覺?
還是她已經甘願沉溺幻境不願清醒。
指甲已經掐破了皮肉,她痛的一瞬間回神,她媽的話突然回響在她耳邊。
我們辛辛苦苦費盡心血養大的女兒,不是想讓她為了一個男人糟踐自己的!
是的,如果她再如此躊躇不敢麵對,她就是在糟踐自己!
她應該走出去,是真是假,一試便知!
也許,也許是誰家的貓呢?
她下了狠心,再不猶豫,幾步上前,狠狠揚手,掀了被子……
耀眼的白光,叫她一瞬間眯了眼睛。
她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隻覺得有風從耳邊掠過,黑影撲閃了一下,像是……
翅膀。
她心裏七上八下的,牙一咬,又狠狠掐了剛才的手心傷口上。
痛!
痛的要死了,她痛的皺了眉頭,然而嘴角卻咧了一個大大的弧度。
她到底是該哭還是該笑?
在她對命運滿懷希望的時候,命運給了她狠狠的一巴掌,然而在她萬念俱灰的一刻,命運卻又給了她一個實實在在的驚喜。
命運,真是個頑皮的孩子!
感覺他的後退,她猛地一下睜開眼,對上他有些驚慌失措的眼睛。
若藍色的大海,影著無數的繁星璀璨。
中間一汪月色,輕輕搖曳。
她竟然感覺到,他在害怕。
他也會害怕嗎?
此時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一開口的嗓音啞的有些沉悶,“……小白嗎?”
白澤止住了後退的腳步,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她,有些藏不住的喜悅。
是那種別後重逢再見佳人的欣喜。
也不答話,就在那裏靜靜的看著她,眼神流淌著似水的溫柔。
鳳可兒清了清嗓子,看著他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似乎想要接近又心裏有些顧忌,終於無奈的問他,“你幹嘛躲在被子裏。”
白澤的模樣,卻是白斐然溫潤的嗓音,不若平日溫暖和煦,卻帶著一絲緊張的顫抖,“怕嚇到你!”
鳳可兒眨眨眼睛,腦子裏想了半天,才明白過來。
因為是白澤模樣的自己,所以怕嚇到她,才躲進了被子裏嗎?
她哭笑不得,既心疼這人對她的小心翼翼,又可笑他躲進被子裏的孩子氣。
是那種主人對自家養的寵物做出一係列幼稚舉措的無可奈何。
“你這樣子,哪像是上古神獸?”
微啞了聲音的揶揄,帶著幾分曖昧撩撥,鳳可兒一邊抹著眼角的眼淚,一邊溫聲軟語的取笑。
“……這樣飛過來比較快!”
白澤輕聲解釋,低垂了眼眸,鳳可兒竟然看得懂,這是羞赧了。
小白害羞了!
千百年難得一見啊。
她起了調笑的心思,湊了上去,追著白澤的眼睛跑,白澤躲來躲去的,就是不肯跟她對上。
她卻玩心大起,就是不肯放過他。
雖然白澤臉上是看不出有些臉紅之類的羞澀表現,但是她就是看得懂他此時有些羞惱。
大概心有靈犀便是如此。
他垂著眸子,低眉斂目的模樣,高貴中透著優雅,卻又帶著叫人心動的羞赧。
她隻覺得,打心眼裏的憐惜。
那種心口微微犯疼的憐惜,叫她終於舍不得逗他,輕輕開口,“小白~”
尾音依舊軟糯的叫人心頭發顫,白澤有些愣住,然後輕輕仰頭看著她,模樣有些萌呆呆的可愛。
可愛的讓人好想摟進懷裏,揉亂他一身雪白的皮毛,再抱著他好好蹭蹭。
隻覺得想要**他的衝動。
可是她還是害怕,之前見到白斐然的夢境依然在以前,他輕吻她手心的真實感到現在還沒辦法忘記。
所以這個白澤,到底是不是真的?
