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我做了什麽我清楚!可是,你做了什麽你清不清楚!”張青山意有所指的一句,讓老教授有些沉默。
張青山見他不發話,又仰頭看了看亭子頂,眼神變得柔軟,似乎陷入了回憶。
“她說她喜歡這兒的清淨,所以我總是在這裏等她,可是卻常常等不到……”
“那你等不到所以就……”鳳可兒試探著問,陳世傑說過,當人真情流露的時候,說出的話也更趨近於真相。
“小丫頭,你也以為我是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張青山瞥了一眼鳳可兒,大約對這鳳可兒,他也沒沒那麽多的戾氣,說話帶些冷諷和自嘲,“人人都說我癡心妄想,要摘了這朵白梅根本是癡人說夢!”
“難道不是?”老教授卻突然陰陽怪氣的來了一句,“你被白梅拒絕,是多少人親眼所見,你這個畜生!”
“畜生?”張青山冷笑一聲,眼神凶狠的掃向老教授,鳳可兒也對老教授搖頭,暗示不要激怒張青山。
她還要多聽聽張青山的真心話,指著柱子問張青山,“我在這裏,發現你和白梅的名字,是你刻上去的?”
“切!”張青山又是輕叱一聲,但隨後卻又對這鳳可兒笑的溫柔,“是她刻的,我哪有那麽無聊?她怕被人家知道她和我在一起,又不敢公開,隻能這樣偷偷摸摸的!”
“白梅刻的?”鳳可兒皺皺眉,看向張青山,神情有些呆怔,帶著那種情人寵溺的笑,這樣子,不像在說謊。
一個男人得不到一個女人,會寫小紙條暗戀,會當場告白,卻不會做這種小女孩才會做的事。
來情人湖,踏過九九歸一的石樁,在石柱上刻字,這都是女孩子會做的事。
如果真是如此,難道白梅喜歡張青山?
“如果是這樣,那麽她應該是喜歡你的,你為什麽還要……?”
“我沒有!”張青山陡然一聲厲喝,嚇得鳳可兒後退了幾步,張青山才搖頭低喃,“我真的沒有!”
“我那晚出去喝酒沒來陪她,她生氣了,不肯理我,我才借著酒勁拉著她進了小樹林!”
“可是我真的沒有,她哭的厲害,我最後還是沒敢強迫她,她後來為了這事還好幾天不肯理我!”張青山說起過去,聲音都帶著笑意,似乎那些年少輕狂兒女情長都曆曆在目。
然而鳳可兒卻聽得更是訝異,“那你意思你當年被冤枉了?”
此時卻聽得老教授打斷她,“就憑你這一麵之詞,你以為就可以洗白自己?你要是被冤枉的,當年怎麽不說?”
“是,我說了,可是誰會信?”張青山表情悲愴,似乎看透一切的悲涼,“當時有多少人來指正我?就算我渾身是嘴也說不清!誰都認為這事就是我幹的。因為我是個壞學生,打架翹課樣樣不差,所以多一項強|奸也是理所應當!”
“因為我是地上泥,而白梅是天上雲,所以白梅喜歡我,你們也覺得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哈哈,你們都自以為是的做出了最好的答複,卻不管真相如何!”他當時去求其他老師為他證明,沒人願意,去求同學,平日裏與他稱兄道弟的同學,此時卻要和他撇清關係,更不要說那些一向覺得他是渣滓的同學。
甚至他的父母都不相信他,隻覺得他給他們丟人了,給他們抹黑了!
他求路無門,他四處碰壁,他最後隻能認了!
可他知道,他不是真凶,真凶還在逍遙法外!
那時白梅總有些陰晴不定,也總是跟他吵架,他還覺得她脾氣大了,後來白梅投了湖他才聯想到,她這些日子的異常,偶爾還會神思不屬,恐怕那時已經出了事,而他卻被蒙在鼓裏。
那日她和他又吵了架,他當時哄著她,親著她,摸著摸著,便有些衝動,白梅卻突然反應很大的推開他,一直在哭。
他一直以為是自己太著急了,白梅才哭的。
他那時年輕,整天忙著哥們義氣,忙著外邊玩了,想著女人哄哄就好了,也沒太多上心。
直到白梅死後,他才明白了一切,卻已經遲了!
白梅懲罰他忽略了自己,卻連一個道歉的機會都不給!
“小姑娘,你知道嗎?我當時真的想死,想跳了這湖陪著白梅,明明已經下了水,清醒時卻發現在岸上,我想這是不是白梅在天有靈,不要我死,要我活著為她找出凶手!”張青山說到動容處,眼淚縱橫,那種後悔到極致的情緒,是無法偽裝的。
“那當時沒有人相信你嗎?”鳳可兒不由自主被感染,甚至開始同情張青山。
張青山搖頭,“沒有,沒有人相信我!”
