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歡殺死的是一個官差,從他的衣服上可以看得出來,那不是凶手,他怎麽會在這裏?怎麽會暗中偷襲伊歡?這都不難解釋。
一個官差走到一個遍地都是屍體,從事體力流出來的血還是溫熱的,死狀慘不忍睹,都是一刀斃命,頭與身體分離的地方,看到一個人拿著一把鮮血淋漓的刀,跪坐在地上,翻查一個死人的身體。
想從中找點什麽?會不會憤怒?會不會失去理智?會不會不顧一切,不擇手段的找人拚命?那是肯定的。
又會怎麽想呢?又該怎麽想呢?當然是不假思索的認為,那個人就是殺人凶手,遇到這種惡貫滿盈,心狠手辣的亡命之徒,最好的辦法就是趁其不備,把他殺死,為民除害,永絕後患。
因此,他會躲在暗中;因此,他會偷襲;也因此,他反而被一刀劈成了兩半;更因為如此,殺人的人殺錯了人。
冷風吹起,寒入心,是悔恨?是無奈?是個誤會,的的確確,千真萬確的是,但那又怎麽樣呢?無法挽回的誤會,難道因為是個誤會就能了解嗎?
還有兩個人,兩個呼吸迅捷,心跳加速,都快要跳出心房的人,他們在顫抖,因為害怕而顫抖,還在不定為那一刀的霸道狂野而顫栗,驚魂,他們不敢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那麽可怕的刀法,還有那麽可怕的功夫。
他們在另一個方向,伊歡情緒無法穩定,自責無法避免,可他竭力迫使自己冷靜,他深深地吸了口氣,緩步朝那兩個人走去,低沉,和他此刻的心情一樣的沉重。
那兩人早已嚇得麵無人色,此刻在他們心中,伊歡就是個惡魔,一個喋血的魔鬼,一個比惡魔還要邪惡的魔王,他們以為:自己這次一定死定了。
死沒有到來,卻聽到惡魔的話,他說:“除了你們好有多少人到了這裏”。
“不多,才幾十個而已,你是準備把我們全部殺死嗎”?
外院傳來一個洪亮的聲音,聲音剛落幕,數十條人影呼啦啦的湧了進來,紛紛戒備,把伊歡團團包圍。
“你與萬家有何深仇大恨,要把這全莊園數百條人趕盡殺絕,一個不留,你的心也未免太過狠辣了吧”。
洪亮的聲音來自一個五十開外的老者,臉上布滿皺紋,歲月的刀已經在他臉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跡,雕琢了幾十個歲月,滄桑的老者,精神卻很不錯。
“人不是他殺的,我們到此時,這些人就已經死了”,她為伊
歡辯駁道,依夢吐了很久,隔夜飯都吐得幹幹淨淨了,但還是想吐。
“女娃娃,你是什麽人,為何要替他辯解?難道你知道事情的經過”?
“他沒殺人,我們一直在一起,今天才來到這個地方的”。
“依夢,你別說啦,我殺了人,真的殺了人,我殺了一個人,我把他劈成了兩半”,伊歡不等依夢說完,就打斷了她的話,伊歡有些失魂落魄,心中內疚之情又被勾了起來,眼神也暗淡無光,死了一般。
“好,你承認了最好,也省得我們麻煩,那就跟我們走吧”。
“去哪”?