雖然,她已經很肯定了,可她還想在確認一下。
她衝動伸手,向著目標而去,然而卻終究有些顧忌,手停在半空中,緊了緊手指。
明明近在咫尺,卻怕一伸手便遠在天涯。
差之微毫,失之千裏。
她的手定格在那裏。
白澤看她動作,藍色眸子一片了然,微帶了笑意,低頭湊前了一點。
白色的獸角就在她手下,精致的讓人深受其惑。
想要伸手握住的衝動。
鳳可兒遵從心中想法,伸手握住,反複摩挲,才覺得那獸角溫潤觸感,與以前一模一樣。
她的手緊了又鬆,似乎在反複確認。
這是不是真的白斐然?
是不是真的回來了?
白澤低頭溫順的由著她,是甘之如飴的寵溺,耐心的等著,等著……
終於心中得到肯定,她緩緩鬆手,沿著獸角輕輕描繪,到了他的眼角處,反複勾畫那唯美的曲線。
白澤微彎了唇角,眼睛中春水柔波,似乎很是喜歡這種親昵的愛撫。
那一瞬間展現的風華,千萬年來都不曾磨損半分。
春花秋月,也自歎弗如。
他含著笑,看著她眉眼彎彎,卻又秋水暗湧的眼睛,一切盡在不言中。
此時無聲勝有聲。
他想靜靜的享受,然而心中對她百般珍惜的細膩,讓他眼尖的看到她手心裏剛才被掐爛的傷口,心疼了。
湊上唇去,伸了舌尖輕輕舔舐。
像是野獸負傷後,躲在角落裏暗自舔傷口的輕柔。
那舌尖上帶著一些粗糲,還有溫熱的氣息,鳳可兒不覺得疼痛,隻覺得麻癢。
一路蔓延至心上。
再無懷疑,她撲了過來,緊緊摟著白澤的脖頸,熱淚盈眶。
“小白~”
“對不起,我來晚了~”
還是這句啊!
永遠都是先道歉的溫柔啊,鳳可兒心頭軟得似下過雨的鄉間小路,一路泥濘到心頭。
“不晚,剛剛好……”
你還在,我還愛,不早不晚,剛剛好……
————
“我以為你不想回來。”鳳可兒眨巴著眼淚,視線不離白斐然。
白斐然含笑,揉著她的短發,“我回來了!”
“……我……”鳳可兒未出口的話被溫聲打斷。
“可兒,我想睡會……”白澤眸中掩飾不住的困意,他一路飛過來,已經耗盡了靈力,累的就要倒頭就睡。
可是許久不見,像隔了幾世一樣,他一點舍不得睡去,想要多看看她,好好看看她。
看她尖了的下巴,憔悴的小臉,以及腕間的紗布,心疼滿溢。
所以他借口自己要睡,要她好好休息。
鳳可兒有些舍不得,又看見他確實一臉疲憊,點點頭。
白澤笑笑,打算下床,鳳可兒納悶了,“你去哪?”
“回房間!”他們雖然已經親密的交付彼此,可是別後重逢,他卻有點拘謹。
他還記得,自己的房間是樓下,不敢僭越。
不敢奢求。
鳳可兒無語,定定看著他。
“……”你都神獸了還記得要回房間睡?你要不要這麽一本正經啊?
白斐然猛然覺得,自己真是多心了,萌呆呆的眨眼,“我可以留下嗎?”
禮貌上還是詢問下比較好。
鳳可兒躺平了,留出一邊的床位,拍拍,“過來睡!”
白澤滿頭黑線,為什麽有主人召喚寵物的感覺?
他甩頭,雖然他是神獸,但是離萌寵的距離還是很遙遠的。
乖順的窩在她身邊,離得有點遠,有些小心翼翼的拘謹。
鳳可兒看不下去他挪阿挪的,再挪就該下去了,一把將他撈了過來,湊在他溫軟的皮毛上,輕輕順著。
“睡吧,睡吧,睡醒了我去給你做糖醋排骨……”
一下兩下順的他瞬間困意襲來,他閉眼時還不忘記討價還價。
“……兩斤!”
“……管夠!”鳳可兒失笑,自覺手下不是上古神獸白澤,而是萌寵小白。
不論你是誰,不論你是什麽樣子,隻要你在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