可他當時想要找到真凶時,卻先被扣上了真凶的名字,而三人成虎,沒人相信他的說法,所有人認定了是他因愛生恨,強了白梅,導致白梅投了湖。
所有人都覺得他罪該萬死,卻沒人願意聽他說一句。
他後來認了,因為認罪態度良好,監獄內表現積極,因此提早了幾年被放了出來。
而他一出來,卻先去找的是高陽!
張青山轉頭看著老教授,“你沒想到,他會出賣你吧?”
“出賣又如何?我隻是叫他做了正確的選擇,他說的也不過是良心話。”
“若真是正確的選擇,你何必還要承諾做他的導師,幫他考上曦大的研究生?”突來的一句質問,讓老教授傻眼了。
“……你怎麽會知道?他應該不會跟你說。”老教授很吃驚,張青山哈哈大笑。
“是,他當年沒說,他當年隻是說你讓他說出真相,而且我也知道,他一直喜歡白梅,所以我也不怪他!”
“那你怎麽……”
“你沒想到吧?他去年死了,得癌症死了,他死前找到了我,跟我說了一切,說當年都是你指使他的,包括那些指正我的人,都或多或少受了你的好處!他心裏一直過意不去,想著要死了,不想把秘密帶到地下,就告訴了我!”
鳳可兒聽到這裏隻覺得這一切太過離譜,一下掃向老教授,老教授對上她的眼神,平靜的看向了張青山。
“這一切也不過是你的一麵之詞而已!你不過是恨我當年說服了高陽,也恨我沒有出麵為你作證罷了!”
說的也有道理,畢竟這一切不過是張青山一個人在說,沒有任何證明這些事和老教授的關係!
張青山聽完卻仰頭大笑,孤寂的離人湖上,回**著他淒厲的笑聲。
“是,都是我一麵之詞,我說出來這些,也沒指望讓人相信我,不過,高陽臨死時還告訴我一些事,你想不想知道?”
“……我沒興趣!”老教授神色轉冷,“念在你是我的學生,今天的事我當沒有發生過,你快走吧!”擺擺手叫張青山走人,似乎不願在糾纏。
張青山已經緩過了那陣麻勁,慢慢站了起來,拍拍身上的土,一聲嗤笑,似乎很看不起教授的話。
“你這樣的偽君子到現在還要裝?在被你曾經坑害的學生麵前,你還要裝嗎?”
“虧我們那時都那麽敬重你,尊敬你!我卻沒想到,你是個內裏肮髒的衣冠禽獸!”
“張青山,我放過你,但是你不要覺得你就可以對我大放厥詞,我現在也不過是念著當年你誤入歧途,毀了大好前程,如果我現在報警,後半輩子也毀了,難道你還不懂?”
連鳳可兒也覺得老教授說的有理,忍不住開口勸道,“我知道你們之間的事我沒有多嘴的餘地,但你還是走吧,過去已經不能重來但是未來還能挽回,何必執著在過去呢?”
“你一個小姑娘也覺得我冥頑不靈?”張青山衝鳳可兒笑的陰陽怪氣的,然後又看向了老教授,“你有什麽資格說我的後半輩子,從你教唆高陽舉報我的時候,我這輩子就已經毀了!”
“你為什麽不敢問問高陽跟我說了什麽?你在怕什麽?”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你還是快走吧!”老教授似乎已經懶得多說,轉過身拂了拂袖子攆人。
“我今晚既然來了,就沒有回頭的打算!小姑娘,這是我我和他之間的私事,請你不要插手!”說話間,趁兩人不注意,張青山已經悄悄摸向了腰間。
“今天在離人湖,在白梅死的地方,我們就來個了斷!”張青山暴喝一聲,手中銀光一閃,一把匕首已經握在手間,麵目猙獰的衝老教授撲去。
鳳可兒猝不及防的被撲倒,要救人已經來不及了,老教授雖然及時躲開,張青山一刀卻已經紮在他的手臂上。
一時間,鮮血直流。
張青山抽了刀,就要衝老教授心口而去。
老教授拚死握住張青山的手,就算疼的要命,卻也求生本能而起。
他費力的擠出一句話,“張青山,你為什麽非要殺我!”
“你問我為什麽?那我就……”張青山還沒說完,全身一陣麻,他不可置信的轉頭,看見鳳可兒手裏拿著一根電棍,神色冷靜。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的恩怨,但是在我麵前,我不能讓這裏再多一條人命!”
張青山這下可真麻了,電棍比鳳可兒那一下點穴可厲害了,他一下軟倒在地,不可置信的看著鳳可兒。
“你這個笨蛋,我不殺了他,今晚死的就是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