“公堂,你這殺人狂魔,就該被千刀萬剮”,一個人義憤填膺的咆哮道。
“殺人狂魔,千刀萬剮”,伊歡反反複複的念叨著這八個字,突然,他的眼神裏又有了光澤,又有了堅定不移的決心,“千刀萬剮,對,我就要把它千刀萬剮”。
伊歡狀如瘋狂,可是誰也想不到,伊歡會突然動手了,他出手如風,一抓一扣,抓的是老者的手腕,緊緊的扣住了,另一隻手從老者手臂上劃過,一直到咽喉,反手扣住咽喉,在大家都還沒反應過來時,這一切就結束了。
這個滄桑的老者,無論身份,低溫威望,閱曆,經驗都不是別人能比得了的,伊歡抓他做人質,的確是最佳對象。
“都別動,誰要是敢動,我就捏碎他”,伊歡斜視著他們,投鼠忌器,那些人當然就再不敢動了,隻能眼睜睜看著伊歡、依夢跑掉。
伊歡二人幾個縱身,就跑出了萬家莊園,向著偏僻的小道奪路狂奔,把自己的輕功發揮得淋漓盡致,風馳電掣的消失在蒙蒙煙霧裏。
伊歡遭受莫大的不白之冤後,匆忙逃出瑆西城,可他們並沒有往更遠的地方跑,而是在瑆西城北的一座山坡上休息。
他一直沒有說話,沒有做任何事情,而是坐在山頂,吹著冷風,任憑冷風把他的頭發吹來吹去,他需要想一些事情,想一想接下來該怎麽辦?
他在想對與錯的問題:我錯了嗎?是他先偷襲我的,如果不是我功夫好,反應快,他就偷襲得手了,如果是我死了,他會像我這樣感到愧疚嗎?
不見得,肯定不會,這麽說來,我要是被誤殺了,那純粹是我自己活該倒黴,這麽說來,我不是就比較吃虧了嗎?
所以,我沒錯,錯的是他,是他不問青紅咋白的胡亂出手的,死了也是他自己不濟事而已。
誰對誰錯的問題得出了結論,那就是接下來怎麽辦呢?那個什麽萬家肯定會認為是我殺了他們全家,他們肯定是要報複的,這是個問題。
還有就是,我殺了官差,按照帝國律令來說,也肯定是要被殺頭,更何況他們還以為,那數百條人命是我幹的,我該怎麽辦呢?
隻見他一會兒愁眉不展,一會兒又舒展開來,反複的重複了許多次。
想來想去,想去想來,伊歡也沒一個萬全之策,實在想不到,那就別想呢?想那麽多還是無法解決實際問題,照這麽想下去,還要不要活了,最好的辦法就是,什麽也不想?
我還是我,我就是我,我做事為什麽要管別人怎麽看,怎麽想,我隻要按照自己心中所想,忠於自己的良心,無愧於天,無愧於心,無愧於己,別人理不理解,關我什麽屁事。
伊歡最終做了一個重大決定,他站起身來,舒舒服服的伸了個懶腰,完全像是沒事人一樣,又恢複到先前的模樣。
伊歡說:“走,我們吃飯去”。
“吃飯,你還有心情吃飯,你不怕被抓住千刀萬剮呀”?
“那不是問題,問題是你是否還有錢,請我吃最後一頓”。
“最後一頓?你這是什麽意思?你要撇下我一個人”?
“不是那麽回事,我的意思是,從這一頓以後,你就不用管我的飯錢了,有人會給我送錢來的,肯定有不少人樂意這麽幹的,說不定到時候你也得靠著我吃飯呢”。
“你在胡說什麽呀,誰吃飽了撐的給你送錢,人家認識你嗎”?
“那些人的確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幹,打著為民除害啊,斬妖除魔的口號,四處管閑事,到處添麻煩,我決定從此以後,就吃這些人呢”。
說著大搖大擺的朝瑆西城而去,依夢看著這個人,怎麽都覺得這個人不是自己認得的那個人,難不成這麽短短的一點時間,就讓他變了一個人,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呢。
依夢突然覺得,伊歡這個人很難把握,即使你在他身邊,你也不知道,下一刻他會做出什麽決定,幹出什麽事來。
他的腦袋裏想的東西,真的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明明覺得很熟悉,可突然又給來個很陌生的感覺,做事說話,總是讓人摸不著頭腦。
但是呢,這樣的人也有一個好處,說不定他什麽時候,就給你來個驚喜,嗬嗬,這個人很有意思,很好玩嘛。
(本章完)